南宫妙玉仔细组织了自个儿的言语,缄默一番才是缓缓开口,双手在身前绞着帕子,好似心中犹豫得紧。
“昨夜顺妃姐姐前往妙玉房中聊聊,便是令如岁一人于内间之中整理着东西,却是没想到陛下会突然而来,陛下许是喝醉了,才是那般认错了人。”
一番话语而过,南宫妙玉的小脸已然是泛起了微微的霞色,极为难为情地抿着唇。
这些,冉如胭自然是知晓的,只是,冉如胭想明白这件事儿背后的故事,自然,南宫妙玉又怎么会说呢,不过是灭灭她的威风罢了。
“原来如此,如胭今个儿早上听闻,当时以为是顺妃又要向陛下献了新人,只不过,这个新人却是被安置在了排云殿中,可是教如胭好奇得很呢!经南宫贵人那么一说,如胭心中便是清楚了。”
冉如胭瞥过一眼南宫妙玉此刻的神色,不免是嗤笑一声,但是表面之上,却是依旧要巧言相对,可谓是讽刺至极。
“原来是这样,不过珍贵姬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同住排云殿中,莺莺却是什么都不知晓,真是惭愧了!与珍贵姬相比,莺莺也难怪只是一个才人了,倒是与那新晋的曲才人一样的位分,可惜了在后宫之中所呆的数月呢!”
段莺莺以帕遮颜,话语过后不一会儿便已然是泪眼朦胧模样,方才言语同样似是掺杂着些许哽咽。
其他二位更衣倒是什么也不说,只是在一旁听着这些个妃嫔说话, 似是生怕自个儿会说错什么一般,才是垂着脑袋。
她们身旁桌案之上所摆置的匣子也不如段莺莺与南宫妙玉同是雕镂精致的紫檀鎏金匣,却是漆色红木匣子,雕镂细致,却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里面所装,应当也并非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
“南宫贵人那么一说,大伙儿倒是都明白了,珍贵姬的消息确实灵通,不过,也亏得她是贵姬位分,雅贵嫔自然是将事儿同她说过了吧!”
上官镜瞧着段莺莺假意悲伤实则嚣张的模样,心中甚是不喜,且想到若是有冉如胭帮着自个儿,自个儿应当是能够名列高位分,便是也开口辩驳着段莺莺方才的话语。
段莺莺这么一听自然是不喜,但是毕竟也是一个贵人所言,且这个贵人是救了颜素问的恩人,在这后宫之中,恐怕是人人都要忌惮一番了。
只不过,这件事皇后娘娘只给出了一个贼人在偷盗大米之时不小心弄断了斗栱,而斗栱恰恰在那时落下的意外解释,大家自然是不信的但是一想到当时南宫妙玉指出了众人困惑却是被颜素问指责的模样,倒也是没了声响。
反正这件事儿也不关乎自己,有什么可管的呢?
“如上官贵人所言,如胭果真是今个儿早上雅贵人的宫婢彩灵前来交代才知晓的,倒是与段才人所想不同呢!唉,才人自良人掉下位分,心中自是不喜,如此说道,如胭心中也不会注意什么。”
冉如胭淡淡地扫过段莺莺一眼,倒像是大度地原谅了她的言语冒犯一般,段莺莺凝视着冉如胭,心中知晓自个儿再不出手,南宫妙玉可能再也不能够与冉如胭相提并论了。
“段才人为何这般看着如胭,真是教如胭心中有些恐慌呢!你瞧这两位妹妹,方才好似都没有说什么话,段才人,你说,是不是因为你眼神太吓人了,她们才不敢说话呢?”
冉如胭轻笑一声,瞧着坐在对面的段莺莺以及她边上的两位更衣,面露一副了然的样子,可是着实令上官镜浅浅笑了一番。
“珍贵姬这般爱开玩笑,段才人也是不要介意才是呢!不过,晴妹妹,萍妹妹,见有那么多姐姐在,怎地也不说话呢?可是不像你们平日里的性子呢!”
上官镜凝视着身侧的沈晴与郑如萍,勾唇之余全无恶意,或是也在担心若是她们如此不识礼数,让南宫贵人与段才人抓了个把柄,许是要一辈子待在这起酥殿不离了。
不过,即便她是贵人,什么时候才能够离开这尽为更衣的起酥殿呢?这些,在这个时候,还重要吗?
“上官贵人,恕沈晴与如萍冒昧了,我们这不是怕打搅了各位姐姐们的言语嘛!”
那个名为如萍的更衣缓缓起身说道,举止恭谨至极,眉眼之中也是温柔满满,想必也是大家闺秀,或是一点儿也不懂那后宫之中的尔虞我诈才会是一直在更衣位分留着。
“上官贵人,沈晴也是不懂这些个巧言,自是不敢多说,还请上官更衣恕罪呢!”
沈晴也是起身,伫立于郑如萍一旁,扯着手中的帕子,一句话罢便是垂下了脑袋。
“好了好了,我哪有怪你们的意思,只是觉得过于沉闷罢了!这儿都是姐妹,大可不必如此拘谨。”
自然,上官镜实则也是个沉默寡言之人,只不过,为了能够敌得过那已然是顺妃的南宫妙月,她自然是要学着适应,且凭借她的靠山,一个贵人哪里能够阻碍得了她的脚步呢?
“是啊,上官贵人都是这么说了,你们又是何必呢,即便说错了什么,我等又是怎么会计较呢?”
段莺莺瞧着这副状况便是巧言而语,但是话语背后,却是将所有事儿推向上官镜之身,若是这两位更衣能够想得多一点,便是能够明白,段莺莺的话语意思,为上官镜在当上贵人之后便是开始管教起起酥殿更衣们的言语了。
这等事儿,能够添油加醋一番,落入皇后娘娘耳中,自然是能够令上官镜收敛一些了。
“是啊,你怎么会计较呢!珍贵姬都没有说话呢,若是你计较了,岂不是显得肚量小了?”
上官云微微撇了一下小嘴,略是不满地说道,瞧着段莺莺吃瘪的模样才是大喜过望。
“是,是,莺莺的肚量怎地会如此小呢!”
段莺莺讪讪一笑,但是对方是上官贵人的贴身宫婢,看样子关系还不是一般得亲密,不然上官镜为何会容忍一个宫婢这般说话呢?
不过,这一点,或是能够作为上官镜的突破点,呵呵,纵容贴身宫婢乱了后宫规矩,总是一个极好的计谋。
起酥殿中一片热闹,但其中,人人却是都是发觉了问题所在,便是各色遮掩,各种奉承。
而坤宁宫中,却是寂静一片。
唯有烧红的上好进贡木炭在火盆之中“嗤嗤”地响着,颜素问穿着素朴,发髻之上只一根雕镂精美的紫檀木簪束起,手上毫无镶玉金钏踪影,唯有一串子空大师曾给她的佛珠。
神色肃穆的高佛之上涂满了金漆,唯有双眼以黑曜石为质,手托蓝绿色相间玉瓶。
颜素问身前,三根比人高的红香正缓缓烧着,袅袅烟气自其上而绕,随后消失在梁间。
颜素问已然在佛堂跪了许久,一旁的梅芯不敢说话,眉眼之中却是已经充满了焦急之色。
终是,梅芯忍不下心中的情绪,才是轻声地说道。
“皇后娘娘,你这又是何必呢,过几日便是冬至了,这副模样若是被陛下瞧见了,他心中定然是提不起兴趣的。”
可是,不论梅芯如何说道,颜素问皆是沉默不语,甚至于紧闭的双眼都是没有任何波动,好似心中没有任何情绪一般。
这是,这教梅芯更为心慌了,自家娘娘一听到南宫长华定亲的消息便是这般,瞧着淡然自若,可是,她明白,自家娘娘定然是心如刀绞。
“娘娘,这种事儿,您当初不是应当也是明白的嘛,世子不可能一辈子不娶亲,如今,他娶了许家二小姐,你如何又是这般呢……”
尽管梅芯明白在佛堂之中说话,房间之外的人是根本听不到的,但是她仍旧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就像是……就像是害怕惊动了缄默不语的颜素问一般。
“娘娘,算梅芯求您了,你就用膳吧,自早晨处理完延华殿的事儿开始便是滴水未进,您这样,身子如何受得了?”
梅芯一下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瞥过头,透过紧闭的门窗好像看到了外面的模样,但是,她却只瞧见了镂空的紫檀与白茫茫的一片。
这时辰,应当已经晌午了。
“皇后娘娘,若是陛下来瞧见这般,定然是会怪罪梅芯没有好好照顾娘娘,难道娘娘便是可以看着坤宁宫的一干宫婢受罚吗?”
梅芯垂着脑袋,已然是恳求万分,不得已才是这般说道,略是有着威胁的意思,但是颜素问听到这话并没有出声呵斥,只是缓缓地睁开了眸子,双眸之中总归是有了些许涟漪。
“梅芯,你这又是在担心什么呢?”
轻柔的声音自颜素问红唇之间而出,梅芯听到这话才是缓缓起了身,扶上了颜素问伸出的素手,主仆二人才是慢慢走出了佛堂。
“皇后娘娘,您没瞧见之前您之前脸色苍白的模样,可是令梅芯担心坏了,梅芯以为您……也好也好,如此发觉了,今后也是释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