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在哪儿啊?”路上,白若晨忽然问。
席城斯抿了抿嘴角,拐弯抹角的不作回答,而是说道,“我先送你去酒店吧。”
白若晨奇怪的盯着他,总觉得他怪怪的,但又说不清到底是哪里怪。
到了酒店,本来白若晨还指望席城斯将她送上楼,结果,他不过是帮她将行礼搬下车后,就不管她了,自顾的坐进车里,让司机快些离开。
白若晨望着一溜烟跑掉的出租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家伙怎么躲她跟躲什么似的,她长得很吓人吗?
而出租车内,席城斯看到白若晨彻底被摔在了出租车后,才松了口气。
回到别墅的时候慕怜歌并不在,而她住的房间,一应属于她的东西都不见了。
而他寄给她的生日礼物冷冷清清的躺在衣柜里,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写着:谢谢收留,现在风波过去,我也不方便再继续打扰,再见。
看着那张字迹秀气的纸条,席城斯几乎可以想象这个女人当时写下着张纸条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她应该是生气自己当时不由分说的将她赶回国吧。
拿着纸条,他拧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去了书房。
反正也没事可做,他就把近期的监控调出来看了一遍,然后知道慕怜歌是一回来就搬出去了。
而别墅外面的监控录像显示,当时来接她的人是方南澈。
这女人……还真是……
给严科打了个电话,问了慕怜歌现如今的住处,席城斯当即从车库开了车,朝着慕怜歌住的地方去。
他到的时候,怜歌正在小区的门口和父亲争执。
他们似乎吵得很激烈,怜歌几次想摆脱慕父,但都被紧抓着,挣脱不了。
“我说过,我没钱,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你是我女儿,我不找你找谁,难道你就真的忍心看我被那些放高利贷的人打死?”
“我早就提醒过你,是你不听,我能有什么办法!”
“慕怜歌,你不能这么不孝,你母亲可在天上看着呢!”
父亲的苦苦相逼让怜歌很无奈,她是真的没钱。她当时的积蓄全都用来还给程希文了。
而如今,父亲竟然将母亲搬出来。
对慕怜歌而言,母亲过世一直都是她心里一道不能愈合的疤,每每触碰,都撕心裂肺的疼。
而父亲为了钱却狠心的又一次撕裂这条疤。
捂着血肉模糊的伤痕,她的眼睛一片湿红,有愤怒,更多的是心凉。
“你有什么资格提妈妈,如果不是你,她兴许不会死!”慕怜歌歇斯底里道。
这一次,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
从母亲去了以后,她再没有哭过,不管有多难过,她都忍着,一直忍到心里的伤口一点一点的发炎、溃烂。
这样,痛苦就成了习惯。
她不能原谅父亲,也不能原谅她自己。
所以,她总是在尝试着用不同的方式惩罚自己。
曾经,家庭是她的信仰,为母亲治病,让他们一家过上好日子是她一直以来努力的动力。
现在动力没了,她整个人都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虽然活着,灵魂却已经腐朽。
她这样的人,心虚这辈子注定了是不幸的。
父亲沉默了一阵,他浑浊的眼,有一瞬即逝的伤痛,但已经不那么深刻了。
怜歌以为,他兴许早就忘了母亲的死自己有一半的责任。
他忘了妻子过世后自己还是一个父亲。他抛弃了他的女儿。
“我不信,你把银行卡给我。”
几番也没能说动怜歌给钱,慕父不禁有些恼怒,如今,更是要动手去抢怜歌手里的包。
“你干什么!”
怜歌被父亲粗鲁的举动吓到,拼命的护住包,不让他得逞。
可她终归是女的,不敌父亲的大力,一下子被甩了出去,跌在了地上。
而父亲,抱着她的包,撒腿就跑,根本不顾她是否受伤。
那个瞬间,怜歌坐在地上,满心的绝望。
希望是什么,当一个人深陷困境的时候,如果还有希望,就还是有机会能逃出沼泽的,可是,一旦人没了希望,她的世界将会是一片漆黑,只能任由自己一点一点在深渊沦陷。
她最绝望无助的时候,心里的痛苦是哭不出来的,尽管眼睛已经是湿红一片,泪光也在眼里泛滥,但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这时候,一双黑色的皮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她慢慢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因为眼里的水雾,她的视线是模糊的,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对方来。
就在她怔忪的时候,对方朝他伸出手。
那只手,很宽厚。
因为他是逆光站着的,他伸出的手掌镀了一层神秘的光,给她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她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将自己交付于它。
然后,她感觉一股大力一下子将自己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紧接着,她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熟悉的味道,让她的心慢慢恢复平静。
但是下一秒,她猛地推开了他,往后退开一步。
如今,她眼里的水雾早已散去,自然认出了面前的人是谁。
“你父亲怎么了?”他忽然问,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她愣了一下,眉头微皱,问,“你都看到了?”
见他点了点头,她的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她不想在他的面前狼狈不堪,却又每次都被他撞见,这算不算上天对她的故意捉弄。
“这是我的事,我能解决好。”
不再看他,她盯着地面,语气有种不可理喻的固执。
他皱了皱眉,心里极为不悦。她分明是可以脆弱的,至少在他的面前可以,可她却非要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哪怕是受了再大的伤害和打击。
她是那样顽固的一个人,很多时候,让他既生气,又心疼。
“如果你能解决好,今天的事就不会发生。”
他的话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想看她一昧的逞强。但在怜歌听来,这话却是在嘲讽,是他在嘲笑她的无能。
她是何其敏感的人,以为安全感的缺失,她将自己小心翼翼的关进一个狭窄空间,不允许任何人闯入,哪怕是最亲近的、最信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