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伊}
从先生府上出来,我往自己的住殿走,刚推门进去,便看见秋瓷在殿里来来回回的乱走,看到我回来,突然哭着跑上来将我一下抱住,哭嚷着说:
“小主...小主你可回来了小主....秋瓷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我拍拍她说:“傻丫头,我要真不回来了,你也会去侍奉别的主子,还是一样的啊。”
“秋瓷一生只为小主,哦不,太子妃娘娘!除了娘娘,秋瓷谁都不侍奉!”她哭红了眼睛,带着哭腔争辩到。
“好好好,那我除了你,谁都不要好不好,我以后不会突然消失让你担心了,好不好。”我拍拍她。
“嗯...”她嘟着嘴,点点头,止住了哭势。
“好了,点了头就不许哭了啊。”我一边安慰她,一边环顾殿里四周,“秋瓷,我走后有没有人来过?”
“回娘娘,没人来过。”她说。
“也是。”我心说,“皇上遇刺的事情还没在皇城内传开,只有阿爹,司徒先生,我,太子和太子的两个丫鬟知道。若是消息传开,恐怕我这儿也不得安静了吧。”
“小主,你出去了这么久,都去干嘛了啊?”秋瓷歪着头问我。
“我....”我回想皇上遇刺到被四王爷绑架一直到回到这儿,这故事长的没法讲,我说:“我出去,见了太子。”
“啊!”她突然生气起来,“你出去和太子约会都不肯告诉我,我在娘娘心里就一点位置都没有吗!害得我担心了这么多天,娘娘你太过分了!”
我被吓了一跳,连忙解释说:“不不不不是不是,是....是太子把我带走的。”
“哇......”她突然又转了表情,脸上露出一丝狡黠,“太子是怎么样把你带走的啊....你连告诉我的机会都没有...是不是把你...”
我脸上突然滚烫,又不知怎么跟她解释,只能无奈点点头。
“啊!太刺激了!”秋瓷突然脸也红了,“真看不出来太子是这样的人!好强势啊....”
“其实...也不全是你想的那样....”我想说点什么解释一下。
“后来呢后来呢后来呢!我要听后面的!”她急切的说。
我回想起我被四王爷带走,他出现把我救走的场面。定了定心,又说:
“后来,我不小心睡着了。他很温柔,守着我,把我叫醒。”
“啊~~好幸福啊~”秋瓷脸上透着红晕,“娘娘,太子殿下是什么样的人啊?”
“他,很傻。”我微微一笑,“傻的心疼。”
“跟他在一起,不用什么都知道,也不用什么都会,他都会告诉你,都会教给你。你可以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他都会猜到,都会做好。”
“他想什么,你也不必去猜。他很多事都不会说,都是自己默默承受,有时候很幼稚,像个小孩子。更多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做好全部的事,很多时候,他都是一个人,我不想他一个人,真的不想。”
“非要说他有什么地方让人放不下,就是他总是在喝酒。”我笑了笑,“我和太子在一起很久了,那时候我和太子还在文国,父王就把我许配给他。那时候我才二八,算到现在,真的很久了。”
“当年,为了北伐单于兄弟,父王让太子连续好几个晚上,联合兵部出谋划策,他几乎天天晚上彻夜不眠的写,想,累了就埋头痛饮,谁的话都不听。”
“后来每每到了深夜,心绪不通内心烦躁的时候,就叫下人拿酒。因为是太子,没人敢拦着他。父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屡次劝他不要喝酒,但都没有结果。他总是不听。后来我想出一个办法,他不听我劝,我便和他一起喝。”
“我知他心中有我,不想我喝酒。我非要借口燥热难眠,夜夜陪他。后来他没招,只能戒酒作罢。”
“哇.....”秋瓷眯着眼,听的很认真的样子。“原来娘娘和太子殿下,有这么多故事啊....”
“太子殿下....真的很努力...”我说,“但有时候,他又太拼命了,总是照顾不到自己,这个时候,就需要我。”
“无论是以前在文国,还是现在在这儿,都有很多人喜欢太子,因为他真的很优秀,他值得那些爱慕的眼光。他需要劳心的很多,没有很多时间在我身上,在他心中,我可能不是最重要的。但是在我心中,除了他,就没什么重要的了。”
“娘娘....”秋瓷眼里泛着泪花,“娘娘你好专情啊...好感动....”
“把你那眼泪擦擦,傻丫头....”我摸摸她,“说不定,你也会有这么一天,遇到自己放不下的人,就被套牢了,眼里再没了别人。”
“唉,娘娘你是公主,又自由,又漂亮。我就是一个小丫鬟,只能在这空荡的住殿里走来走去,也见不到别人,唯一见的到的,就只有娘娘你。哪还来什么机会,能见识其他的人呀。”
“那就今晚吧,”我说,“今天晚上就是太子的庆归典礼。大家都要去参加,正好,我带去见见皇宫里的其他皇子,说不定,就能找到你中意的人哦~”
“好啊好啊好啊!谢谢娘娘!”她高兴的拍手大笑。
我拍拍她,一人走到屋外,天近黄昏。
“晚上,就是庆归典礼了。”我心说,
“我到底,用什么身份去参加呢。”
{我}
“如何,太子殿下”,文渊叫那舞者退下,“这‘舞伶’的表现,可还让殿下满意?”
“精彩绝伦。”我说,“和刚刚的‘乐伶’相比,当真是有过之而不无及。二弟手下,一舞一乐,这次,必定大放异彩。”
“毕竟是太子殿下的庆归典礼,做弟弟的不能怠慢。”他喝下一杯,“排演也大致有一周了。希望今晚,可以让全皇宫看到。”
“一定会的。”我说,“二弟若是不介意,我单独去庭外走走,可否?”
“殿下是客,不嫌弃这小殿的话,也请四处看看。”
我带着依雪依仟出门,转过中庭,四下寻找乐伶舞伶。
“郎君如此着急,是在找二皇子手下的那两位高人吗?”依雪问。
“嗯。我想问点事情。”我说。
“郎君郎君,你是不是想让她们把她们的技艺交给我们啊~”依仟蹦蹦跳跳的问。
“不,”我说,“我只是不想再听到那该死的歌了。”
“雪。”我叫她的名字,依雪应声化为刺剑飞到我手中。
不多时,在转角的偏殿里,找到了还在休息的舞伶和乐伶。
“太子殿下,您不在殿中坐着休息,跑到这儿来,”琴儿拿起摆在一旁的琵琶,“是想做什么呢?”
“方才见闻你们的美妙表演,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我将剑收进袖中,“我想请问两位,可否知道‘花魁’在哪?”
“太子殿下,找花魁姐姐是为何事呢?”那舞伶问。
“实不相瞒,我仰慕花魁姑娘的美貌许久,又担心二弟护她不会让我得见,所以想来问问你们。两位能引我见见花魁姑娘吗?”
琴儿站起身,拍了拍短裙和发梢:“我就是‘花魁’,太子殿下是想要我吗?”
她侧着脑袋看着我,眼里毫无敌意。
反倒是依雪,变成细雨之后,在袖中不住颤动。
“郎君,附近有阵术的波动。”她传音到我脑中,“而且在不断变强,慢慢往我们这边收拢。”
“有几股波动?”
“一股,收拢的中心点还没有感知到。”依雪说。
‘那暂时不能暴露目的。’我心说,“真没猜到,原来琴儿姑娘就是大名鼎鼎的花魁。现在就这么站在我面前,弄得我有些手足无措呢。”我应付着说。
“臣妾蒙文公子厚爱,公子把我带出红尘是非之所,我的人,早就是文公子的了。”她从殿中走下,穿上木屐,“还请太子,原谅臣妾不能顺从之罪。”
我一时不知如何接话,恰巧依雪又传音到我脑内:
“郎君!阵术的波动压缩到这附近了。”细雨的颤动越发频繁,幅度越发增强。“阵术强度也在上升,中心点在.....”
‘还没感知到吗....’我心中问她。
“郎君,再等一会....再等一会,波动的中心点就找到了。”依雪说。
既然要拖时间,那就再拖一会。
“琴儿,你不愿意跟我走吗?”我上前两步,“雪阳宫里,应有尽有,以后的生活一定比在这好。”
她像是惊吓的往后退了退,红着脸说:“五国皆知太子殿下文武兼备智勇双全,殿下这般才华,怎配得上我这样的市井女子。太子还是请回吧。”
“你若还是不愿意,我便去求二弟让你跟我走。”
她瞪大眼睛看着我,过了一会又低垂着眼眸,双手贴在胸前:“文公子对我有知遇之恩,如果他答应让我跟你走....”她沉默许久,“臣妾便尽生侍奉太子,绝无二心。”
‘糟糕...’我心说,‘我没想过要得到花魁,话说到这个份上,收场只怕是要让花魁回雪阳宫了。’
“郎君!波动的中心,找到了!”依雪忽的大叫。
‘在哪?!’我问。
“收拢的中心是乐伶!”依雪大叫到,“中心是个不断压缩的阵术力场,打破临界后就会释放出来了!”
“发动阵术的人找到了吗?!”
“范围已经压缩,周围的波动太强,感知不到了!”
我两步上前,一把抱住琴儿。回头大喊:
“依仟,带舞伶离开!”
霎那间依仟三步瞬闪,飞到舞伶面前,一个轻巧的转身,双手抱起舞伶,脚尖垫底,带着舞伶二人飞出殿墙,消失不见。
“琴儿,你相信我吗?”我说。
她尚不知发生了什么,惊慌失措的四下环顾。
“接下来,可能会有点小波动,你要冷静,不要乱动,抱紧我。”我边说,边轻轻举起细雨。
“依仟!过来!”我大叫,“细雨,散!”
那刺剑爆散成光尘,重聚成依雪的模样,顺着我手举起的方向,径直退去。依仟飞过殿墙,接住依雪,双脚轻点树尖,飞身出殿。
“郎君!不要!”依雪哭着大喊。
那阵术似是快要释放,四周的石子,都不断向乐伶身边靠拢,她吓的花容失色,手足无措。
“琴儿,别怕。”我拍拍她,“我在这儿陪着你。”
她双眼惊恐的看着我,片刻又微微冷静,双手将我紧抱,呜咽着哭了。
‘梦伊,对不起。’我看着远处她的住处,‘我既没保护好你,也没保护好我自己。’我抱住在怀中抖的像风中枯花的柳琴儿。
“太子殿下....”她哭的断断续续。
我笑了笑,没说话。四周突然强光大散,震破耳膜的轰鸣声接踵而至,片刻便丢了视听,什么都感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