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魂穴在段亦晨头顶缓缓转动,魂穴中央,一道白色的身影若影若现,这并非种魂术,而是段亦晨异种魂穴的天赋,是段亦晨修出来的第二个化身。
白色的段亦晨撕开魂穴,自己钻了出来,段亦晨疼得龇牙咧嘴,魂穴被撕开,魂穴上留了一道裂缝。
白色段亦晨一现身,另外三个他脚步停了下来,互相疑虑的望着。
白色段亦晨目露贪婪,张嘴一吸,便将另外神人冥三个段亦晨宛如吸气一般尽数吸进了嘴里。段亦晨瞧得呆了,不知道自己修出的到底是什么玩意,那白色段亦晨吸完以后似是满足地砸了砸嘴,露出了一个天真的笑容,不一会儿,自给儿又钻回段亦晨的魂穴中了。
钟声又忽然响起,敲得段亦晨震耳欲聋。
他身体飘荡,从意识中回到现实,发现自己还在桥头,想来是已经过了天罪木的第一关考验,不由得有些兴奋,又连忙去检查魂穴,却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唤出魂穴来,一阵失落,只是幻觉吗?
山顶的眼光刺眼,但段亦晨感到了一阵暖意,第一关虽过得凑巧,但心中好歹有了些底气,他收拾收拾心情,迎着阳光向铁索桥踏出了第一步,这一步刚落在桥上,空中浮现了两个金灿灿的古文大字,天罪!
段亦晨光是目光触及那金字,都感到全身刺痛,不敢多看,低下头,桥面上刻着一个又一个的名字,每一个名字都浮现黑气,金光下这些字似是活了一般在缓慢扭动,犹如鬼魅挣扎。
“原来这桥身就是天罪木!”
段亦晨正感到惊奇,还想多瞧瞧这些名字,头顶上空金字却消失了,紧接着,天气剧变,一团团的乌云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乌云越聚越多,四周已漆黑一片,然后自乌云中落下一道惊雷,冲着段亦晨劈来。
这一系列变化来得突然,段亦晨心惊不已,在这桥上又避无可避,那惊雷轰然一声砸在他身上,不偏不倚,火光四溅。
“那小子怎么一来就是这样的劫?”
萧诚铭打着坐:“不慌,这劫正好引出他身上的死气。”
段亦晨被乌云包围,一连受了三道惊雷,劈得他墨发飞舞,衣襟飘飘,就算魂力护体,他身上肌肤还是有些焦了。这些雷一道强过一道,没有止境,他不敢停下来,趁着雷光降下的那一刹,在天罪木上找父亲的名字。
“说是天罪木,不过是处炼魂木。”
搜索之际,一道残缺的灵识忽然传进了他脑海,他惊讶,感到了一阵悚然。
“你听说过祭魂吗?将死去的灵魂炼化,用来盗天机,改鸿运。天罪天罪,实则顺且昌,逆且亡,有几个是真的有罪?还会有人来么?会有人来为我争命吗?还会有人将我的魂自这里解放而去吗?唉!”
哀叹过后,那道灵识缓缓消散,段亦晨皱眉,来不及多想,又有雷劫砸在他身上,常说雷霆乃上天审判之令,正义之力,电光在段亦晨肌肤上乱窜,像是知道他体内有死气,顺着他抵抗的魂力往经脉而去。
段亦晨被劈得头晕目眩,正穴中死气不自觉涌出和雷霆缠斗,两边都很是霸道,肆意碰撞,只片刻就将他弄得遍体鳞伤,苦不堪言。他全身抽筋一般的疼痛,而且在他体内,雷电力越聚越多,死气也就跟着积多,源源不断往外冒,再这样下去,他就算不被雷劈死,也会因死气过重而猝死。
只是现在,段亦晨却一点也不在意,反而思量起那道灵识,天罪木是开族圣物,如若为真,那么暗皇族岂不是自开族之始就在祭魂了?
难道段家真的什么罪也没有,只是因了祭魂需要而立场又不同便被选了进来?
段家之殇到底是误判还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阴谋?
段亦晨越想越心寒,想到父亲曾是那样的绝代风华,而今却被刻在这天罪木上,被献祭,被炼化,只为了盗取一点点天机,他不由得哀嚎痛哭起来。
死气一阵阵往外流出,倒是暂时为他抵挡了大部分的雷罚之力,他跪下来,趴在桥上,在密密麻麻众多名字上一个一个找段寻啸三个字。轰鸣声依旧,疼痛依旧,只是不那么让人在乎了。
很少有人真的会来天罪木为前人去名,更少有人能真的去名功成。
这不光是因了这里万钧雷霆,危机重重,而是就算有人抗得过这雷霆,也难以在悠悠的岁月里,找到想要找的那个名字。
那些扭曲的字体,在段亦晨眼里渐渐化成了带着枷锁的恶鬼,他们面目狰狞,都伸出手来,要他带他们走,如果不愿意带,不妨拉他进来。
段亦晨被这些恶鬼一拉,登时感到心神剧颤,他一哆嗦,没能守住心魂,意识很快模糊,陷了进去。
一边是霹雳,一边却是晴空。
暗族今日可不谓之不热闹。
秦府摆了正宴,连内阁府和皇族都有人来,而且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门庭若市,群贤毕至,毫不夸张。
柳灵均有请帖,老阿来也有,只是样式不同,席位也有高低。段亦晨既然不在,老阿来自然不会一个人去,柳灵均作为蔓香坊的主人,却不能不去,何况她还答应了秦乐,要上台弹奏一曲。
这种热闹,段亦云哪里肯放过,也要跟着柳灵均去,柳灵均看她开心也很高兴,给她盘了头发,梳了个小辫,段亦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咯咯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显得几分可爱俏皮。老阿来在一旁似是想起了小时候的她,也瞧得欢喜,到了临行前,段亦云刚跟在柳灵均上了轿子,老阿来眼皮却突然开始跳个不停。
“怎么了,来叔?”柳灵均从轿子里探出头来问道。
“没事,我想多了。”老阿来摇了摇头,这种日子,内阁府和皇族俱在,举族欢庆,若谁敢图谋不轨,那真叫不识抬举了,想到此节,他安了安心,转念又道,“希望少爷平安归来。”
柳灵均没有应他,但眸子里却尽是藏不住的担心,老阿来勉强笑了笑:“一路小心。”
起轿,吆喝声响起,轿子一颠一跛,便是个面子,也管不得里面的人儿到底几分舒适,向秦府去了。
整个大宴分成了四个等级。像碧霜莫摇这些年轻一辈的佼佼者除了秦乐这个秦家少主,都是被带到了第二级的宴厅,段亦晨大概不算得杰出,收到的是第四级请帖了。柳灵均因了受邀奏乐表演,可以坐在一级正厅上,这是之前便安排好了的,未做改变,倒也不会有几人觉得她地位真如此尊贵。
“柳姑娘,您可以进去,这位小姐就不行了。”
进了秦府,去往正厅的时候却被守卫拦了下来,柳灵均皱了皱眉:“她是我妹妹,我抚琴,她调乐,二人要配合才可出天籁,这也不行吗?”
“也不行的,正厅是一张请帖进一人的。”
段亦云躲在柳灵均身后,柳灵均想了想,拉着她便欲走:“既然不行,这宴会我们就不参加了。”
守卫忙道:“柳姑娘,不如这样,我带她去二级宴厅,你在正厅演奏完了,再过来找她如何?”
柳灵均有些犹豫,守卫又怕她真走,对着段亦云道:“二级宴厅全是年轻的公子和小姐,倒要比正厅好玩多了。”
段亦云虽说记忆力上有些问题,心智却是成熟的,不想柳灵均为难,忙道:“灵均姐姐你就去吧,小云一个人也行的。”见柳灵均还放心不下,又道,“小云会在那里乖乖等你的。”
柳灵均这才点头答允:“你可别乱跑,我这边完事了就来找你。”便随着另一名守卫去了正厅。
段亦云瞧着柳灵均走了,瞪了瞪守卫,警惕心也就升了起来,仿佛在说,我警告你,可别有耍什么花招。
那守卫看这小姑娘虎头虎脑的模样无奈地笑了:“姑娘往这边请。”
段亦云跟着守卫在秦府转悠,她少有机会到这种豪宅府院,自是东瞧瞧西看看,见到喷泉要上去玩玩水,见到花圃要上去闻闻香。
“我总感觉来过这里。”段亦云偏着头道。
守卫不以为然,柳灵均说她是自己的妹妹,他自当她和柳灵均一样,是个平民女儿出身,眼中多有不屑之意,领着段亦云到了后花园处,守卫转身自己便走了。
“小哥哥……”
“你就在这里等着吧,那里有个亭子看到了吗?宴会结束了,柳灵均自然找得到你。”
段亦云再蠢,这时也知受了蒙骗,但口舌又不伶俐,一时间着急,去拉他衣襟,那守卫轻轻把她一推,她本就体弱,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你可别诈我,我这没用力呢。”守卫见她模样倒是可爱,扶起她来,语气温和些,“你是什么身份,自己还不清楚吗,还想麻雀变凤凰么?”
段亦云眼角噙着眼泪,平日里有柳灵均宠着,哪遭过这些指责,那守卫摇了摇头,甩下段亦云走了。段亦云满腹委屈站在那里,她想自己出去,但守卫带她来时,故意七绕八转,让她迷路,这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