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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忘不掉的逃跑也没用

菜头应该算是个普通的男生。家庭普通:条件不算差,但也不是富得流油;长相普通:身高平均,体重敦实,肤色荞麦,戴个眼镜;衣着也普通:T恤长裤运动鞋,平头不染发。总之就是会被人群淹没了的那种。要说他不普通的地方,我觉得只有智商。在国内上大学的时候不知某天动了什么脑筋,申请了转学到国外,虽然遭受了周围人不同的意见和父母基于经济上的顾虑,但是最终还是以优异的成绩和申请中积极的表现拿到了录取和部分奖学金,从此华丽转身,由一个国内211高校大二学生成功转型为美国大中部地区某学校的freshman。我问过菜头当时是怎么想的。他说当时在国内上学不快乐。我说你以为上大学是让你天天爽的吗。菜头说好吧我就是想试一试不一样的环境。这时候我开始回顾和菜头相识的日子。

我们高中在一个班。菜头是个好脾气的男生。我记得那时候大家都喜欢给别人起外号。他因为中饭一定会吃大白菜以及头长得比较大就被班里的男生叫了菜头。之后班里的同学都这么叫他,他也不在意。他学习不错,喜欢读书,还喜欢校园草地里的各种昆虫,夏天晚自习下课没事就蹲在草丛里逮蚂蚱。这样想来我和他的交集并不多。直到他有了喜欢上了我的高中室友——他的第一个女朋友。之后的故事就像无数小说里讲的那样,他追她跑,她跑他跳,他跳她逃,他找帮手送温暖搞浪漫,她笑了哭了闹了心动了。终于到了一起。而且两个人也如愿的在高考之后到了一个城市的两所学校。

不过如果故事继续和谐下去可能就不是一个好故事了。女孩一直很优秀,家里条件好,家教严,父母管的宽,人长得水灵,写了一首好字,吟着满纸诗词,钢琴也是每天练习。她仿佛更需要一个阳春白雪的男朋友。她想和菜头聊诗词歌赋,想让菜头学习琴棋书画,而那时候菜头只爱吃大白菜,逮蚂蚱。学习再好的菜头也弥补不了她和他之间跨着的那条鸿沟了。那是从小形成的。菜头迷茫了。在他们在一起一周年的时候迷茫了。倘若谁用“当时追的时候怎么没考虑后果呢”这句话来质问他,他定会气的发疯。爱情哪会是头脑清醒的产物。菜头就在那个时候申请了出国。可能如他自己所说,他就是想换换环境,出国了就不用每周在女友的监督下读名著看小说弹钢琴了。而我觉得或许他需要一个更强大的自己来坚定对于一段爱情的决心。是谁说过,爱情走到迷茫的时候就分开一段时间,倘若你还心心念念那个人,那就回来吧。不过菜头去机场的时候她没有送他。

菜头在美国的日子过的还不错。因为成绩好,奖学金基本满足了生活必须,父母的负担也不是太大。再加上他不怕吃亏的性格,朋友也有许多,并不寂寞。他定期和自己的外国同学聚会,做中国菜给他们吃。也每天和室友一起去体育馆健身,照片上的菜头看起来竟然有了腹肌。不过他在美国上大学期间没有回家,她也没去看他。我们调侃他泡到了外国妹,所以不愿回来。他说对啊你们怎么知道。哦对了,他和她分手了,在异国刚半年的时候。在我的眼里,菜头出国之后好像变了一个人,又或者和他分手有一定的关系?我也说不清楚。变得更活跃,更外向,更乐于参加各种活动,而不是像我所熟悉的菜头一样——常常在自己的书桌前啃课本。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于我而言,最大的变化是他开始在美国学起了钢琴,他说学校正好有课可以选,美帝的课程选择特别flexible,和国内就是不一样,况且钢琴课还有好多妹子。我说菜头你真是被资本主义腐化了。不过菜头弹得还真不错,偶尔还会录下自己弹得曲子传到优酷上。

之后有一段时间我们联系的不多,可能因为我们都很忙吧。我忙于毕业,他忙于恋爱,和不同的姑娘。再见到他的时候我已经在美国读研究生了。他看起来很好,只是于我而言有点陌生。他说他和现在的女朋友分了,原因是那个女生是个学霸,每天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他说他喜欢上了一个年级比他大的师姐,是在舞会上认识的。他说师姐喜欢跳舞摄影烹饪,学习成绩还很好,又聪明又有趣。过了没几天他说他看到师姐都被另外一个师兄开车带着去沃尔玛买菜。他自我安慰:不就是一起买个菜嘛,有什么。后来发现原来两人已经住在一起了。菜头还没开始追就已经失恋了。不过菜头好像在国外练就了一身金钢铁骨,完全不像我曾认识的那个腼腆老实的菜头。他很快重振旗鼓,和另一个师妹策马奔腾了。师妹和他很早就认识,是钢琴课的同学,很腼腆。在电话那头的我听到这个消息不禁感慨:如果现代人的恋爱被形容为速食爱情,那留学生之间的感情就是煮也煮不熟嚼也嚼不烂的double速食爱情。我说菜头只是为了一时裹腹。菜头不屑一顾。他说最起码我不会饿死。我觉得菜头没救了。

之后菜头和这个女朋友在一起挺久的,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他毕业了,继续在美国读研。女朋友也一起申请到了一所学校。我以为菜头可能就此改邪归正,从此只吃一碗饭了。结果他前几天打电话给我说分了。他提出来的。他说他们两个去听演唱会,听完就分手了。我说你真是坑死人家了。菜头说:她前几天联系我了。“哪个她?”“那个。”我本来还想抽菜头,一下也没了脾气。

那年她怕菜头觉得钢琴练习曲无聊,就教她弹陈奕迅的好久不见,不过菜头不好好学,一直没学会。那年她没送菜头去机场,在我家哭了一晚上,第二天和菜头说是因为前一晚练琴忘记了时间,菜头很生气。那年她开始努力学习,放弃了课余练琴的很多时间,在国内读了研究生之后申请到了美国继续念书。

那晚他俩打着越洋电话吵架分手,她说我不喜欢你学霸的样子,和你在一起怎么就这么无趣呢?他说我不喜欢文艺的女朋友,和你在一起整天怎么就这么累呢?

原来我怎么忘都忘不掉。原来我之后爱的人都像你。原来分开之后我的生活竟然变成了你的模样。

那天他接到电话,正在陈奕迅北美演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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