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是一副虚有其表的人皮面具罢了,云卿淡笑不语,随后诧异的问了句,“皇上呢?”
“姑娘待会就知道了。”素心抿唇偷着笑,似乎知道些什么。
既然素心不愿明说,或许她待会儿就知道了,她理了理长裙,莞尔一笑,“陪我去宫里走走吧。”
“嗳!”素心欢喜的应下了,她是打心眼儿里的喜欢这个人不但长得美,就连性子也随合的姑娘。
两人刚走出乾清宫,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匆匆而来,他的手里还握着沉甸甸的的明黄色圣旨。
“李公公,您这是?”作为皇上身边伺候的人,素心自然是识得李珏的。
李珏眯着眼睛细细的打量着面前这位天姿国色的女子,那双明眸像极了一位故人,散发出绝尘的气质,他不由看痴了,直到身后的小太监适时的提醒,他才恍然回过神,和颜悦色道,“姑娘接旨吧!”
云卿掀裙不明所以的跪下,李珏徐徐展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召曰,蔡媜舍身救朕,朕感激涕零,故封为贞妃,赏黄金千两,并赐予未央宫,钦此!”
“民,臣妾领旨谢恩。”她伸手举过沉甸甸的的圣旨,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李公公辛苦了。”
李珏摆了摆手,随即拱了拱手,“贞妃娘娘,奴才恭喜您了!”
“恭喜贞妃娘娘!”身边的素心也是激动的热泪盈眶的在她脚下跪着。
不过是区区一个妃位,说到底还是名不正言不顺,何况还是与沉汐云平起平坐……
她眉心一动,将素心扶起,“你快起来吧!”
李珏乐呵呵的看着她们,倏地的让他不由回忆起荣妃娘娘在世的是时候,也是这般的礼贤下士的对待身边人。
朝阳的光辉为她的周身度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他轻咳了两声,“贞妃娘娘,未央宫已经整理好了,就等着您过去了。”
“有劳李公公了!”她宛然一笑,曼声说道。
她说话的声音也是像极了故去的荣宓,心里这般想着,他的嘴里也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娘娘长得真像奴才一位故去的朋友。”这是他发自肺腑的心声,并没有刻意的去巴结。
他无心的话在云卿听来,心中蓦地一惊,难道是自己露出什么蛛丝马迹了么?再抬头,她嫣然一笑,“天底下相似的人何其多,李公公会认错人,或许是太过思念故人了吧。”
“娘娘说的是。”李珏脸上闪过一丝黯然,旋即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恭敬道,“奴才带娘娘去未央宫。”
云卿微微颔首,走了两步才发现素心没有跟上来,“素心,你愣在那里做什么……”
素心掰扯着手指,眼圈红红的,“奴婢是乾清宫的宫女,不能与娘娘去未央宫了。”
原来是这样……云卿唉叹一声,安抚了她几句,随着李珏迎着徐徐升起的朝阳在紫禁城漫步走着。
封妃的旨意像一阵风很快吹遍了皇宫的各个角落,有人怨恨有人嫉妒有人羡慕,其中要数咸福宫的那位简直恨透了这个女人!除去了一个荣宓,又来了个蔡媜!
在她发脾气的时候,心砚赶紧使眼色让乳母先抱着七皇子撤了,她捡起扔在地上的抱枕,“娘娘,她只不过是救了皇上一命而已,等皇上过了这个新鲜劲,说不定就玩。腻了,转眼就把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的劝说,非但没有平息沉汐云的怒气,反而加重了她的戾气,一股脑儿的扫去桌上的茶具,“这个女人究竟什么来路!给本宫仔细的查!”因为情绪激动,她的心口上下起伏着,捻起一颗鲜艳的殷桃,她眼底寒冰一片。
“本宫让你们引六皇子去御湖,为何他会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上书房?”非但没有溺毙在湖中还活蹦乱跳的。
六皇子是她目前最为忌惮的一颗眼中钉,恨不得很除之而后快,将来的储君之位只能是她的孩子的!
心砚讪笑,脸上露出一丝为难,“奴婢就不明白了,六皇子也才没多大,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聪明伶俐……”
话还没说完,一道凌厉的巴掌朝她甩去,“你是在讽刺本宫的祯儿不够聪明伶俐么!”
“奴婢,奴婢知错了。”心眼捂着红辣辣的脸颊,眼里噙着泪,她一向事无巨细的为宸妃考虑,可是宸妃却屡次对自己动则打骂,俨然就是一只养在她身边的……狗。她委屈的从地上爬起,脚步踉跄的出去了。
宫人讥笑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她心底紧绷的那根弦,抽抽搭搭的出了咸福宫,她要寻处清净的地方疗伤。
刚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背后徒然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你忠心事主却被侮辱成这样,难道你不恨么?”
心砚征了怔,眸中的泪水无声的滑落,恨,她自然是恨的,可是她又有什么权利去恨。
喉咙里的酸楚最终化为一记轻笑,她冷笑的看着面前长得绝美的女子,“这关你什么事。”
云卿一路尾随,直到僻静的地方她才徒然现身,听到心砚的口是心非,她曼声道,“如果我可以帮你呢?”
“你?”心砚狐疑的上下打量着这个女子,倏地一惊,不自觉的后退两步,“你,你是……贞妃娘娘?”
“正是。”她柔柔一笑,尽可能的让她认为自己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她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搭在心砚的肩膀上,循循善诱,“凭你的姿色,何必卑躬屈膝的做一个端茶递水的宫女?”
心砚眸中倏地一亮,“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平日里那些小宫女的吹捧她并没有当真,可是现在……
“你帮我,可是有什么条件?”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这么好,除非是有求于自己。
云卿打了个响指,向她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既然我们都痛恨着她,倒不如一起携手……除去她。”
袖中的手骤然拢起,这些年的卑躬屈膝,愿打愿骂,她已经受够了,她扬起头颅,勾唇一笑,“成交。”
她扬起右手,等待着一拍即合。果然,心砚的心理防线很快就被自己击碎,云卿伸出手,两只手击掌为盟。
心砚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心里却在窃喜着不久的将来自己一跃为皇上的女人,别提有多高兴了!
刚走进院子,就听到宸妃教训七皇子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孩童的哭闹声。
“祯儿,这个字母妃教了你这么多遍,你怎么还不会写!”沉汐云恨铁不成钢的戳着七皇子的太阳穴。
七皇子哇哇的哭着,看的乳母的心都揪到了一起,既想出声劝,又怕引来一通无情的责骂。
心砚透过虚掩的窗户看到了一切,以前她或许会阻止沉汐云的动则打骂,可是现在……她宁愿袖手旁观。
云卿在半路上就辞了李珏,一个人沿着寂静的宫道来到了这座庄严肃穆的未央宫。
除了皇后的长春宫,未央宫算得上是离皇上寝宫最近的地方了。
推开朱漆宫门的刹那,黑压压的人头跪地迎接,不约而同的喊道,“奴才叩见贞妃娘娘--”
她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没有感受到多大的震撼,“都起来吧。”
有时候她真的很想回到过去,去改变一些事实,或许一切都会发生不同,舒姐姐不会死,锦云也不会死。
目不斜视的越过未央宫的宫人,她倒头便水,复仇必须速战速决,否则自己的这张脸就会溃烂,流脓。
只有到了午夜梦回,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会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让自己的皮肤得到伸展和呼吸。
白沙城,这里很早前就被北漠军队攻城略地,纳入了北漠的版图之中。
一个多月过去了,耶律靖安白天除了与部下研究行军作战图,晚上就不眠不休的四处寻找着云卿。
直到皇宫迎来一位贞妃的女子,他就深信不疑,云卿已经如愿以偿的深入了皇宫,去施展她的复仇计划。
午夜梦回,他总会被噩梦惊醒,梦见她孤苦无依的躺在浓烟滚滚的大火里,差点被火吞噬。
他不能想象她一个人是如何的凭着自己的力量去复仇,他更不能容忍她为了复仇让自己陷入绝境。
“大王,你难道要弃三军将士于不顾么!”诃德总会在他失去理智的时候冷漠的浇自己一盆冷水。
耶律靖安茫然的靠在城墙上,仰头看着漆黑的苍穹,喃喃自语,“终有一天,本王会夺得天佑王朝!”
手执长剑砍掉朱亦渲的头颅,带着云卿走遍万里山河,看塞北的大漠孤烟……那是他心底深处的梦。
有一种思念,痛入骨髓!
云卿每每路过长乐宫的时候,都会忍不住驻足停留,那里她曾经度过一段美好岁月。
轻手推开这座朱漆的宫门,眼前的一花一草,每个角落都有故人蹁跹的身影,如今他们今何在……
当年她被人诬陷私。通,整个长乐宫上上下下被打入了慎刑司,那里是个什么地方,她不是不清楚。
当初的一念之差,无心的害死了最亲近的人。她脚步踉跄的走了进去,眼里溢出的泪珠像断线的珍珠。
她无助的蹲了下来,埋在臂弯嘤嘤的哭泣着,没有人能懂得她此刻满腔悲凉的心情……
一只手倏地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她抬起哭的红肿的眼睛,一个窈窕的身影蓦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慈安?”
沈慈安执着娟帕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语气哽咽,“这么做,值得么?”
脸上的人皮面具,含有剧毒,可是她却从来不告诉自己,云卿这是拿着自己的性命去赌上一切!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她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忽的她转而一笑,捉住了沈慈安的手,一本正经,“如果有一天我输了败了,你要来给我收尸。”
“我不要埋在潮湿黑暗的地方,记得要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然后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扬了它。”
她的心徒然一疼。沈慈安听得泪水涟涟,哽咽着一把将云卿紧紧的抱住,“你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