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鸢走出客房到处转了转,果真如她所料,大家都睡着了,有两个家丁竟然直接睡倒在院中荷花池边,只差一点就要掉水里去,紫鸢伸手隔空轻轻一抓,把他俩移离水边,心想估计是值夜的家丁,要是一个翻身可不就掉水里淹死了。
她把东西厢房寻了个遍,终于在东边一处种着许多株九节兰正对着的厢房内找到了上官恭钰。只见上官恭钰穿一身白色纱衣,一根银带束着头发,伏案而睡,紫鸢走近拿起他手边的书,竟然是《道德经》。她又拿起桌上的烛火照了照上官恭钰,光洁白皙而棱角分明的脸庞、斜飞入鬓的剑眉,无不透着冷峻高贵,心里笑道:真是一个美少年!难怪小姐放心不下。只是怎么喜爱看这书。想着放下烛火,用手一指,睡着的上官公玉缓缓漂浮着落到床上,仍是闭着眼睡的深沉,紫鸢上前将被子给他盖好才出门。
紫鸢回到千羽房内,将所见都说给千羽听,千羽边听边痴痴地笑,紫鸢见状笑说:“小姐,你不会对这上官恭钰……他虽然长的好看点,也颇有风度,可毕竟是个凡人,小姐切莫白费心思。”
千羽脸上绯红说:“你这丫头,可不许胡说!上官公子毕竟救了我啊!我关心他一下很正常。好啦,睡觉吧!明天向他们家道谢后,我们就要回去了,不然我爹该着急了。”
众人都是一夜酣睡,寅时刚过一半,有人来上官府叩门,急促的敲门声响了又响,可是众人因为毒王的关系,都还未醒,却惊醒了千羽和紫鸢,千羽看了眼紫鸢,紫鸢会意。
紫鸢到院子里把那两个值夜的家丁弄醒,他们慌张开门后,来人急切地说:“快去通报上官大人,出大事了!”
这时管家也已出来,一面安排来人到花厅候着,一面速去内房通报上官琰。
上官琰披了件深灰色长褂就赶到花厅,来人是郬城知府衙门的两个经承。
上官琰说:“怎么了,这个时辰,可是发生什么迷案?”
经承答道:“回大人,不是迷案,是青玉河暴溢,已淹了郬城河边两地,花街那附近最严重,人员伤亡及损失暂不可知,我等得知后不敢耽误,赶紧前来禀报。”
上官琰大惊失色道:“什么!!这数九寒冬,怎么会涨水!什么时候的事情?快!你们先去通知召集衙门内的所有典吏和兵丁速到衙门集合,我先去花街看看就去衙门商议对策。”
那两经承说:“大人不可去,据消息称,花街那已全部淹没,您可不能往那边去,还是先去衙门安排为好。据报信之人说约是丑时涨的水,正是家家户户闭门休息之时,逃避不及,所以损失应该不小。”
上官琰说:“这么严重!好!你们先去通知,我即刻就到。”
那两经承领命自去。
上官琰也赶紧回房洗漱更衣。管家正端着盘茶点走进上官琰的厢房,只听一句:“爹!我先去帮您看看灾情吧!您只管先去衙门安排,我看后就来衙门回禀。”却是上官恭钰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门口。原来他早已听了来人和上官琰的对话。
上官琰已穿戴好官府官帽,边胡乱吃两口管家拿来的芙蓉糕边说:“好!千万小心,不可逞强,只大概看看就赶紧回来衙门。”说着就边出门。
上官恭钰回自己房间拿了把宝剑后旋即也出门,正走到荷花池边,遇见两个姑娘,正是千羽和紫鸢。
在皎洁的月光下,上官恭钰一身银白蝠纹窄袖骑装,银带束发,外着淡蓝刻丝披风,一把宝剑系在腰间,剑鞘银光闪闪,显得他又多了几分英气。
千羽向他行了个礼道:“公子,这么早就要出门?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我们今日就要告辞,还望公子保重。”
上官恭钰看了眼千羽,身着粉兰色织锦长裙,外罩散花烟翠衫,梳着凌云髻,眼含春波,唇若点绛,袅袅动人。回道:“千羽姑娘,郬城涨水了,你们今天还是不要乱跑,我先去看看情况,等我回来再说。”说着就直奔大门而去。
上官恭钰骑马往青玉河方向一路边走边看,离河还有两条街道的地方,流水已经淹没马蹄,陆续见很多灾民往内城涌来,有好心人向上官恭钰喊:“小公子,不可再往花街那头去了,那边水患很严重,怕有危险。”
上官恭钰道声多谢仍往前走,待花街东边的路口,水已更深,确是不能再往前走了,一看,果然水患已然很严重。
才不过三个时辰的光景,原本繁花通明的花街,早已没了灯火,全是水,只露出街边半截的房屋,许多残破的花灯飘在水面上,在月光的照耀下,甚是惨淡。
街那头的倚月桥,也只露出一半,还不断又水流向内城,好在不见汹涌洪流,想是洪峰已过。
上官恭钰望了望,催动马鞭,转头向知府衙门奔去。
待得到了衙门,上官琰正在布置赈灾安排,不断有人来报水患、灾民、田地房屋的损失等,看见上官恭钰进来,说:“你看到的情况如何?”
上官恭钰恭敬回话:“回禀知府大人,小生到得花街东边路口,一路上许多灾民往内城涌来,花街那边水已淹没大半房屋,但是估计洪峰已过,目前没有水势更大的景象。小生以为当前最紧要的一是灾民安置、二是引流工事。”
几个经承听了窃窃私语:“这上官公子竟然跑到那里去看了,听说那边可危险了,上官大人也真敢让他去!”“就是啊,那边现在哪敢去啊。”
上官琰让他先回家去,自己准备带人亲去现场看看。听得知府大人准备亲去现场,衙门内一片议论,上官恭钰也不去听,向父亲行了个礼,自转身回府。
待他回到府中,天已蒙蒙亮,看见夫人正在花厅焦急地走来走去,就喊了句:“娘,我回来了!别担心!水患情况我看了,应该洪峰已过,也已去向父亲回禀过了,爹正在安排赈灾事宜。”
夫人拉着他的手说:“回来就好!我正想当时不应该让你去的。对了,你昨天救的那个人,竟是个美丽的姑娘啊!你昨天怎么没说呢。”
上官恭钰说:“啊,娘已经见过她们了?她们本要今天回家,我看郬城内到处不是水患就是灾民,我想还是多留她们住两日。”
夫人说:“我也是这样打算的,可她们一早就来向我道谢告辞,说正因出了水患,担心家中情况,还是先行回家,我挽留再三,她们还是要走,我又安排给她们些盘缠,她们也不肯收,你回来之前她们已经走了好一会了。”
上官恭钰惊奇道:“这么着急就走了!她们两个小姑娘家,这样乱糟糟的时候,但愿她们一路顺利。”
夫人说:“我看她们二人的衣着谈吐,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丫鬟,想来也不用担心,我已叮嘱她们,若遇到困难,尽管先回来咱们府上,我们定会帮助。你快回屋换身衣服再出来用早膳吧。”
上官恭钰回到自己房内,刚把宝剑挂好,看见书案上放了一封信,取出信笺,一行娟秀的字迹写着:“因心系家中,就此别过,望公子好自珍重,大恩定当重谢”却没有落款。正要把信放下,察觉信封似乎还有点分量,打开一看,内里有一枚奇怪的羽毛穗带。
那羽毛是他从没见过的鸟的羽毛,青赤色,约三寸长,羽尾处长且淡,羽柄处密且厚,连接着一锻白色穗带,着实精致特别。
他拿着看了又看,仍是想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鸟的羽毛,心想她既因救命之恩送于自己,定不是俗物,应是她的随身重要之物,若以后有机会还是还给她为好,于是仍将这羽穗放回信里一并放于书格上层。
刚出房门,上官恭钰猛然看见自己门前的九节兰竟然全开花了,花开如串,玲珑洁雅。
在这一派萧瑟的冬景之中煞是好看,又有独特的清香袭来,看的他沉醉了一会,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想这大正月的怎会开花呢,疑惑着才去找夫人。
膳厅内,上官夫人正满脸慈祥地看着公玉用早膳。
恭钰说:“娘,您别光看我吃,您也再吃一点啊。”说着端起自己面前的珍珠翡翠汤圆就要往夫人嘴里送。
夫人推辞不过只好吃了一丸,笑着说:“还是我儿子贴心啊。”
上官恭钰说:“娘,大哥近来不知怎样了,您想他吧?”
夫人说:“前日还来了书信,说就在京城等着放榜,顺便结交下朋友,叫我们放心,算算日子,再过一个月,应该再有信来,便知可有考中。”
正说着,管家突然推门进来,不留神踉跄了一下,茶点摔倒,夫人忙站起来说:“何事慌张?”
管家颤抖着说:“夫人、二少爷!老爷不好了!衙门来人报信说老爷坚持要去看水患现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