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一下瘫倒在椅子上,眼泪就奔涌下来,上官公玉一面扶住夫人,一面急切地问管家:“来人可说清楚了,老爷现在何处?到底怎样了!”
管家六神无主地说:“说是、说是在倚月桥那突遇洪流已被冲走,又说有人逃生的时候看见老爷被一处房屋给绊住还没被冲远,可是水那样深,根本无人敢去施救……”说着已是泪流满面。
恭钰闻言即说:“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你照顾好夫人!我去救爹!”
夫人和管家却突然疯了似的抱住他,说:“你可不能再去了!老爷要是在也不会允许你去的!”。
恭钰哪里肯听,拼命挣脱她们,边说:“那就在这里等着爹被冲走吗!既然被绊住了现在还有救,要是被冲走了就真没希望了。”
说着大声喝住他俩:“管家快找几个年轻力壮的家丁,要熟知水性的!再准备一捆麻绳,越长越多越好!再拿上一套老爷的干净衣服。我答应你们,如果确实水深不能去我绝不会去冒险!说到做到!”
夫人和管家见他如此决绝有理,只好抹抹眼泪赶紧去布置。
恭钰自己回房把早上刚换下还没拿去浆洗的骑装又换上,仍拿了宝剑,即带上家丁出门。
夫人和管家都送到门口还在流泪,夫人又不忘叮嘱那几个家丁说:“千万看好你们少爷,切不可冒险!”
恭钰和家丁策马奔到早上他才到过的花街东路口,确实水比之前又多了不少,看见几个衙门的兵丁问了下情况,兵丁说那洪流突然,亏得他们走在后面,好不容易逃回水浅的地方,说是同知府大人一起的几个经承只有一人逃回来了,也不知知府大人是否还挂在那个屋子上,他们也不敢回去看。
恭钰听完仍带着那五个家丁要继续往前走,只往前走了几步,水已过人膝盖高,家丁都面露恐惧之色。
恭钰说:“劳烦几位弟兄今日陪我涉险,只要能救出老爷,回去定当谢以重金!我们再往前走一些,如确不能进再返回就是。”
重利面前必有勇夫,有个胆大的家丁看了看水情说:“兄弟们,我们都是自小在青玉河边长大的,熟知水性,看这个样子,应该暂时没有洪流再来,老爷平日对我们也不薄,我们就再往前走一走,最好能把老爷救回来。”说着就往前继续走。
其他家丁听了也附和跟上。
众人摸索着走到花街一半,水已快到马肚子了,马也不肯再往前去,家丁们看了看上官恭钰也是纷纷摇头,示意不可再往前。
忽然公玉大喊起来:“爹!爹!是你吗!孩儿来救你了!”
只见离河最近的一处房屋顶上,有个红衣服的人趴在屋顶上,恭钰又焦急地喊了几句。
终于听见回应:“公玉!不要过来!快回去!危险啊!你爹我就在这房顶上等着洪水退去再下来!”
恭钰大喜过望说:“不行!爹!万一再有洪峰,那房子不知能不能顶住!我不走!我就是来救你的!”
那几个家丁已经都下了马,将麻绳捆好,五个人腰连腰,每人腰上都缠了绳子,又找了将最近一根还算稳固的栓马石围在中间,在绳子另一头套了一根木段,系稳妥后,对恭钰说:“二少爷,你来抛绳吧你身手好,抛得准。”
恭钰又往前挪了些,扬手一掷,却是站的太矮,虽然绳子勉强够长,但够不着屋顶。
他看了看身旁,并无坚固可立足之处,便摸了摸那骊马的脖子,站上马背上去,又是一掷!终于够着屋顶了,但还是没落在屋顶上。
急的恭钰满头是汗,又拉了拉绳子连掷几次,终于那木段落在那屋顶的侧边上。
上官琰赶紧慢慢从靠河的那侧屋顶爬过来,眼看就要抓住那绳子,突然哗啦一下,屋瓦掉了好几片!吓得大伙一阵冷汗,恭钰更是失声大喊:“爹!不要慌!慢慢爬过来抓住!只要抓住我们定能将你啦过来!”
上官琰的脸彻底被汗水与河水覆盖了,憋着口劲喊道:“我再试一下!如果不行,你们就快回去别管我了!”
说完抹了抹脸欲做最后一爬……
就在这时,有个苍老而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这都爬不过去吗?我来帮你吧!”
只见上官琰隔壁的房屋顶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老头,只见他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穿的却甚是褴褛,最亮眼的却是两道黄眉和腰间一个看起来很有年头的大黄葫芦,正抚着自己那把神仙胡子盯着上官琰笑。
恭钰和上官琰都被他的突然出现惊呆了,那老头就要爬到上官琰这屋顶上来,上官琰大惊道:“阿翁不可!您这把年纪,可莫爬来,晚辈适才都茶点掉下去,何况你若爬来,不知这屋顶能否承受的住……我叫犬子重新掷绳先救你!”
那老头白了上官琰一眼道:“你是瞧不起我这把老骨头!还是怕死啊!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没用!”
上官琰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心想难怪都说老小孩,老了老了就和小孩一样不讲道理了!正想回话,那老头却已爬了过来,满脸写着:“你看我多厉害”的表情。
此时那绳索却往下滑了一截。上官琰和恭钰大惊。
那老头仍是笑,对着恭钰说:“抓稳了!准备拉人了!”
家丁一听都赶紧抓紧绳子围拢起来,恭钰一面帮拉绳子一面紧盯着上官琰。
只见那老头手中黄光一闪,绳子已经绕着上官琰腰间一圈,还不等上官琰反应过来,他已一把将上官琰推出屋顶。
上官琰心想完了听天由命吧,索性闷了一口气闭上眼,却恍惚中已听见家丁和恭钰的喊叫声,睁眼一看自己已被拉到他们身旁,再回头去看那老头,哪里还有踪迹。
大家都很奇怪,喊了几句也没人答应,家丁们都说恐怕被水冲走了,上官琰和恭钰心知他绝不会被水冲走,但看了又看喊了又喊也不见人影,都心想此人定是高人,只得自己先走,一行人终于欣喜返回。
待到回到府邸,已快晌午,夫人正搬了个椅子就坐在大门口哭,边上的管家、丫鬟也都在陪着抹眼泪。
上官琰赶紧上前扶起夫人说:“夫人勿伤心,老夫不是回来了么。”
夫人一看先是一愣后又哭道:“老爷,我知道你是魂魄不安回来看我……”
恭钰赶紧上前说:“娘!说什么哪!你看看是爹啊!”
夫人说:“不是被水冲走了吗,怎么浑身上下没一滴水?”
恭钰笑道:“你还不了解爹!本来救了爹就要回府,爹又说要先去衙门布置下公务,所以早就换了衣物去完衙门才回来。”
上官琰说:“呃,是我大意了,该打发个人先回来报个信的。让夫人担心了!”
这时夫人才不再抹眼泪,管家指挥人搬椅子,说:“老爷夫人快进屋吧!回来就好,亏得二少爷去救您,二少爷真是福星啊!我原想着老爷福厚料也不至于,果然虚惊一场。”
说着就张罗着去准备红糖姜水等物。
终于收拾停当,上官琰即吩咐管家安排人去寻之前那个屋顶上的老头,管家听了之前的事情暗暗称奇,自去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