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几日上官琰都在忙于赈灾事宜,夫人每日在家上香祷祝,感谢上天让上官琰和恭钰化险为夷,上官恭钰仍是读书练剑,经过这一场劫难,上官琰对恭钰不似从前那般严厉,慈蔼了许多,对他人也都平易了不少,倒是让大家都有些不习惯,尤其是恭钰,虽然他知道父母对他都是很好的,但父亲毕竟向来严肃,为官也以正直出名,又知道父亲对他们兄弟俩要求都很高,所以在父亲面前他向来是礼仪得体,少言多看,久而久之,竟形成了他这个在外人面前看似冷淡少言的特点。不知道的都以为他是因为出身官家狂傲冷漠,其实并不然。
这一日,萧云正准备出门,有四个常攀着他的当地世族弟子早已在门口候着。
萧云说:“何事这么早来?”
那几人恭敬地说:“看王爷几日都未出门,料想今日必定去城内看看情况,我等特意陪王爷前去。”
萧云心想这些人真是消息灵通,我不过昨天让小厮准备出门要带的东西,一早他们就来了。
萧云正吩咐人牵马来,那几人都阻止说早上才下过大雨,还是乘车前往为妥。那日确有下雨,但那几人自然也有私心,毕竟若能与萧云同乘一辆车,路上也好与萧云多亲近些。如他们所愿,其中两个当地最有根基的公子得偿所愿与萧云同乘一辆车而去。
一路上,那两人都在向萧云报告着此次水患之事,又把那上官琰遇险得救之事描绘地神乎其神,仿佛亲眼所见,萧云边半闭着眼听着他们聒噪,心里笑道:尽说些本王都已经知道的事,又不知道在打些什么主意。
听到他们说起上官琰之事,便回了句道:“上官大人真是命大,本王是该要去探望一下。”
其中一人闻言说:“小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云说:“说”
那人说:“王爷,您父亲可是现如今国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最受当今皇上倚重信赖的镇国公英亲王,您虽然不是世子,可也深受镇国公喜爱,十岁就封了淳逸郡王,现只是暂时来封地历练,以后前途远大,那上官大人虽是知府,官风是有些口碑,但地方世族乡绅却多有微词,该是他来向您请安,您又何必先去探望他呢。”
萧云笑了笑却没回话。
那两人见萧云不接话,又开始诉说自己家里哪里田地、庄园也遭了灾,又说这郬城百年不曾遇这样的洪灾云云,尽是些诉苦之事。
萧云心想你们这些人家里再怎么遭灾也比那些平民百姓强百倍千倍,于是开始还耐着性子听,后来逐渐不厌其烦,心想一会怎么将他们打发走。
待到离上官府还有两条街的地方,萧云终于对他们说:“对了,本王突然想起来,家里有事忘了交代,还须得亲自回去一趟,既然你们已经跟着出来了,不如先替本王办件事,我一会再出来寻你们。”
那两人听说王爷有事交办立马打起精神请萧云明示。
萧云说:“我半月前就听闻城西新开了一家剑阁,据说不但有宝剑售卖,还有功夫了得的剑师,你们去帮我打探一下,若是确是高人,不妨请来先切磋下武艺,来郬城这两年我都未寻得如意的教剑师傅。”
那几人自然欣喜离去。
看他们走远,萧云自乘车去了上官府,一进门就直奔上官恭钰的厢房。
却看见上官恭钰拿着一枚奇怪的羽穗在出神。
萧云上前一把将羽穗抢过来说:“又发什么呆!这是什么东西?我来了你都不知道。”
恭钰恭敬地躬身行了个大礼说:“不知淳逸郡王驾到,小生有失远迎!还请王爷责罚。”
本以为萧云会直接说免了,不料萧云却一脸严肃地说:“好!那你且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从实说来,本王可考虑从轻发落。”
恭钰先是一愣,却也不敢起身,正要说话。
萧云却是突然大笑地弯了腰,说:“哈哈!你怎么这么好骗啊!你我交情多年!难道你真以为我会为难你不成!哈哈,快免礼了!”
恭钰这才起来说:“这就是上元夜在倚月桥边救的那个姑娘留下的,我刚才发呆就是拿出来看看,却怎么也想不起这是什么鸟的羽毛啊,是很奇怪。”
萧云说:“我听说她们那第二日就离去了是吧,确实是没见过的羽毛,哎!不对,她为什么送你这个啊?我看是姑娘的随身之物吧,她不会是看上你了吧!哈哈!难道你也……”
恭钰忙说:“云兄别瞎说,不过一面之缘,我怎么会,料想她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那日落水,身无旁物,又说要道谢,只好将这羽穗给我,我本来是将这羽穗放好,如以后又机会再见还予她,你来之前那羽穗掉下来了,我就拿来再看看的。”
萧云笑道:“你解释什么啊,我都没问这么多,你倒自己说了一大串,哈哈。不过那个千羽姑娘倒真是个相当沉鱼落雁的美人啊!”
恭钰不想他继续笑闹,赶紧把羽穗放好,请萧云去花厅品茶。
到了花厅,萧云问了一些水患和他父亲的事情。
正说着,上官琰急急的进来了,行了个恭敬的请安礼说:“下官上官琰,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请王爷责罚。”
萧云和恭钰都忍俊不禁,心想怎么和刚才恭钰说一样的话。
萧云忍住笑说:“上官大人快请坐,我知道您在水患中身先士卒,亲临现场遇险,本就是特来探望您的,知道您此时在忙公务,便先与公玉说几句话。”
上官琰却不敢坐,只在边上站着,又向萧云将水患的情况、赈灾布置等事有条理地汇报了一遍,之后又说:“王爷,微臣已将水患之事报告于皇上,但还希望王爷能够也帮忙说下话,此次水患灾情严重,即便倾尽衙门之力,安置、工事、重建等事仍是花钱如流水,还希望朝廷能多拨些银两,我另外也已通知当地的世家大族,号召他们筹款善举,为百姓们渡过难关。”
萧云耐心的听完,心想:难怪来的路上那两人不断诉苦,原是不想出钱赈灾罢了,又希望我替他们说话,暗自不屑,回道:“上官大人言重了,您的布置都已经很妥当,其实您不必向我汇报这么细致,虽然我封地在此为郡王,但说句实话,本朝的郡王大都是虚封遥领,我们两家交情也很多年了,我也不瞒您说,我不擅长管理地方事务,也志不在此,您只管放手去做便是,我自会支持。至于您说的拨款之事,我今日特地备了一些金银,您不必推辞,我就是带来交与你作为赈灾之用的,晚些我回府便修书一封快马送去京城给我父王,只是本王笔上功夫弱,还须上官大人命人代我拟好水患相关的文书,我好参考写信,事不宜迟,您先去安排吧,等下交给我。”
上官琰听了大喜,嘱咐恭钰好好招待王爷,自己道谢行礼后就去亲自拟写报告文书。
恭钰看着萧云笑着说:“云兄,你这么年轻,我看你已经很有官场风范了,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萧云说:“你这是在笑话我吗,你还不知道我,我根本志不在庙堂,要不然我千里迢迢跑到这封地来干嘛,他们志在庙堂的郡王,才懒得来属地呢,都是离京城越近越好,我就是涂个乐得自在,哈哈。其实我说你爹也是,以你家的情况,还非得要你大哥去考进士,不要说旁的,就凭我父王一句话,随便哪里给你大哥安排个差事不好?你看和你父亲同品级的官员的公子,有几个是自己去考试的,大都是捐的现成官来做,考试多辛苦,若是没考中,还惹人笑话。”
恭钰说:“我爹素以清正为官,一直教育我们加强自身修养、体恤民生疾苦,好在我大哥一直也很听我爹的话,他学识也好,应该能考上的。”
又问:“你今日来我这,除了探望我爹,还有什么事吧?”
萧云说:“知我者恭钰也!我确实还有事来找你帮忙。”
恭钰说:“何事需要我,定鼎力相助。”
萧云说:“说起来也奇怪,我那王府可是早年我父王特寻了风水先生帮我定的地方,也都是按照那风水先生的设计,做好的格局。可是去年我感觉那后花园对于我习武练箭来说有些局促,就找人重新丈量设计了一下,原也不会违反之前设定的格局,只是将后花园又扩大了一些,添了几处景致,感觉空间大了许多,甚为满意。”
萧云喝了口茶又继续说道:“可是,最近这一个月来,有时到了晚上那扩大了的后花园处,就会传来一些怪声,有时还有红光显现,派人去看,又不见有人或物,请了几个城中的道士来看,可是他们也看不出什么,还说是祥瑞之征,我想是这几个道士恐怕是骗人的就打发了,恭钰你自小阳气足,想请你去我府上小住几日,帮我看看。”
恭钰说:“恩,真正的高人都深藏不露,这没问题,算命的说我天生罡气纯阳浓烈,一般的邪祟都近不了我的身,我去帮你看看就是。这样的情况,一月间有几次啊?”
萧云说:“大概四五次,你能去就太好了,等会我就去和你爹说。”
恭钰自去准备衣物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