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与恭钰同去淳逸王府,两人刚走一会,都不愿继续乘车,改骑马而行,都觉得大丈夫就该骑马扬鞭驰骋于于天地间,只有那拘泥作势之人才会放着好马不骑而乘车像个女儿家。一路上谈天论地,只见他二人,一黑一白两匹骏马,萧云一身镶白赤色锦袍,恭钰一身竹叶纹淡青骑装,从内城一路奔腾而出,一路上边走边看、谈天论地。
正是天资潇洒少年时、高山流水凭天阔!
约行了五十里地,已到郬城北郊,远远就看见碧霄俊秀,如芙蓉含苞;青玉绵延,似锦画开屏;俊峰叠翠、云蒸霞蔚。
恭钰不禁感叹:“现在冬日,这里仍然如此清明意境,真是风水宝地!”
很快就到了王府,恭钰虽然之前也来过,但都是匆匆路过,未曾久留,此次留心细看,心想果真是特别设计过的府邸,明堂开阔、月池流涵,“天圆地方”、“众星捧月”等风水格局错落有致,前庭后院也雅致得体,不似他以前去过的一些地方大户家里奢华庸俗。
萧云又特意带了他去看新扩建的后花园,花木溪流,扶疏明净,虽是冬日,仍很怡人。两人仔细将花园检查了一遍,都说并无异样,恭钰又问了几个家丁,都说有时到半夜听到怪声,隐隐有打斗之声,细听又无,但每次听见怪声都能看见花园里有红光显现,大家都胆小也不敢当时去看,那光约半个时辰就消失,早上再去看又一切如常。
却说这萧云虽来到封地,却还未纳王妃,镇国公本意在他来封地前想为他安排一门婚事,却被他以大丈夫先顾大家再立小家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给推辞了,所以来封地时只带了从小的乳娘、贴身的几个家仆、还有两个师爷随他而来,却也都还妥当,生活起居、公务交友都替他打理的井井有条,除了思念家乡外,倒也过得分外舒心自在,成家之事自然更不着急。
恭钰把王府熟悉了一遍以后,选了离花园最近的一间厢房住下。又问萧云平时既爱射箭,是否府上也有习箭的家丁陪练,要了两个箭法最准的,安排他们带上弓箭就住在自己隔壁。
当晚萧云安排了精致的餐食宴请,两位师爷作陪,恭钰觉得很不自在,毕竟萧云的郡王地位在那摆着,在他人面前,礼节少不了,萧云也觉得聊天都不畅快,于是四人都只小酌了两杯酒便早早各自歇息。
当夜并无异样。
萧云第二日又领着恭钰将王府周边的环境都逛了一圈,他们特意仔细查看花园砖石墙的外围,走到最远处,只见一棵比两人还粗的银杏树巍峨耸立,虽已落叶却姿态雄伟,那银杏旁并没有围墙,却是一块巨石连接着山体静卧在花园一角。
恭钰问萧云:“怎么此处没有修葺围墙?”
萧云说:“此处原本不在花园之内,是去年扩建的时候,找园林匠人来看,那匠人说此处巨石甚有姿态,旁边又有一颗千年银杏,说不如就这样借景予花园,壮观又大气。我觉得此景甚好就同意了。”
恭钰本想攀到巨石上看看,却发现很难上去,竟是太高太滑,便命人找来梯子爬上去,站在那巨石上,好一副气派雅致的王府冬景,整个王府尽收眼底,往下看去,那巨石下方草木茂密,但因冬日稀疏,倒看见下面有水滴下,似有岩洞藏在其中。
他们又绕回内院,还回到巨石旁。
忽然一个家丁指着巨石下大惊说:“王爷小心!有蛇!快离开这!好大的蛇!”
萧云说:“莫慌!再看看,蛇在哪里?“
恭钰拿一根木棍上前拨开了草木,竟是一段蓝紫鳞的断尾,似蛇尾又更粗壮,约一尺半断口血迹已干,不像是才断的。
那家丁也大着胆子又上前看了看,眼睛一转说:“王爷,这应该是一段守宫之尾。”
恭钰和萧云上前看了看都点点头,萧云惊到:“这么大,那该得是多大的守宫啊!”
众人又在周围找了找却没有找见这断尾的主子,
萧云命家丁将断尾拾了便都离去。
这样又过了两日,都无异象。
到了第五日,萧云索性拉着恭钰去了城郊附近的林子游玩,太阳夕落才回府。
回来的路上,萧云笑道:“恭钰,看来你还是位辟邪公子啊!哈哈,你看你来了,我府上都没有那怪事了。”
恭钰听闻哭笑不得,只得摇头不语。
这日夜晚,冬日的王府安静如水。
子时已过,恭钰和萧云却都未睡着,两人正各自辗转,忽听几声寒鸦叫声,恭钰赶紧换上一身黑色骑装,轻手轻脚出门去找萧云,直接轻声推门而入,萧云吓了一跳问怎么不敲门也不点灯,恭钰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说感觉今夜会有事发生。
萧云小声说:“是不是刚才那几声鸟叫,那又什么奇怪的。”
恭钰答说:“你也听见了,这数九寒冬,若无异事惊扰,那寒鸦怎会突然半夜鸣叫,我就带人悄悄去花园,你们听见什么也先莫点灯,若遇危难,我会吹响口哨,你再点灯带人来援我。”
萧云正说他也要去,恭钰说:“云兄贵体慎重,还是我先带人去看看。”
说着就自己去寻了那两个练箭的家丁叮嘱了几句,自己拿上宝剑就要出门。
刚轻轻走了没几步,就听见花园深处传来怪声,一看,果然是那千年银杏的方向有一片红光。
家丁带着恭钰从一条园内小径很快摸索到银杏树附近,先蹲下查看情况。
只见那巨石附近一团黑雾与一团红光交缠在一起,难解难分,像是什么东西在打斗,却又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忽见那红光中“嗤……”的一声,那黑雾越来越浓,就像要把那红光吞没。
恭钰拔剑一跃,心想也不管那么多了,估计黑雾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朝那团黑雾刺去。
那黑雾仿佛被恭钰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直往后退去。
就在此时,那银杏树根处竟然跑出一个约两尺多高的小娃娃,那娃娃直奔恭钰身后站定,伸出他的两只藕臂抓住恭钰的衣襟,从他身后探出圆圆的小脑袋仰望着恭钰说:“求哥哥救我!求哥哥救我!那黑猫要吃我!”
恭钰正想将娃娃交给家丁,方便自己用剑,那娃娃倒像能看穿他心思一样说:“哥哥抱抱、哥哥抱抱,黑猫怕哥哥,我要哥哥抱。”
恭钰看了看那团黑雾,确实并未向前,只停留在离他八尺之地,公玉赶紧一把抱起娃娃放在怀里,一手拿剑挡在胸前。
就在对峙之时是,脚边一抹红色突然一跃,如闪电般袭向那团黑雾。
只听“喵呜……”一声惨叫。
雾气消失,现出一只硕大的黑猫,一双碧色翠眼在黑夜中格外阴鸷,浑身乌黑发亮,颈上却在滴血。
那抹红光也掉落下来,慢慢没有了颜色,像是溶化在了那片黑漆漆的夜色之中。
恭钰又叫家丁往黑猫射了几箭,都被它灵活躲过。
那黑猫仍不敢向前,只见它胸前已被血染红大片。
它紧紧盯着恭钰看了一下,转身攀上那巨石就不见踪影。
家丁们又朝那山上放了数箭,恭钰见猫确已离去,才暗松一口气,喊了萧云来。
萧云带着人提灯奔来,却见公恭钰怀里抱着一个才一岁大小,系着金黄缎子肚兜,粉雕玉琢、白白胖胖的小娃娃,那娃娃却闭着眼睛已经睡着,胖胖的小脸上还现出两个甜甜的酒窝,竟像梦中在笑,把萧云和恭钰看的一脸惊诧。
两人再提灯仔细看了那附近的草丛,却见一条六尺余长的巨型守宫,身披赤皮蓝紫鳞,一动不动嘴角一滩血迹。
恭钰特上前看了尾巴,显然一段新尾,朝萧云轻声说:“果然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