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宇同扶着我进了门厅。
我们动静过大,把陈妈和小雅给惊动了,从她们的卧室奔出来。
“哎呀,谈小姐这是怎么啦?”
“她颁奖宴会上喝多了,快扶她进卧室。”
钱宇同扶我上楼梯,天旋地转,我的脚不知如何踏上那级楼梯。
周宇轩的房门开了,我眯着眼睛,恍惚看见他站在门口。
我想向他打招呼,我想问他我得了设计大奖他是不是为我高兴,可是舌头不听使唤。
我感觉有人抱着我登上了楼梯,将我轻轻放在了床上。
是你吗,轩,是你吗……。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
我醒过来,脑子疼得利害。
我看到床头灯亮着,小雅在卧室的沙发上睡着了。
床头柜上摆着一个水杯,我看着那杯水发呆。
颁奖会上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向我祝贺,这是国际瞩目的亚洲新手设计大赛,居然由中国一个初出茅庐的女设计师摘冠,让业界大跌眼镜。
程尊特意赶来做我的男嘉宾,吉米、菜包他们也来捧场。
可是我最希望见到的人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他什么也不知道,静静地摆弄他的花花草草。我多想让他神志哪怕清醒一天也行,让他分享我的快乐,让我诉说我对他的思念。可是,那只是妄想而已。
程尊劝我少喝点。
“Becky,我知道你心里很苦,但是要善待自己。”
他还是习惯叫我Becky。
“如果想疯玩疯闹想发泄,随时找我,我即便在国外拍戏,也会立即飞回来陪你。”
不想喝水,还想再喝点酒,想让自己彻底醉了,睡它个三天三夜。
我轻轻飘飘下了床,感觉魂魄有一半支配着我的身体,有一半浮游在半空,冷静观察我的所作所为。
我赤着脚下了楼,摸进厨房,打开那个酒柜。
这里都是周宇轩的藏酒,听钱宇同说,自从我失踪他就开始收藏各种名酒,然后设法把自己灌醉。
没想到这些酒现在对我很有帮助。
我取出一瓶标着32年字样的威士忌,一边开瓶一边想,可惜了这些酒,被我这个不懂酒的人给糟蹋了。
我对着瓶口灌了一口。
我的一半魂魄被浓烈的酒劲刺激得打了一个激灵,而我的浮游着的另一半魂魄很欣赏我潇洒的喝酒动作。
如果这是一瓶后悔药,不论如何苦涩难咽我都愿意豪爽地喝下去……。
我趴在吧台上,把头埋进个胳膊里,五脏翻腾难忍。
感觉有人在触摸我的头发,我抬头,是周宇轩。
“轩。”
他的手僵在那里,没有说话。
“轩,我是韵,你找了那么久的韵。”
我坐直身体,伸出手去,摸他的脸。
我颤抖着双手把他的脸摆正。
我发现他在看我,是的,他在看我,因为我在他眼眸中看到了自己,忽然心头一松。
“你想亲亲我吗?”
我的表情带着一丝挑逗。
他只是盯着我看,一动不动。
“轩,我是韵,你终于找到我了。……可是现在你人在我身边,心却离我那么远、那么远……为什么?为什么?……求求你,既然你那么执著地把我找到,那你这一次就不能再努力一次?你再努力一次让你的心回来找我,好不好?”
可惜,他听不懂我的话。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缩回我的手。
胃里猛地一翻,继而肚子里的东西一古脑儿地喷了出来,身体也软了下去。
他迅捷地接住我,想把我扶正。
陈妈和小雅听到动静奔了过来。
“天哪,这1瓶威士忌都被她喝光啦!不好,谈小姐,脸色发白,不得了,一定会酒精中毒的!小雅快打电话给急救中心。”
“急救中心?陈妈,急救中心电话是多少?”
“我,我也搞不清楚……”
我感觉我被人抱起,然后放进了车里,车启动。
“周先生,周先生,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你是要去医院吗?你晓得医院在啥地方?你能开车吗?”
我浮游着的半个魂魄看见自己被陈妈抱着坐在后座上,陈妈的声音在耳边即罗嗦又絮叨。我的另一半魂魄却乐翻了天。
陈妈,你太搞笑了,周宇轩怎么会开车呢,他怎么会知道医院在哪里呢,简直逗死人了。别再说胡话了,安静点儿,我想睡觉,让我睡……
我在医院被洗了胃,然后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
天不遂人愿,我并没有不省人事大睡特睡,而是睁着眼睛清醒地度过了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我终于领悟了。
陈妈端着绿豆银耳汤进来。
“谈小姐,先不要下地,你身体还很虚再休息一会儿。”
我坐在床上,指着面前的椅子让她坐下。
“陈妈,自从您来我家,我谈韵亏待过你没有?”
我正经的语气让陈妈有些紧张:“谈小姐,看你说的,你对我就像对自己的长辈一样,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说亏待我呢。”
“那好,陈妈,你说实话,那天是谁送我去医院的?”
“救……救护车。”
“谁叫的救护车?”
“我让小雅叫的。”
“电话号码是多少?”
“这……是小雅……”
我打断支支吾吾的陈妈:“是周宇轩送我去的医院,是不是?他开车找到医院然后抱我进的急救室,对不对?”
陈妈惊讶地问:“谈小姐,你都记得?”
“周宇轩说话了吗?”
陈妈睁大眼睛看着我不知如何回答。
“我问你,周宇轩有没有开口说话?”
我的严肃表情把陈妈吓住了:“他说……说了,他让我打电话给钱总,还让我带上现金。”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