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结束了和钱宇同的通话,起身穿好出门的衣服。
下午的阳光很好,我站在院子里呼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
周宇轩正在花坛前将一株不知什么植物植在土里,他并没有发现大病初愈的我的出现,埋头忙碌着。
我慢慢踱到他身边,不动声色。
他完全没有觉察有人在身边,还是那么专心致志。
“你,跟我来。”
我牵住他的手,帮他褪去手套,拉着他向停车场走。
我身子有点虚弱,但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拉着他,打开副驾驶,把他塞进了车里。
我坐进驾驶室,探身替他扣好了安全带,看了看呆呆坐着的他,咧嘴坏坏一笑:“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把车开得很猛,我向来开车很猛。
我很早就想开车想疯了,憋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自己有了驾照,所以坚决不要跟班司机,更何况此刻我急于要去一个地方。
前面是红灯,我猛踩刹车,稳稳地将车停在线内。
周宇轩用手抓着头顶的扶手。
“怎么,嫌我开得不好?那你来呀?”
我挑衅地扭头看周宇轩。
他看着前方,目不斜视。
我哼了一声,绿灯亮,我猛踩油门,车风驰电掣地窜了出去。
电梯到了顶层,钱宇同在电梯口等着我。
他看到我身后的周宇轩微微一愣:“你怎么把宇轩带来了?你不是说要和主治大夫谈谈他的病情吗?”
“有本人在,更有说服力。”
我率先向我的办公室走。
“我已经让司机去接冉冉了。”钱宇同跟在后面说。
主治大夫早就在我的办公室里等候。我们围坐在沙发上,听他慢条斯理地解释周宇轩的病情。
“齐大夫,你说的这些专业词汇我不懂,你就告诉我,周宇轩到底怎么了,什么时候才能好?”
齐大夫被我粗暴打断,感觉局促无措,他看了看钱宇同。
“谈韵,我知道你性急,但是,宇轩的病得慢慢治,不能着急,要有耐心。”钱宇同帮齐大夫解围。
“是的,我没有耐心,我没有你哥哥那样有耐心,我要他现在就康复!”
“这,这怎么可能?”
我愤然坐着。
齐大夫和钱宇同面面相觑。
只有周宇轩如一池静水面无表情地坐着,仿佛这个围绕着他的谈话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我越来越生气,噌地站了起来。
“周宇轩,有种你到楼顶来找我!”
这是周宇轩在上海买的办公大楼,楼层不算太高,但建筑风格很有格调。
我在33层的楼顶俯视楼下,正是下班高峰,车流熙熙攘攘。
我艰难地爬上了栏杆,再没有勇气站起来,只好凭栏而坐,感觉也有一番气势。
“谈韵,你要干什么!”
钱宇同和齐大夫奔了过来。
周宇轩跟在后面。
“你们别过来!”我做出一副临危不惧的表情:“我不知道这样是不是能刺激周宇轩,只要他能好,我跳下去也心甘情愿!”
“谈韵,别胡来!你跳下去了,宇轩好了又有什么用?”
“那你帮我问问他,他什么时候能好,他给我期限,5年?10年?我心里有底,我等。但是,他不能像现在这样,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
“谈韵,你能不能理解一下宇轩,他是个病人……”
“妈妈,妈妈?”
我看到公司的司机牵着冉冉的手。
“钱宇同,你太狠心了,你还想让我儿子看着我死吗?好,那我死给你们看!”
我转回头,看着天际,然后闭上眼睛,默念:“1,2,3……”
我想数到10。
至于到了10之后会怎样,那就听天由命了。
“6,7……”
“韵!韵!”
我睁开眼。
“谈韵,你给我下来!
我听清楚了,那是周宇轩的声音。
搞定了!我在心里欢呼。
哼,周宇轩论心机,我没有你厉害,可是比耍赖,你永远是我手下败将!
狂喜的同时,眼泪让视线模糊。我很想听话地从栏杆上下来,可是浑身发软,身体不听使唤。整整3天躺在床上,也没好好吃饭,身子虚得很。
我感觉脑子一阵晕眩,身子不由自主在往前倾。
下一秒,我的胳膊被拽住,猛地我的身子随势载了下去,我跌在了一个人的身子上,我知道那是周宇轩。
他每次都会接住我,只要我有危险,他永远在我的身边。
我闭上眼,享受着,此刻他正紧紧地抱着我……
“所以,在瑞士他就已经康复了,而且恢复了所有记忆?”
钱宇同尴尬地点头。
我们隔着玻璃窗看着隔壁房间齐大夫为周宇轩清理伤口。他为了护着我胳膊摔在沙砾上,受了伤。冉冉在一旁心疼地看着。
“所以,因为你们不确定我的心思,就隐瞒周宇轩痊愈的情况?”
他又点点头
“所以,后来连陈妈和小雅都知道周宇轩没病,你们还坚持把我蒙在鼓里?”
这回,他连头都不敢点了。
“为什么就欺负我一个人!”
钱宇同突然憋不住了,笑出声:“因为,谈韵你太笨了。你永远口是心非,做的和想的往往相反。要不是我那天坚持把宇轩带回苏州老家,罗媛珊早就把他从你手里抢走了。唉,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怎么冉冉那么聪明,你这个妈那么笨呢?”
他继而喃喃地说:“不对,冉冉应该是继承了我们家的血统。”
我忍无可忍:“你!钱宇同我告诉你,以后有你好瞧的!”
钱宇同也不示弱:“好在冉冉没继承你这种容易冲动的性格。”
我忽然想起什么:“冉冉呢?冉冉知道吗?”
钱宇同抿嘴。
“那他们在暖房真的是在聊天?”我瞪大眼睛。
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我冲着隔壁房间喊:“冉冉,你给我过来!周宇轩,你给我过来!”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