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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杨靖宇精神(4)

2月2日晨,程斌大队、申麟舒大队、日本守备队、森林警察队数百人包围了杨靖宇部宿营地——那尔轰古石山区,杨靖宇率部奋勇还击,拼死突出重围。此战后,仅剩30人。

2月4日,杨靖宇率部攻打新开河木场,经激烈战斗,夺得一批粮食。途中又与大批敌人遭遇,队伍被打散。此时,杨靖宇身边只剩下15名战士。就在这时,抗联第二路军交通员奉命经艰苦跋涉来到濛江县西岗区,找到了杨靖宇,转交了总司令周保中写给杨靖宇的信。信中介绍了抗联第二路军及北满地区斗争情况,并建议一路军在环境极端艰苦、斗争实在难以坚持下去的情况下北撤,与二路军会合,背依黑龙江和苏联,保存实力,以图再战。

2月6日下午,杨靖宇率16人来到一个大木场,他们在靠近山边的木垛中坐下来休息。这时,远处传来枪声,是程斌大队尾追而来。杨靖宇急令将火踩灭,分两队突围。此战后,集结起来的队伍只剩7人,交通员被子弹打碎胯骨,伤很重。

天黑后,杨靖宇率6名战士抬着交通员在没膝深的积雪中艰难地行走着,交通员趁大家不注意,拼力翻身摔在雪地上。他说:“杨司令,你们快走吧,抬着我,咱们谁也走不出去。你们再不走,我就开枪打死自己。”说着他掏出手枪对着自己的头,杨靖宇轻轻推开他的手,难过地点了点头。

几个警卫员在一个隐蔽、避风的地方用树枝为交通员搭了个小窝棚,杨靖宇让黄生发给他留下一些干粮,对他说:“你先在这坚持几天,我们联系上部队就马上派人来接你。”交通员泪眼汪汪,他紧紧握住杨靖宇的手。

1940年2月15日,杨靖宇身边只剩下6名战士,而且4人受伤。杨靖宇决定分开走,他让黄生发带领另外3名伤员往回走,避开敌人,找关系住下养伤,并联络部队到七个顶子会合。他带警卫员朱文范、聂东华继续向前走去联络部队。

当天下午,杨靖宇等3人来到大北山下,杨靖宇让两名警卫员去搞吃的,并约定了会合地点后,向山上爬去,当爬到半山腰时,山下传来喊声和枪声。他回头一看,黑压压的敌人追了上来,原来是叛徒崔胄峰带领日军一个讨伐大队600余人顺地上的脚印尾追而来。

杨靖宇飞奔上山,选有利地形隐蔽,同敌人展开枪战。打了一阵,敌人见只有一个人,便停止进攻,喊话劝杨靖宇投降。杨靖宇见太阳已快落山,便将计就计说:“让我投降可以,你们派一个人过来谈谈条件。”日军大队副伊藤立功心切,喊道:“你等着,我马上过去。”他刚站起身,杨靖宇一枪打中其胸部,伊藤倒地身亡。崔胄峰一看,大叫一声,蹦了起来,刚迈出一步,杨靖宇一枪打断其右腿。趁敌人一阵混乱,杨靖宇钻进了林子里,也就在这时,一颗流弹打中他的左臂。

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夜里气温最低时达零下40℃,敌人的队伍被杨靖宇拖得狼狈不堪。敌人又饿、又累、又冻,逐渐支持不住。行进中,不断有人倒下去,到天亮时,600余人的队伍只剩下50多人。

2月18日,警卫员聂东华、朱文范在距濛江县城东南6公里的大东沟附近遇到打柴人赵学安,二人给他很多钱,求他给买些吃的,赵学安答应回村去买。不料,赵学安回村后,即向敌人报告。警防队的特搜指纹班立即出动包抄,聂、朱二人英勇抵抗,不幸中弹牺牲。

2月22日晚,杨靖宇来到濛江县城西南6公里处保安村三道崴子,在一个破地仓子里度过了他人生中最后一个夜晚。

他被严寒冻醒,浑身冷得发抖,想到千百万破碎的家庭和被残杀的同胞,他心中涌起一股怒气和豪情,一定要挺住,活下去。他要吃东西,但他已没有力气到外面扒树皮了,他从破碎的棉衣上撕下一团棉花塞进嘴里,干涩、难咽,嗓子火辣辣的,他抓起一把雪放进嘴里,趁雪融化时用力吞下棉花。

23日上午10时,林中雾气渐渐散去,杨靖宇隐隐听到说话声。保安村农民赵廷喜等上山打柴路过这里,杨靖宇喊住了他们,四人被杨靖宇奄奄一息的神态吓了一跳,杨靖宇说:“我已经几天没吃东西,饿得不行了,请你们帮忙给我买点吃的,再给我弄套衣服来。”四个人没人敢应声,其中一个胆大点的说:“现在你的处境这么困难,不如归顺了吧,归顺了,日本人不会杀你的。”杨靖宇坚定地说:“你说的也许不错,但我有我的想法,我是决不能归顺的。就这么办吧,我多给你们些钱,你们把我所要的东西买来。”四人答应了,他们分头离去。

其中一人回村遇到特务盘问,害怕杀头,把情况告诉了特务。特务马上报告了他的上司。讨伐本部接到报告,认定这人就是杨靖宇。岸谷隆一郎立即派人分五批向三道崴子急进。

杨靖宇怀着希望在等待打柴人拿食物和衣服回来。突然,他隐隐地听到汽车声,知道情况有变化,他立即向山上爬去,但没爬出多远,便再也爬不动了。无奈,只好在树丛中隐蔽起来。

下午3时50分,敌人陆续到达三道崴子,分成两队搜索包抄。走在前面的士兵发现左前方树丛中有动静,便向后招手示意不要出声跟上来。只见树丛突然晃动,一个高大的身影跳起来,向前跑去,敌人在后紧追不舍,杨靖宇边退边还击,最后,他来到遍地乱石的河边,在一棵大树下隐蔽起来。

杨靖宇知道突围无望,便趁敌人喊话空隙,点火烧毁身上所带文件。敌指挥官大阪知道,对杨靖宇,活捉和劝降都是办不到的,于是下令:“干掉他!”

一时间,所有的轻重武器一齐射向杨靖宇隐身处。杨靖宇视死如归,沉着应战,两支手枪不停地射向敌群。20分钟后,杨靖宇左腕中弹,手枪掉在地上,他顽强地用右手继续向敌人还击。突然,一颗子弹射中他的胸部,他身子一晃,紧接着身上又中数弹,他那高大、魁梧的身躯倒在冰冷的濛江大地上。当时的时间是1940年2月23日16时30分。将军的遗物有破烂的衣服、三支手枪、230颗子弹、钢笔、怀表、指南针、现金6660元。经叛徒确认,被打死的就是东北抗联第一路军总司令杨靖宇,敌人解剖了杨靖宇的胃,发现胃里竟然没有一粒粮食,而只有棉絮、树皮。凶残的敌人割下杨靖宇将军的头颅,悬挂示众。

杨靖宇精神的形成

“九一八”事变后,蒋介石实行“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日本侵略者很快占领了我国东北三省。从此,3000万同胞倍受水深火热的煎熬;同时,中国人民对日本侵略者的反抗斗争也由此拉开了序幕。在广阔的东北平原,在苍茫的白山黑水之间,有数十支抗日武装和敌人展开了英勇的战斗。其中,杨靖宇将军领导的抗日联军,成为东北人民抗击日寇的先锋。

杨靖宇出身在河南确山县李湾村一个农民家庭,本名马尚德,参加革命工作后化名杨靖宇。他从小勤奋好学,志向远大。上中学的时候,他最喜爱南宋抗金英雄岳飞的诗词《满江红》,常常表露出要作保卫祖国的“民族新英雄”的抱负。1926年,杨靖宇接受马克思列宁主义,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次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从此,杨靖宇为了人民的幸福和民族的解放,开始了他那短暂而闪亮的战斗生涯。

1929年春,中国共产党派杨靖宇到东北开展革命工作。在日本帝国主义控制的抚顺煤矿,他以一个普通矿工的身份深入到劳苦群众中去,宣传革命道理,组织反日罢工,很快打开了斗争局面。但杨靖宇的活动也引起了敌人的注意,不久,他即遭到逮捕。敌人对杨靖宇施以酷刑,上老虎凳,灌辣椒水,灌煤油,灌马尿,昼夜折磨,杨靖宇始终不肯屈服。“九一八”事变后,党组织用两千元钱买通了敌人的一个法官,才把杨靖宇营救出来。

两年多监狱生活的折磨,使杨靖宇的身体十分虚弱。但在东北沦陷后中华民族灾难当头的时刻,他恨不得立即奔赴抗日疆场,又怎能安心休养身体呢?在杨靖宇的一再要求下,中共满洲省委派他赴南满整顿和发展抗日武装。

1932年11月,杨靖宇来到南满磐石,发起建立了“中国工农红军第三十二军南满支队”。从此,这支抗日游击队经常出没在南满磐石、永吉、伊通、双阳、东丰、西丰、桦甸、辉南、通化等地的高山密林中,不断地打击日寇。杨靖宇的名字和他率领的抗日队伍,在南满地区迅速传开了。

当时在南满,除了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还有一些自发的抗日队伍,其中也有响应抗日的“胡子”(土匪),他们却未改土匪的恶习。开始,人们只知道有个日本鬼子悬赏1万块大洋捉拿的杨司令,但杨司令的队伍对老百姓怎样却心里没底儿。

1933年夏天的一个傍晚川蒙江东深山里的一个小屯子突然传出杨司令的队伍要来的消息。人们早被“胡子”抢怕了,听到这个消息都惊慌起来。屯子东头的刘老太太,丈夫两年前被鬼子杀害,家里剩下两个儿子,惟恐再遇不测,急忙叫儿子躲起来,把家里还值点钱的东西打个包袱藏在门外的秫秸堆里。半夜时分,刘老太太听到屯子里传来一阵狗叫声,连忙把耳朵贴到门缝上,只听门外一阵轻轻的脚步,有人搬开了她藏包袱的秫秸,这下可把她急坏了。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她推开门缝悄悄向外张望。咦!秫秸被铺开当了床,上面睡着一排抱着枪的人,包袱却好端端地放在门前的地上,从来没见过这么守规矩的兵呢!刘老太太正疑惑着,一个身背长枪的人向她走来,微笑着对她说:“老太太,对不起,昨夜我们到这里,借用了你家的秫秸。”接着,他又拾起地上的包袱递过去:“这是你家的吧?快收好,看看少东西了吗?”刘老太太愣了一下,用颤抖的双手接过包袱激动地说:“你们……杨司令……”“是啊!我们就是杨司令的队伍。”拿长枪的人走过来扶着刘老太太亲切地说道:“我们是穷人的队伍,是共产党领导的打日本强盗的队伍。”刘老太太的眼泪籁籁直掉,高兴地向屋里喊着:“快出来吧,孩子们!杨司令给咱们报仇来啦!”一会儿,杨靖宇和一些战士打扫完屯子的街道来到这里。刘老太太一下拉住杨靖宇的手,流着泪说:“杨司令,我可见到青天了!现在我就把两个儿子交给你,让他们跟着你给他爹报仇,给咱们中国人报仇!”就这样,杨靖宇的抗日游击队里又多了两个年轻的战士。

杨靖宇足迹所到之处,撒播下抗日的火种。他不仅向老百姓宣传抗日救国的道理,还十分注意团结一切抗日力量。

磐石一带有两支东北军余部,一支叫赵旅,一支叫马旅,加在一起有200多人。这两支队伍没有明确的政治目标,既打日本人,也打抗日游击队,因此游击队的一些人主张狠狠教训他们。但杨靖宇认为,他们能够打鬼子,说明他们不是汉奸,为了发展抗日的力量,就应该争取团结他们。

有一次,赵旅和马旅在玻璃河套北板凳沟遭到日伪军的重兵包围,因寡不敌众,从早晨打到中午,几次突围都没有成功,伤亡很大,处境十分危险。杨靖宇得到消息后,立即率领50多名战士赶去救援。他们抄到敌人后面,用步枪、土炮朝敌人袭击,有的儿童团员还点起一串串爆竹,一时间响声大作,敌人被这突然的袭击搞懵了,不知来了多少游击队,连忙掉转身子,乱放了几枪后,丢下几十具尸体,慌忙逃走。战斗结束了,赵旅长紧紧握住杨靖宇的手感慨地说:“我真惭愧啊!过去我对不住你们,这一回我算知道谁是朋友了,以后我姓赵的再有三心二意,对不起磐石父老,天理良心不容!”杨靖宇劝慰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啦!只要我们能紧紧依靠群众,团结起来,枪口一致对外,一定会把日本鬼子打跑!”从那以后,赵旅、马旅两支队伍积极配合杨靖宇作战,多次取得战斗的胜利。其他一些自发的抗日武装也纷纷投奔杨靖宇,表示愿意联合抗日。不到一年,南满抗日游击队就由几十人发展到近万人,正式编为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一军,杨靖宇任军长兼政治委员。

1933年10月,杨靖宇率第一军独立师开赴辉发河以南扩大抗日游击区。在黑石过江时,刚刚下过一场雪,江面已结了一层薄冰,渡口没有桥也没有船。杨靖宇来到队伍的前面,用坚定的声音向战士们说:“同志们!为了把敌人赶出中国,我们连枪炮都不怕,能叫江水把我们吓住吗?”说完,他把自己的战马让给个子矮小的同志,率先跳进江中,迎着寒风,破开冰碴,涉水渡到了对岸。

江南地区(指松花江以南地域),有个叫邵本良的惯匪头子,“九·一八”事变后投靠日本人当上了少将“剿匪”总司令,他袭击抗日军队,残害无辜百姓,气焰十分嚣张。为给江南人民除害,杨靖宇过江后立即部署了消灭邵本良的战斗方案。

柳河县三源浦及凉水河子,是邵本良的老窝。一天,邵本良在柳河县城陪日本人吃饭,正当他向鬼子大吹一定要叫杨靖宇知道自己的厉害时,突然接到电话,说凉水河子遭到杨靖宇围攻,请求派兵救援,他急忙带着人马赶去。刚走到半路,只见一个喽罗骑马从后面赶来报告:“不好了!柳河被杨靖宇攻下,一个中队的弟兄全报销啦!”邵本良又喝令队伍掉头。可当他赶回柳河时,却不见抗日军的踪影。这时又传来了消息:凉水河子失守。邵本良一去一回,损兵折将,被抗日军缴去大批物资,这才知道中了杨靖宇的调虎离山计。气急败坏的邵本良连夜向主子求援,第二天,2000多名日军开始向抗日军围攻。诡计多端的邵本良还向部下发了一封假信,佯装东部有重兵把守,故意让信落到抗日军手里。但杨靖宇当即识破了他的伎俩,将计就计,也发出一封假信,佯作从西部突围。深夜,邵本良正自以为得计的时候,杨靖宇早已率队伍从他诡称“重兵把守”的东部突围出去了。事后,邵本良哀叹:“我邵本良就够鬼的了,可是杨靖宇比我还鬼。”后来,杨靖宇率部与邵本良多次交锋,始终没让邵本良占到便宜。

1936年,随着东北抗日力量的壮大,中共满洲省委决定将人民革命军和其他抗日武装统一改编成东北抗日联军,原人民革命军第一军改编成抗联第一军,后与抗联第二军合编为东北抗日联军第一路军,杨靖宇任总司令兼政治委员。

1937年卢沟桥事变爆发,东北人民的抗日斗争,汇入了中国全民族抗日战争的洪流。杨靖宇号召抗联战士,勇敢地向日寇发动新的进攻,牵制敌人,配合关内抗战。这一年,杨靖宇率领着抗联第一路军在南满和东满到处袭击日寇,取得了很大战绩。敌人为了剪除心腹之患,调集了更多兵力,向东北抗日联军发动了围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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