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老实实地答:“难受,可也没有旁的法子,自己受着罢了。毕竟是我要与你退婚,我没有资格拦着你不要亲她,何况云小姐是个不错姑娘,我也很喜欢她。如果,你要同她在一处,”我说到这里,竟然都会心里一痛,眼里有了泪意,“就别挂念我,好好和她一起,把下半生安安稳稳度过。你放我下来吧,我脚不麻了。”
他也就从善如流地放我落地,却跟着一把将我牵到他的怀中,一双眼比月色还要好看:“我晓得你想不通这些道理,所以云小姐问我的时候,我就顺势答了她的话,引起她误会。我也知道你整颗心里全是我,所以特地招你来看这一幕。现如今,你可看清了自己的心思?你还不要同我长长久久在一处么?”
“可是……可是……”
他爱怜地抚了抚我的眼角:“你看,眼睛都红了。我一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无非是你爹谋反和叶澄衣那段公案。我一路来找你,心里就琢磨,要如何解决这两件事。沈别声那边我交换来了一个结果,就是不论如何,你爹的事情不会牵扯到你,就更不会牵扯到我了;而我嫂嫂的事,我们两面受夹,不如就袖手旁观罢。”
其实凭我爹的所作所为,瞿映月与风祁墨都已算宽宏大量。我点点头,算是听进了他的话。
风祁墨将我的碎发夹到耳后,说道:“现在还要我去找那个云小姐么?”
我梗了一梗,支支吾吾说:“我,我刚刚可没有瞎说话,你要是,要是真的钟意那个……唔?”
我并没能说完这句话,风祁墨一张俊俏的脸直直压下来,吻上了我的唇。
闭眼之前我想,今晚的风吹得真柔软,今晚的月色,真好看。
后来还是风祁墨把我打横抱起来,一路抱回了客房。我很羞涩,小声嘟囔让他把我放下来,换回他一句“你方才是脚麻,现在是腿软,我是不放心你自己走回去的”,搞得我很没有尊严。
他把我放在客房的床上,一件件给我脱外衫,我很紧张,伸手就挡他,他“噗嗤”一笑,说道:“曾经你被人抓走,我救你回来的时候你晕了,我不放心旁人,全是我一件件给你换洗衣裳,还给你擦洗身子,你不晓得那时候自己看起来多糟糕,我可也没有嫌弃,现在倒挡什么。”
“那时候我没什么自理能力,现在,现在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瞅我一眼,几下把衣衫褪得只剩里衣,然后把我丢到了被子里紧紧裹住。
“这么冷的天气,你在外面闹腾了这么久,旧伤复发怎么办?”他拍拍我的被子,“我若是不把你直接丢到这里面,你还会在外头继续闹腾。”
我很是愤慨:“也不知道是谁故意引我出去!我原本并没有听清楚那丫鬟说的话!”
他大笑,然后又换了温柔的语气同我道:“快睡吧,明儿一早咱们就出发,去意安溪边看廖姑娘,你不是一直记挂她的那一胎么?”
我点点头,问道:“那你呢?”
风祁墨亲一亲我的额头:“我瞧见你睡着了,就回屋休息,所以你要快点睡。”
我拿被子掩着脸偷偷笑一笑,想着他连日奔波,又十分固执,我定要得快些睡着才好,就定心静神,强迫自己入眠。
也是这些时候费了许多心思,骤然见到风祁墨,又言语尽欢,整个人都松下来,不一会儿就眯着了。朦胧间仿佛风祁墨又给我掖了回被子,跟着长长地叹了口气,那一声叹息里似有无奈,又有几分犹豫。我翻了个身,他已经起身出门了。
第二天起床天气很好,冬天里的日头照得人舒适柔暖。言氏秉承着她夫君的命令,将沈蓉晚服侍得很好,一大早就爬起来给她做早饭。我与风祁墨沾光,同她们一起用饭。
席间,沈蓉晚在我耳旁轻轻问:“你俩和好啦?”
我想大约是她瞧出我们面色都不错,有时候还相视一笑,所以来问我,也不想掩饰什么,就低声同她道:“是,昨儿他给我顺清了胸中积郁,我也想着,凡事得向前看,他又来回奔波,把我受我爹牵连的后患解决了,总归得试试,也许真能相濡以沫一辈子呢?”
沈蓉晚就笑,说道:“你看,这些都解决了,多好,这要是让见青知道了,她一定开心。”
我心里很温暖,又感动:“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积了德,这一辈子遇见了风祁墨,还遇见了你们。你郡主之尊,却不辞辛劳,陪我四处散心,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
她掩口,笑眼弯弯:“我们一同四处奔波这么久了,有了这份情谊,还谈什么回报?”
我也不是那等矫情的人,她既这么说了,我只打定主意以后更要对身边这些人好才是,其余的话都泯在了一笑之中。
饭后言氏苦留沈蓉晚,奈何我们讲定了今日就出发去意安,只得拒绝。云柚裳不似昨天的活泼,却也端着大家闺秀的风范跟在言氏身后送客。我心里很敬佩,临走前特特地将她抱了一抱,明面上说感谢她的照顾与好吃的饭菜,但我想,个中缘由,以她的聪慧,自然心知肚明。
云柚裳用很小的声音在我耳边说:“哼,你不要太得意哦,万一有朝一日他当真瞧上我了呢?你啊,要惜福。”
我绽然一笑,道:“谢谢,真的。”
她又“哼”了一声,退回了她母亲身边。
本来言氏的意思是要官府开道,一路将襄郡主送出江南郡地界,沈蓉晚赶紧推辞了,拉着我们就赶紧离开了这所官家别院。欢声笑语地出了丰城,红芝也渐渐察觉出我与风祁墨又好似当初,欢喜得要命。一路很顺利,没见着什么官府查人,也没听说秦家谋反,是以大家都很欢喜。
紧赶慢赶走了半月有余,待到了意安溪旁,看到阮盈袖同盛岚为我们在廖九家旁造的房子已初现规模,真正是惊讶且惊喜。廖九听见外面热热闹闹的声音,扶着她那还不怎的显怀的小腰肢探出头来看,见是我到了,跺了跺脚,“啪”地一下把门狠狠关上,留下众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