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又一天的过去,白俊迟迟没有等到英雄令的开始,倒是军营之中越来越热闹了起来。
人们三五成群,或拿着兵戈操练,用弓弩练习射击,有的甚至两个人脱光了衣服,在沙地上狠狠地摔着跤。这种时候周围往往围了一大群人,他们用自己晚饭的高粱馍馍做赌注,赌最后到底谁是赢家,随着时间的推移,练习的人越来越少,拿晚饭赌博的人却越来越多。
“好热闹的样子啊。”白俊一边嚼着肉干一边从窗户缝中看着吵吵嚷嚷的军营,这是他这个级别的人才有的福利,每天能在配额之外拿到一两肉干,每一旬还有二两汾酒,所以说白俊在这里的小日子过得其实并不比西河差。
“人数貌似太多了点。”他边吃边对着正在练武的高顺说:“高顺兄,我来考考你吧。你说这军营里住着大概有多少人?”
高顺放下了手中的刀盾,向窗外探了探,半响,才缓缓给出了答复。
“大概,三五千。”他回答道,给出了一个很大的范围。
“错,至少八千。”白俊笑嘻嘻地说。
“不可能,没有这么多!”高顺指着外边的营地说:“晋阳城的军营就算站满每一个训练场,也不过五千之数,绝对装不下八千之数。”
白俊优哉游哉的踱着步子,卖关子似的说:“你看,高顺兄,这就是你观察的不细致了,我说八千那一定是有根据的。”
说到这,他偷偷瞄了瞄高顺,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渴求的样子,中分的头发像是一条条铁一样嵌在他的头上,没有丝毫的颤动。
跟这种人卖关子,实在是一件无趣的事,就像是没有观众的舞台,灯光再闪耀也是掩盖不了空气中那大写的尴尬。
“从几天前起,上午操练的人和下午操练的人就是两拨人了。”白俊指着窗外说:“这种变化正好是以午饭为分界的,并且在午饭这段时间里,军营的出口人流量都非常的大。”
“也就是说,军营中的人每天只操练半天,另外半天他们被拉出了军营,或自行活动,或适应山地作战,或者……”白俊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猜测,但是他眼珠一转又将这个想法吞回了肚子里。“总之,军营中总是只有一半的人,而依照现在军营中四千人左右的数量来看,真是人数应该是他的双倍——八千人。”
“精彩。”高顺怕了拍手“原来住在军营中的人现在未必全都在军营中,受教了。”
白俊得意的挑了挑眉毛,这种时候他是最喜欢的,跟文人比刀,与武人弄墨,这从来都是最容易获胜的办法,纵然有些不地道,白俊却深谙此道。
很快,午饭的时间到来,高顺领过配餐之后就自顾自的练习去了,白俊却换了一身平常的兵丁衣服,混进了离开军营的大批人马中。
直觉告诉他,这批人的目的地,一定有猫腻,至少也要跟英雄令有关。
军队并没有走多远,仅仅是三五里地,便到达了一座山的脚下,这座山造型很奇怪,莫名的向山体内部凹陷了一块,形成了一个方圆百米的小谷。谷外流淌着一条淅沥作响的小溪,微妙的将整个谷口都封住,溪水边长满了树木,几乎要将整个小谷都隐藏起来。
好在溪水上有人事先建好的四道石桥,树林也被规规整整的砍出四条道路来,凭借着这个白俊才能估计出里面的情况。
这处山谷并不寻常,就像是一个天然的斗兽场一般,一面是悬崖峭壁,一面是树林溪水,进去的人就像是被困在了里面一样,想逃跑是非常困难的。
在山谷之外,是一大片被平整过的土地,依照着山势建成一个长条,仔细分辨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一根巨大的木头,像是将两边分隔开来一样。
粗略估算了一下,这块土地的总面积已经是军营的两倍,大体上可以分为十个方格。
在每一个方格中,已经可以依稀看出军舍的布局,一面是正在建设的屋子,一面是广大的小校场,尽管还在建设阶段,但是已经能看出它们的用途都是什么。
“居然在建新的军营?”白俊暗自思量着,按说如果丁原想要扩军的话,原本的军营确实有些狭小,难以适应一万人的新军。但是这个新的军营大到可以装下一万人,这就意味着老的军营完全可以不再使用,这不是浪费资源吗?
带着疑问,白俊继续思索着,并州不富裕,就算朝廷在怎么想扩充边军实力,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给丁原挥霍,这件事要么是丁原一时糊涂信错了设计者,要么就是他另有目的准备在此大干一番。
凭着这段时间白军队丁原的了解,第一条基本不可能,至于第二条——那必然跟英雄令有关,至于到底有什么关联,白俊一时半会儿还猜不出。
军队拉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修建新的军舍和演武设施,很普通的体力劳动,强度上也比在军营中训练大得多,但是没有一个人有怨念,因为在这里吃的饭远比军营要好得多,时鲜的蔬菜每餐都会有一点,偶尔还会有肉,这在原本的军营中是无法想象的。
对于白俊来说,这里获得的情报已经很充足了,在干了一下午的活后,他就有了回去的打算,但是一个人的出现让他有了新的想法。
“兄弟们,今天辛苦大家了。”一个威武浑厚的声音响起,在新军营最中心的高台上,一个身着鹅黄色的衣服,绑着兽皮腰带,肩披墨绿色披风的男子正在上面喊话。只见他生的浓眉大眼,宽额广颌,肤色黝黑,留着一大片络腮胡子,透着十足的草莽味道。
“这个打扮……”白俊结合了一下自己知道的情报,在并州的高层中,喜欢穿兽皮腰带的只有一人,那就是武猛从事张杨。
张杨的出身不好,原本是太行山里的土匪,黄巾之乱的时候受到黄巾军的威胁,带着自己的两三百部下截路砍杀黄巾军,获首七百,凭着这些脑袋当彩头投效了朝廷,成为了并州的悍将,现在看来,也算是丁原的心腹了。
连高顺都说,张杨可以击败他,那就说明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至少现在看来他的样子也确实称得上悍将之名。
“今天宰了两头猪,给大家开开荤!”张杨喊道,旋即在人群中传出了一阵欢呼声。
在那片欢呼声里,白俊悄悄地换下了衣服,偷偷离开了。
情报已有,剩下的就像是高顺所说的,以不变,应万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