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花了一个小时,我才回到帐篷处,没想到刚才跑了那么远,我实在是坚持不住了,躺在帐篷里,忍着痛休息了下。接着拿出方浩的手电筒,喝了一大口白酒,然后取出背包里的消炎药和绷带,处理了伤口,希望这家伙没什么传染病,不要被感染才好。
吃了几片饼干,喝了点热水,我将手机的来电铃音调到最大,将帐篷拉上,钻进被窝里休息,实在太累了。
电话吵醒我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半了,我心里暗骂道,这帮孙子办事真他妈慢,天都快要亮了。王建告诉我他们已经出发了,预计还有一小时到。
我精神已经好多了,将东西收拾好,下了山,将东西放到后备箱,靠在车里闭目养神。
大概六点一刻的时候,我的电话响了,我以为是王建他们到了,闭着眼睛接了。
“喂,是高所长吗?”一个深沉发音不标准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连忙看了来电号码,是个陌生号码,不过听声音像是船越一郎,准确地说应该是长泽一郎。
“你是谁?”我问。
“长泽一郎。”他倒是狗坦白。
“什么事?”
“我们医院有人死在山脚下的桥上。”
“谁?”
“方护士。”
“哪个方护士?”
“方莉,你可能不认识。”
我立马清醒了,睁开眼睛从座位上弹起来,问道:“怎么死的?”
“她昨晚值晚班,早上六点刚下班回家,骑着电动车,送菜的人发现的,我正在现场,她的脖子被咬了一个大洞,右脸也被咬得模糊不清。”
“在那等着,我马上过来。”
我连忙开车去往明山精神病院,还给王建打了电话,他很烦躁,骂道:“你他妈到底怎么干活的?又死人了。”
“我跟你说过,让你一点赶过来,你却六点半还没到,如果上面要追究,我一定会如实说出来。”
“滚蛋,我们直接在那里会合。”
我挂了电话,点了一支烟,心里在想着,方莉,方莉,怎么会这么巧,这他妈也太巧了。凶手怎么会往那边跑去,是因为受伤了,所以才逃往那里吗?这家伙是不是逃回去疗伤,它到底是不是精神病院的病人。
桥那里已经停了四辆车,三辆警车,一辆皮卡,王建他们已经到了,正在跟长泽一郎沟通什么,王建焦躁不安,大口地吸着烟,紧皱着眉头,冲下属大声嚷嚷着,四匹警犬毫无头绪地在那四处嗅着,王洪波正趴在河边狂吐,估计是看到了方莉的尸体。
我将车停下来,走过去检查了下尸体,不用检测,就几乎确定这就是那凶手所为,喉咙几乎被咬断,只是这次连方莉的脸都没放过,被啃掉半边,她睁着眼睛,死时大概经历了人生最大的恐惧。电动车摔倒在桥头,凶手应该是从桥墩下冲出来扑向经过的方莉。
王建本来要冲上来骂我,见我拉着脸,便看了看我右手臂上还没干的血迹,将嚣张的气焰憋回去了。
“你昨晚跟那歹徒交手了吗?”他问,这根本就是废话,电话里都说了。
“是的,我打伤他的右手臂,按时间计算,他应该体力不支了,所以他跑不远,我们的赶紧搜山。”我说。
“你确定打伤了他?”
“确定,我们近距离交手过。”
“那看清长相了没?”
“看不清。”
“为什么?天太黑吗?”
“因为他的脸已经没了,根本看不清长相。”我冷冷说道。
他皱了皱眉头,回头看了看方莉那半边被撕咬得血肉模糊的脸,倒吸了一口冷气,“看不清?毁容了吗?”
“是的。”我说完不再理他,走到送货员跟前问道:“你看到其他人了吗?”
“看到一人影好像从那里进了树林。”他用手指着河对面的山,正是精神病院的那边。
“好,有需要我会联系你。”我说,送货员则赶紧上了车,对长泽一郎说:“以后送菜时间推迟到八点以后。”说完就开车跑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装着羊粪的塑料袋,撕了小口子,拿到四条警犬跟前让它们闻了闻,警犬马上就领会到我的意思,先是在尸体周围转了转,然后很有目的性的冲着对面的山狂叫。看来那送菜小伙儿的确看到了凶手的背影。
“拉住警犬。”王建说道,“所有人枪都装好子弹,注意安全。王洪波,别他妈吐了,在这里等支援,让警犬闻闻袋子里的东西,随后赶紧上山来。”
“大家开枪时小心点,最好尽量不要开枪,山里树林茂密,别射到我们自己人。”我说道。
“对,大家小心,开枪前先预警,千万别乱来,多用对讲机沟通,两人一组。”
我将王洪波的对讲机拿过来,他去警车里又拿了一个。
“高朗,你还行吗?你带队。”王建说道。
我什么都没说,牵了条警犬走在前面,因为王建问的是废话,我都没来得及回答,他就直接下命令让我带路。
警犬带的路是滑坡的切壁,十分陡峭,我们只能绕点路,走了十几分钟,后面的人越落越远,我也没心情等着他们,警犬经过精神病院后面山坡的时候,停了停,今儿风太大了,很不利于警犬搜索,接着它掉头往精神病院相反的方向追去。
偶尔还能在树叶上看到血迹,所以应该没错,跟着我的小伙儿,很快也跑不动了,我看着他慢吞吞的样子都着急。半小时后,我牵着警犬到了一条三四十米宽的河边,警犬对着河面狂叫着,我担心这家伙跳进河里,身上的味道警犬闻不到了,天空中春雷轰轰,很快估计就有暴雨了。
正在犹豫要不要下河的时候,我听到枪声,就在河下游不远处,莫非那些家伙发现了凶手,这完全有可能,要是凶手绕回去了,警犬也有可能发现味道追踪上去。
“别瞎开枪,差点打到我。”王建的声音,“啊……”一声惨叫。
我沿着河边小树林快速向枪声那跑去,后面的小伙儿已经不见了,但也顾不了那么多。
“王局被凶手撞进河里了……”对讲机里有人急促地说。
很快我就看到几个人在河边望着,三条警犬狂吠着,两个家伙拿着手枪指着下面,却不敢开枪。我冲过去一看,王建被那凶手咬着耳朵,在河里翻滚,河水被染红了,两人都快飘到对面去了。
这时候天空下起大雨,我退后几步,一个助跑跳进河里,向他们游去,河水冰凉刺骨,犯人已经上岸,钻进树林。王建捂着耳朵在河水里惨叫着,估计又喝了不少水,我担心他会被呛死,那一块的河水被染成血红一片。
我游到王建身边,锁住他的脖子,免得他胡乱挣扎,艰难游向对面,这家伙已经痛疯了,一不小心就挠到我右臂的伤口,害得我差点松手。几个同事将王建拉上岸,我准备游过去继续追捕,却被我同队的小年轻拉住,他大声说道:“别追了,他跑远了,而且这么大的雨,警犬也追不上他了,你手臂还在流血。”
王建躺在地上,痛得紧咬着牙关,兼职急救的同事连忙取下背包,给王建打了麻药,然后在大家的帮助下,拉开他的左手,他的左耳已经没了,被生生咬下来。这同事一边包扎一边喊道:“快找找耳朵在哪。”
“别找了,被那东西吃了,我看他上岸的时候吞进嘴里了。”一个同事说完,大家都沉默了。
“做个担架,抬着王局离开。”
大家手忙脚乱的去做担架,我坐在湿草地上,喘着粗气,看着对面的树林,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烟,找了找,发现都打湿了。旁边的同事递给我一根,然后给我点上火,还没抽两口,就被大雨淋湿了。
“这家伙速度太快了,我们还没看见,他就冲出来,一下把王局撞进河里。”同事说这话的时候,香烟已经被大雨浇灭了,但他为了缓和紧张的情绪,还叭叭吸着。“他全身都是血,连嘴里都是血,就是看不清他的脸。”
我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扶着我一起离开。下山的路越来越难走,雨越来越大,每个人身上都湿漉漉的,我都能听到自己上牙磕下牙的声音。八个人护着担架抬王建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