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市里,我脑海里一直在想着朱建文这三个字,那与我同行的小姑娘虽说只是异想天开,但是目前来说,也没有比她更好的解释了。到了酒店,我躺在床上,一直在想也许我找不到门道,问题就出现在这里,正是因为事情稀奇,他们才敢如此无所顾忌,何不按照这个思路重新捋一下思路呢?
我从床上爬起来,去下面吃了点东西,还买了一本即时贴便签。趁还有时间,我又去看了看方思睿,她情况不错,睡着了,所以我也就没打扰她。
我买了几包速溶咖啡,泡了一大杯,从包里翻出笔,先假设长泽正雄和方明山的秘密就是建文帝墓,将推论写在便签上,贴在墙壁上。
首先是车队,如果他们在盗墓,那么车队的主要功能就是运输古董出去,难怪方明山要将车队宿舍设在精神病院,要将公司设置在自己家里。但是上次我突然袭击,里面什么都没有。
齐峰当年追捕过一个肇事司机,也许就是怀疑那里面藏有偷窃的古董,调查过程中才拿了枪,结果妻女被暗害。不过关于齐峰,还有两个疑问无法解答,一是那个死在田埂的老头,还有就是他失踪后怎么会变成一个精神失常嗜血的杀人犯呢?我将这个重点标注了下。
从齐峰的日记中可以知道,明河镇经常流传着宝藏的消息。写到这里我突然感觉,齐峰的母亲也许知道真相,甚至在死前已经告诉齐峰了,可是齐峰为啥没有向上级汇报呢,不然这么大的事情,上面不可能任由方明山和长泽正雄瞎搞,难不成县局的李成木和王建也被拖进这个案件中了?
另外一条线索,就是方思睿和长泽直纪在日本读完书后,又去读了古董相关专业,长泽正雄的书柜上,到处都是关于明朝历史的书籍。
这些线索似乎都印证了这条异想天开的推理的合理性,但依然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比如黄世民的疯狂,村民们的突然疯狂,齐峰的疯狂,还有方思睿,这些跟古墓又有什么关系?
我在房间不停的来回度步,看看手表已经快一点了,我想若是自己把这个推论给解局长讲,他会有什么反应。
我点上一支烟,靠在床上,打开手机,搜了关于建文帝的资料,上面各种说法都有。我花了半小时读了百科里面关于他的描述,没什么线索,倒是发现三个有趣的人命,方孝孺,黄子澄,齐泰,这三个人是建文帝的近臣,而明河镇正好三大姓都是方黄齐。
所以齐峰去找他二叔借族谱,莫非就是想调查祖先到底是不是齐泰后人?
在明河镇,方姓现在是如日中天,那些在精神病院或者车队跟方明山混的人,生活远远要好于其他村民,齐黄两大姓自从村长被离奇死亡后,就永远活在方明山的阴影中。
齐峰的父亲齐家望死后,齐峰家没落,到现在是一个人不剩,黄世民父亲黄章死后,大儿子远走他乡,幸得存活,小儿子黄世民一家也已经没了。
如果说齐峰知道关于明河镇的秘密,那黄世忠作为长子会不会也知道呢?黄杰会不会也知道?他的母亲知道吗?黄杰一心想要报仇,会不会对我有所隐瞒?
乱七八糟的线索,让我头痛不已,我靠在床上准备休息会儿,却一觉睡到第二天十点多。我随便吃了点东西,又回到酒店,将所有信息抄写在笔记本上,然后退了房。
我原本想去找解局长,但是我并没有实际证据,这种事连我自己都不信,又怎么能说服他呢?也许我应该盯着方明山的车队,也许能逮着证据。
到了精神病院,我牵着方思睿到外面的院子里晒太阳,她最喜欢个上面长满青绿葡萄藤的小亭子,我们坐在那里吹着春风,谁都没说话,我很享受这一刻,将来等这个案子解决了,我想我应该辞掉警察的工作,找个清闲没有压力的工作,没事就来这里陪着方思睿,直到她完全康复。
“思睿,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方明山他们在搞什么?所以你那次跟我吵架,让我离开明河镇。”我看着她说。
她似乎没听懂,睁着眼睛盯着垂下的葡萄藤上的一串小葡萄,葡萄跟黄豆般的大小。
不一会儿,黄杰穿着黑色皮衣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我边上,脱了黑色皮衣,点了一支烟。“天气太热了。”
“那你还穿着黑色皮衣?”我问道。
“骑摩托车,风大。”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啊?”
“你不让我经常来看看姑姑吗?”
“你爸爸失踪前,有没有跟你或者你妈妈说,明河镇有明朝古墓?”我问道。
“明朝古墓?你开玩笑吧,以村民的穷样,要是有古墓,那还不早就被翻几遍了?”黄杰反问道。
“你演得挺好,但是我觉得你知道。”
“什么意思?怀疑我跟方明山做局坑你啊?”黄杰反问道。
“你什么想法我不知道,但这古墓我觉得不可能就方明山知道,也许你爷爷黄章就可能知道,所以才会被方明山所杀。”
“好吧,你有话直说,明河镇到底有什么古墓?”
“如果我说,是建文帝朱允炆的墓葬呢?”我说这话的时候看着黄杰,因为我想知道,到底人们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反应。
黄杰认真地看着我,过了半分钟,突然很严肃地问道:“建文帝?”
我点点头。
“哈哈,你咋比我还不懂历史,建文帝怎么会跑到明河镇去?”黄杰嘲讽道。
“我也不敢相信,所以我得去找证据。”
“这就是你去榆北的收获?那家伙用这种幼稚的故事就把你给打发了?”
“的确是他的提示,但也是我昨晚梳理到凌晨两点的结果。”
“好吧,好吧……”黄杰干笑道,“如果你找不到证据,那就赶紧想办法把U盘插到长泽正雄的电脑上去。”
“你照顾好思睿,我先回明河镇了。”我站起来说道。
“高大所长,你有点魔怔了,在找到证据之前,我建议你不要跟人家说这事,否则会被人笑掉大牙。”黄杰说道。
我没有理他,直接开车回明河镇。或许他说的没错,现在不适合跟别人说这个事,说了他们肯定会觉得我脑子有病,而且我也不知道李成木和王建是敌是友,万一打草惊蛇还有性命之忧,齐峰的遭遇说不定就是因为知道了真相。
到警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所以我直接吃了点泡面就睡觉了,大概是有点累,我睡得有点死,根本没听到外面是否有货车经过,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多了。
第二天早上方浩上班的时候,叫醒我,说最近拿被我撞的伤者家属一直来警所蹲着,想找我要赔偿,我便给保险公司打了电话,他们说在走流程,很快就可以拿到钱。
“最近这几天货车跑得勤快吗?”我问。
“挺勤快的,几乎是每天一班,不过都是早上回,所以他们应该是晚上走的。”
“方思进最近有找我吗?”
“天天找你啊,让你回家了就去找他,他现在是副镇长了。”
“怎么一会儿就变成副镇长了,不是镇长秘书吗?”
“是的,我估计镇长快要退休了。”
“他也没到退休的年龄啊!”
“听门卫说是眼睛又犯病了,准备出国治疗。”
“这家伙想逃啊!”
“逃?他为什么要逃?”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这样吧,你先不要告诉方思进我回来了,那个要钱的家属,你就跟她说,我还没回来,而且保险公司正在走流程,所以等几天再说。”
我起来快速洗脸刷牙,然后开着车出门了,在我开车去精神病院的路上,我看到后视镜里车队赶回,我便转弯躲在一条小路上,这帮司机一看就是疲劳驾驶,昨晚肯定整夜都没睡觉。
这帮家伙最近为什么这么玩命的跑呢,难不成真是因为建新厂活儿忙?或者,长泽正雄和方明山已经觉察到我怀疑他们盗墓的事情了,所以想赶紧多拉点东西走。但是从张晓月来到明河镇,到现在已经五年了,古墓就算再多东西也早就被搬空了吧。
我将车子开到精神病院的山脚下,没有过桥,脱了衣服从河中游过去,此时已经是四月,水虽然冰凉,但是上了岸身体很快就能缓和过来。
我走到精神病院山后最高的山坡上,艰难地爬上一棵粗壮的白桦树,拿着望远镜观察货车的位置。可是很奇怪,居然看不到,十七八辆货车会停放在哪呢?那帮家伙应该是进了精神病院,上山的时候我也看了方明山门口,根本没有。
我观察了那些房子,唯独能放下十几辆大货车的应该是靠后门不远处的一两层小楼,那次跟长泽直纪偷偷进来的时候,天太黑,没看清楚,但是那幢房子的一楼全是宽大的卷帘门,而且一楼的层高估计有七八米,当时没想太多,现在看来这里面也许就是古董装车的地方了。
在树上观望了两个小时,什么动静都没有,我便只好准备下山了,暂时我不想打草惊蛇,如果今晚他们继续出动,我就一直跟着他们到市里,按照他们这种来回的频率,估计最多也就运到市里了。
刚下树,就听到不远处有电锯,人声嘈杂,应该是有村民在锯树,这里有些村民就靠卖木材为生。不过他们到底是合法砍树,还是非法的我就不关心了,这些有林业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