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N市最高人民法院开庭审理张景宁故意策划杀人一案。
那天的天气异常的好，晴空万里。
开庭时间定在早晨十点，为防止遇到大量记者，周末和周亚带着秦瑾言一大早就提前去了法院。
郑嘉起的身份特殊，不方便露面，就独自留在休息室，以防发生其他突发情况。
秦瑾言穿的朴素，头发仔细的盘起，端庄的坐在观看席的第一排。
周末戴着墨镜，和一身黑色西装的周亚并肩坐在原告席上。
墨镜底下，掩饰不住她愤怒的眼神。
“来了。”肖墨敲了敲桌面，低声说。
周亚抬起头，张景宁的双手被手铐铐着，穿着橘黄色的看守服，神情憔悴，头发花白了一半。
“人渣。”周末咬着牙，紧紧盯着对面的张景宁，恨不得立刻冲上去。
“放松，别这么容易被激怒，稳住你的情绪。”周亚在桌下握住周末的手，用力捏了捏。
“好。”周末点头，移开目光，看向秦瑾言那边。
感觉到周末的目光，秦瑾言抬起头，温柔的冲她微笑。
周末看到妈妈拿出手机似乎是在打字，然后她就收到了短信。
“小末，和你哥哥别犯冲动，你爸爸在家里跟我们一起加油。”
周末心里一酸，妈妈应该比她和周亚更难受吧。
她那么的爱爸爸。
摘掉墨镜，周末的浓浓的黑眼圈露了出来，她对秦瑾言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对周亚说。
“哥，加油。”
周亚的心里向来都很能装事，他十分轻松的拍了拍周末的肩膀，说道。
“好，加油。”
十点整，法官准时宣布开庭。
张景宁坐在被告席上，闭着眼睛，看都不看对面的周亚他们。
“咚咚咚！”法官敲了敲桌上的小锤子，示意被告抬起头来。
张景宁这才睁开眼，里面一片浑浊。
“此案件牵扯的时间很长，为了避免双方争执，请原告准备好必要的证据，被告有权反驳。”法官把正常的流程说了一遍，又对肖墨点了点头。
肖墨立刻起身，走到中间，手里拿着他事先准备好的文件夹和U盘。
“法官、以及审判团的各位，我是原告周家兄妹的委托律师，对张景宁蓄意策划车祸一案，我们有三份证据，请允许我出示第一份。”肖墨拿着手里的U盘，走到电脑旁。
“肖墨和法官很熟悉吗？”周末凑到周亚耳边，低声问他。
“恩，肖墨是N市很有名的律师。”周亚严肃看着前方，给周末解释。
肖墨把U盘里的视频文件传到电脑上以后，就直接打开视频。
“法官，我想您在开庭之前也大致了解过情况。六年前在N市的中央北街发生过一起特大车祸，车里的三个人分别受了重伤，其中最严重的伤者，至今还昏迷未醒。据我方原告这些年的查证，这起车祸是有人蓄意设计的。”
“现在视频中播放的，就是当年红绿灯处的摄像头拍摄到的经过。”
周末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这个视频，但当她再次看到周亚的车被撞飞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捏紧拳头。
周亚发现了她的异样，耐心的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扳开，然后和她十指紧扣。
“法官，您请看，这里是事发的前几秒，这辆卡车在被害者驾驶的车辆的左侧等待绿灯。然后这时，被害者驾驶着自己的车穿过路口，之前的那辆卡车突然冲出来，朝被害者的车撞了过去。”肖墨按下暂停键，视频停留在两车相撞的那一幕。
法官和审判席上的人都点了点头，肖墨又继续按了播放。
“这是撞了以后，卡车司机迅速从车上下来，然后跑向另一边，最后消失在在了监控里。我想大家一定都很疑惑，肇事逃逸这种行为很常见，我们是如何断定车祸是有人策划的呢？”
“所以接下来我们还有另一份证据。”
肖墨又把U盘和电脑连接了，导入了别的文件。
“各位，现在你们看到的是事发地点对面一家银行外的监控所拍摄到的。我们原本是不抱希望的，不过凑巧的是这家银行的监控很清晰。”
“刚才我们看到卡车司机消失了对吧，那这个监控就记录下了司机的去向。各位请看，这个穿黑色外套带口罩的就是肇事司机，他从卡车上下来以后直接跑向马路对面，然后站定，似乎是在等人。果然，另一辆黑色面包车停在他面前了。”
“大家看仔细了，面包车开走，卡车司机再次消失。”
视频放映结束，肖墨就合上电脑，把U盘还给周亚，然后继续走到中间，对法官说。
“对卡车司机消失这件事情，不知法官您怎么看。”
“很明显，黑色面包车接走了卡车司机。”法官皱着眉，做了判断。
“我想这是常人都能理解的吧，既然他被人接走，说明这场车祸必定是有人故意设计，卡车司机只是个执行者而已。”肖墨打了个响指，轻蔑的瞥了一眼对面的张景宁。
“我们为什么把幕后指使者这个身份锁定在张先生身上呢？那就需要第二份证据了。”肖墨对门口的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可以带人进来。
审判庭的门被打开，孙启明被两个人束缚着胳膊带了进来。
“法官，这是我们的第二个人证，也是被告的协同作案人，N市某一刑侦队的队长。”肖墨走到孙启明跟前，对他说。
“你可以开始说了，注意你的措辞，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孙启明苍白着脸，点头。
“法官你好，我叫孙启明，是城西刑侦队分队的队长。我与被告是旧识，六年前，他突然找到我家里来，以三千万为筹码，让我替他办一件事，我一冲动就答应了。他要我做的事就是找一个手下的人驾驶卡车谋害海渝公司董事长周海渝一家。”
“你们是怎么计划的。”肖墨继续问道。
“我们与周渝海，也认识了很久，了解到他的行程后我找好司机在他会路过的路口等着，然后直接撞上去。事后司机被我的人接走，监控也别我私自藏了起来，所以周家的人一直不知道监控的存在。”
“另外，年中的时候，张景宁曾经派人长期跟踪周渝海的小女儿周末，也派人围堵过周亚，还擅自闯入周家的私宅企图绑架周渝海，只是都没成功。”
“那么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张景宁指使你的。”肖墨挑起眉。
“有一份欠条，他说先给两千万，事后再付一千万，所以写了欠条。”孙启明一字一句的全部交代了出来，在座的人都惊讶的张大了嘴。
“欠条在这，请您验证。”肖墨把欠条递给法官。
法官对比之前张景宁写过的字体，点了点头，说：“的确是被告的笔迹。”
这时，张景宁突然睁开了眼睛，他旁边的律师也站了起来。
“法官，我方有异议，原告完全可以买通证人，伪造类似我方张先生笔迹的证据。”
“被告不必着急，我说过我们有三份证据。”
肖墨勾起嘴角，接过周亚手里的一支笔。
“这是录音笔，里面录下了张景宁先生亲口说过的话。”肖墨按下开关键，里面传出了声音。
“你这个小畜生，跟你那个不死的爹一样狡猾。”是张景宁的声音。
“所以呢？你承认了？”这次是周亚在说话。
“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你们全家都是我找人撞的！你有种把我告到法院，我就不信你有证据把我关进去！”张景宁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恐怖。
“啪！”肖墨把录音笔关上。
“不知被告方可有异议？”他勾起嘴角问。
张景宁的律师低下头，不语。
毕竟也是有职业素养的，他知道像这种已经尘埃落定的案件，无论怎么狡辩也注定不会有翻身的机会了。
“既然没有异议，那这就是我们的最后一份证据，请法官明断。”他微微颔首，然后回了位置。
肖墨的话一说完，底下立刻开始低声讨论。
“肃静！肃静！我将和评审团进行会议讨论，请注意秩序。”法官说完便拿着文件夹和陪审员进了讨论室。
“哎吆累死我了，从来还没说过这么多话。”肖墨靠在椅子上，仰起头，深深的吸气。
“肖墨哥辛苦你了，喝点水吧。”周末把水放到他手边，脸上依旧严肃。
“好啦，笑一笑，这事儿肯定就这么结了，他逃不掉的，该受的罪一件都免不了。”肖墨安慰周末，顺便看了周亚一眼。
“谢了。”周亚隔着周末和肖墨击了个掌。
“就这样谢？没有物质上的？”肖墨撇了撇嘴。
“想要什么？”周亚爽快的说。
“唔，把你那车送我怎么样。”肖墨想了想，低声说。
周亚一把打掉他的手，立刻拒绝。
“滚蛋，那是我妹夫送的。”
肖墨说了几句话的工夫法官就出来了，他立刻恢复了正经的模样，笔直的坐着。
“全体起立！”法官叫了一声，原被告席上以及观看席上的人纷纷站了起来。
法官拿着写好的结果，开始宣读。
“经过审判团的讨论，根据我国的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规定：故意杀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根据原告所提供的证据，我们做如下审判。”
“被告张景宁，涉嫌故意杀人，但未造成受害者死亡，所以处以十年有期徒刑，赔偿被害人精神损失费五百万。被告孙启明，协同故意杀人，但看在其对其犯罪行为供认不讳、且为原告指证的份上，从轻处理，判处有期徒刑七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