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晖走后,袁绣宁抓起苏薄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她的掌心有些老茧,手指衰老的僵硬,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小皱纹遍布整个手掌,苏薄被她握在手心里,虽说有些突兀,但却不排斥。
这张手很温暖,像亲人。
“小苏,你知道吗?奶奶曾经也有过喜欢的人。”
苏薄笑道:“奶奶曾经也年轻过,怎么会没有喜欢过的人啊!”
袁绣宁语气变得有些伤感:“可那个人我们却没有真正的在一起过,小苏,你知道吗?我这双腿,是曾经为这场爱情付出的代价,可换来的,确实他的转身离去,从不过问。”
袁绣宁的家庭在当时来说,算是较为落魄潦倒的,父亲的病重又给这个本身拮据的家庭带来了更为较大的负担。
母亲当时出名的是针线活,袁绣宁从小耳濡目染,为给父亲多赚医药费,袁绣宁闲暇时间便去城里,买着自己和母亲熬夜打出来的小鞋和鞋垫。
由于母亲真脚做的认真优良,有不少顾客光顾她的小摊,而和骆围相遇便是那个时候。
他当时也只是个穷学生,天气渐冷,便寻思买几张鞋垫,袁绣宁他们家在那一块小地方,买的这些针线活也算是不少人知道,经人介绍,骆围找了那里,然后买了好几双鞋垫,一个星期的饭钱都花了去。
他原本只打算买一张,可袁绣宁拉着对他说:“兄弟,这只剩下几张了,你一块买了去吧,我父亲生病,我得赶忙给他买药去呢!”
二十几岁的青少年,懵懂青涩,袁绣宁年轻的时候长得水灵,两条麻花辫更是惹人讨喜,骆围受不住她这样的请求,便点头应下。
过后的一个星期,骆围拿着一个馒头,挺过了七天。
袁绣宁知道这件事后,就在家里给骆围做好饭,用碗盖上,趁着早上去买鞋,就给他送去学校里。
两人也就因此结了缘分。
后来啊,骆围跟着家里人出省,年轻时候不懂事,袁绣宁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只当是这个兄弟人好,对她也不错,这心生情愫,也不清楚那是爱。
骆围临走的前一晚,两人相约在山上见面,骆围答应过她,总有一天要带她开星星。
或许是舍不得,又或许是深怕以后见不到面了,袁绣宁竟然出手抱住了骆围,干柴烈火,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那一晚上,袁绣宁二十一岁,骆围二十五岁。
他们彼此交融,彻彻底底的与对方相生相惜。
可在那个年代,这是不光荣,这是可耻的,一个未出嫁女子,第一次就给了一个即将离开的男子,没有多大的保障和约定,吃亏的到底是女生。
可袁绣宁却一直坚信着骆围会回来的,她一直等啊等,直到母亲打算把她嫁给隔壁镇上一家开水果摊的时候,袁绣宁才意识到,原来一家过去三年了。
父亲在去年没有挺过来,撒手人寰,只剩下她们母子,母亲还是靠着针线来养活她们两人,可这世间一天天的过,母亲的身体也越发变得柔弱,她一个没有读过书,只会补补衣服的女人根本就没什么价值,倒还不如把她嫁过去,到算是有个好归宿。
可袁绣宁不依,她已并非完璧之身,到时候新婚之夜,若是暴露出来,那可是要遭全镇的人耻笑的啊!到那个时候她成为了众矢之的,母亲也会因为她受到牵连,然后她们将会被人赶出来,那个时候,连家都没有了。
为此,母亲和她吵过数次架,甚至以死相逼,袁绣宁都不肯,母亲为她的坚定心生怀疑,便大胆的说:“你是不是已经有过人了!所以才不肯!”
知女莫若母,到底是亲身,女儿的一举一动哪样能够瞒得住父母的眼睛,袁绣宁当下听完眼神就及其不自然的躲闪,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母亲知晓这事是真的了,直接给苏薄扇了一耳光,训斥道:“不要脸的东西啊!谁叫你这么做了!这个男人是谁!是谁!”
袁绣宁跪在地上紧闭着嘴巴,不让说出半句,这让母亲感到心寒,呼吸不顺,差点就气的栽下去,好在袁绣宁及时扶住她,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
一个女人在二十多岁了还是一个人,这在现在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可在当时,窜出来的的流言蜚语可以把人活活压死。
得知袁绣宁已经不是完壁了,袁母怕遇到上述的情况,现在孩子已经二十四岁了,在这么待下去,这事迟早要暴露,于是袁母便想着离开这里。
可是没有盘缠,这几年的积蓄也不够在其他地方安个家,为了她们两母子,袁母便响出一计,让袁绣宁想答应那个卖水果的订婚,然后把彩礼钱拿过来之后,两个人再跑路也不迟。
袁绣宁性子不坏,听到这个意见后,错愕的张开嘴:“妈……这不是骗钱吗……”
袁母发气道:“这几年你也看到了,为了你爸我们一家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们吃什么,我们穿什么!就连我这身上穿的这件衣裳都有个一两年了,这以后没有钱怎么行!你说说,这我们出去了,没有钱难道要像那些叫花子一样饿死街头吗!你还能找到上你身子的男人吗!绣宁,妈没办法了!这钟日子我真的是受够了!”
袁绣宁愣了愣,没有说话。
这家徒四壁,饭都吃不起,母亲是真的要被逼疯了,全部钱都砸在了父亲身上,可他到底是没挨得住,就这样离开了她们母子,母亲这几年受了不少苦,这人所承受的总有一个极限,很显然,一直绷着母亲的那根弦终于断了,母亲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她真的快受不了了。
再说了,母亲说的也没错,她们若是真的出去了,仅凭那点钱,连吃大饼都吃不了多久,她还怎么去寻找骆围,这路很长,用到的钱也多,不去骗,这一事件她们根本就搞不到这么多钱。
所以,再三思量后的袁绣宁终于点头答应。
水果摊家的儿子早就爱慕袁绣宁许久了,她长得也不差,就是家境贫困了一点,所以很少人去提亲,不过他们家卖水果这几年挣了不少,养一个女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得知袁绣宁答应了订婚,小伙子高兴的跳了起来,连忙下了聘礼,选好日子,一件件忙下来,两人约定在这个月的十五号举行大婚,按照当地的习俗,结婚之前双方都不能见面,所以暂时要分别一个星期。
小伙子很大度,这么久都过去了,再多等几天也不是不可以,由于都是一个镇上的,两家都知根知底,卖水果的一放在苏薄答应后的第三天就把彩礼送了过去,虽然不至于瞠目结舌,但至少两母子以后出去了,都能吃得饱,穿得暖。
袁绣宁和母亲商议在晚上的时候离开,人不知鬼不觉,很好下手。
两人算是走的悄然,要带的东西也不多,就几件衣服,和烙的饼,趁着镇上的人差不多都歇息后,大半夜的时间里,两个人悄悄的从后山离开了。
卖水果家的人等到了结婚时间时却迟迟没瞧见袁家那边传来什么消息,进去一看,才发现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不见了,人财两空,一家子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袁绣宁和母亲坐上火车来到了现在的S市,那个时候S市已经是个繁华的都市洋场,她们两个乡巴佬什么都不懂,来到异乡,看着那些建筑和汽车,只觉得堂皇和紧张。
拿着骗来的钱,母亲在一个地下室租了一间二十多平方米的小房间,母子俩谁在一张床上,到还显得比较宽敞。
母亲早就置办了一些针线和布料,还是打算拾起老本行在街头赚点钱,养家糊口。
袁绣宁自然跟着前去,她的书没读几天,因为父亲,然后退学了,但是还懂得识字,母亲看见那些高楼大厦一有不懂的,袁绣宁都会耐心的解答,母亲听完后,往往都会觉得非常愧疚,要是孩子当时去上学的话,现在就不会这个样子了。
初来乍到,有很多规矩要学,尤其是S市这样的诚实,居然还要收保护费,摊位费。
一开始袁绣宁认为这是应该的,以为这是人家的习俗,所以乖巧安分的把钱递过去,可这费用基本上是天天来,而且就专找她们家,其他的摊位,这群人基本上都要过个一两个星期才会去,袁绣宁火了,站起身来对他吼道:“凭什么他们一两个星期才交一次,我们要天天交?”
“因为你们好欺负啊!哈哈哈!”
袁绣宁气的说不出话来,这一次两次还可以忍耐,可这次数多了,这群人见他们是外地的,不光是打压,还对袁绣宁动上了手,袁绣宁脾气本就直,哪儿肯依吗,恼羞成怒,当下就把手上的针一把扔在男人脸上,男人疼的尖叫,袁绣宁反应到自己酿成了大祸,拉着母亲就往前跑,那几个男人在后面紧追。
与面前的人撞了个正着,袁绣宁差点摔倒,幸好面前的人及时的拉住她。
后面的几个男人叫骂,袁绣宁慌着就想推开挡路的人,慌张道:“麻烦让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