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凡十篇:五鬼,蒋公,怪转,杨树,庄稼地奇遇,鬼医,神功,自杀,孺子见鬼,野猪
五鬼推车——
张大妈患病久治不愈,自己痛苦不说,还连累未成年的儿女伺候,自尽念头屡次萌生,但因儿女发现及时,自杀两次都未得逞。后经人苦劝,才消除了死的想法。
老人有半夜出恭的习惯,号称“五更泄”,但这天夜晚出去,就再也没能回来。儿女们天亮察觉后寻人,最后在离家有一里多远的村边,浇地用的大水井坑里,发现了母亲的尸首。大妈自杀无疑,但她行动不便,怎么跑到了那么老远的地方呢……
数日后的一天中午,张大妈的阴魂附在了睡午觉的邻居王大妈身上,想找儿女说说话。王家人急忙找来了她的几个儿女,儿女问母亲这次怎么又要寻起死来了呢,阴魂借王大妈肉身,却还是本人生前说话的腔调,说:
“唉!这回也确实不想再寻死了,我怎么能扔下你们不管呢?可是那天夜里我出去,就见有这么五个鬼,推一辆双轮小推车,停在了咱家门口,不容我分说,过来就把我强抬上车。他们推着我到了村头儿上那个‘大腰井’,就把我抬起来,扔下去了……”
啊—?!莫非真有鬼?不可思议。
据说这几个鬼推的那种车,是我村修铁路基时专用的那种。
小狐狸曰:这位寻短见的张大妈就是笔者的外婆:我母亲的生母。心存死念,强鬼暗生。希望常存,鬼神可灭。奉劝世人,没有迈不过去的门槛儿,当鉴之。
两个柴疙瘩——
昔日,我于某亲戚家,看见灯绳儿上拴着个棘根疙瘩,上面还留着寸许棘茎,下面棘根呈球状,天然生就,好像用手绾起来的一个扣儿,有小苹果那么大。
后来我在山上也弄到一个棘根,和原先看到的那个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小一号,就是核桃大小吧。噫,天然如此凑巧也!
棘根今失所在矣。
蒋公传闻——
相传老蒋爱吃猴儿脑子。
老蒋养一名厨,善做猴脑宴。先置一副石板,中间凿孔,分两半儿如囚枷状,卡小金丝猴项上,搭石板于圈足,名为“石桌囚猴”。既而钢勺击猴颅,颅裂,舀脑出,妙法施庖。其甘美不可言。
夫人谓老蒋云:“汝嗜此肴,斯羹岂至美哉?”
介石哂,启齿:“此非至极之美味,齐天大圣孙猴子之脑,吾所极欲也!”
怪转——
一位老农锄禾回家,见屋外柜子上有半碗酸菜,连同汤水不住的在碗内自发旋转,且越转越快,转出了一个锥形漩涡来,但始终未曾溢出碗外。
传言,溢出碗外必有祸殃。
杨树——
临街,某家围墙外,有一排小瓮口粗细的白杨树挺拔茁壮,我上学经常路过。可一夜之间,却被人于齐颈高处以利刃削树皮周匝,且刀法潇洒,树皮如龙鳞般白花花一地。除却两棵少挨了两刀子,余者来年盖不能萌矣!
那家人早晨发现,气愤无奈,我适上学路过。
异史士作文之日曰:此前几年事,今有两棵幸存者带故伤痕茕立路旁,余者死枯伐去矣。此惨烈古惑行径,复仇耶?抑或恶作剧试刀耶?!
庄稼地奇遇记四则——
1.红衣怪
一位老太太和女儿到庄稼地里摘豆角。地里的玉米棵棵都有一人多高,无边无际,形成了浓绿的青纱帐。娘儿俩正摘得起劲儿时,见那边儿几个坟头后面,转出了个“红色怪物”:长得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只有三尺多高,腰却有井口粗,短胳膊短腿没脖子,红衣红帽红鞋,红得烧人的二目,古铜色的手脸,不辨男女,两只大而黑亮的眼睛呆视前方。它两条小腿儿迈着碎步,木偶一般,旁若无人的从娘儿俩身边走过,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2.摄精鬼
中午,两个淘气大胆的孩子没睡觉,到村外庄稼地里偷玉米。
两人钻进了青纱帐,在庄稼地深处,他们看到几个坟头间隙里,有一男一女。男的是村里的小青年刘二,女的很奇特,身穿一件白色薄纱连衣裙,散发乌长,皮肤雪白,使人觉得有股子寒意。二人正在干见不得人的事儿,刘二把裤子褪到了两小腿中间,那女的跪在他的脚下,嘴含刘二腿间之物吮吸!两个小孩无知,忍住笑蹲在地上远远的偷看。
起先刘二的样子显得很舒服,闭着双眼,轻轻喘着粗气,身子摇摇欲倒。突然,刘二显出难受的样子,瞪大了眼珠,浑身颤抖起来,挺直了身子,想挣脱开那女人。两个小孩儿此时傻了眼。
刘二这会儿看起来更加痛苦,他尽量憋住气儿不让自己叫出来,蓦然!那女人从容站起了身子,但嘴里没有放开,丝毫看不出她费什么劲儿,刘二身子已离开了地面。刘二最后终于大叫了一声,摔在了地面上,殷红的血象喷泉一样,从刘二的腿间喷出。刘二鼓睁着双眼,紧咬着牙关,面目狰狞——早断了气!
两个孩子趴在地上,已经头不能转,眼不能闭,体如筛糠。那个女人,不!那女鬼,此时显得面色红润,微笑着,两眼寒光似剑,身子猛的一旋,“噗—!”一声,化作了一团白烟雾,慢悠悠的,从一座坟头下的一个拳头大的黑洞钻了进去……
两个孩子险些没被吓死,在医院里,他俩说出了所见情景。村里人说,那座坟里埋的是十六年前上吊死的一个大闺女。
3.纸人精
一个漆黑的夜晚,天气闷热,看瓜老农正坐在瓜棚敞口处的木板床沿儿上乘凉。他抽着烟,扇着扇子,向外望去,几乎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听到庄稼叶儿刷拉拉的响声,偶或有几声山鸟的孤鸣。突然间,不远处的庄稼地里,出现了一团火,离地三尺多高,火苗突突颤动,在庄稼间来回穿梭游走着,好像有人拿着火把在地里走动。老农姓李,人号“李大胆”,他站起身子喊了一声:“嗨!那边儿是谁!干什么呢?”……无人答应。他随即绰起镰刀和手电筒,奔了过去。
李大胆将要靠近它时,那团伙却欻得一晃,迅速向里边钻去。老农紧追不舍,他肯定那不是“鬼火”,因为鬼火没有那样大,也不蹿火苗。老农跟着它七转八绕的走出了十数丈远,那团火突然一下子栽倒在地上,奄奄欲熄。
李大胆一步抢上前来,“咔叭!”打开手中强光电筒,往地上一照,原来是一个未燃尽的纸人儿(死了人烧化用的秫秸杆儿编扎纸糊仆从)。再往四周照看,乃曹家的一片坟地。
4.偷棒子
几个孩子,大晌午钻进棒子地里掰嫩棒子就地笼火,烧着吃。
把棒子插在荆棍子上,手拿着在火上翻转,也快烤熟了,一个看青的听见动静找过来,几个慌忙把棒子用土盖上坐在屁股底下,火是来不及灭了,……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几个孩子围一堆火坐着,看青的察言观色已猜透八九分,就一字一扳地开问。
几人吓得木头似的,瞪大眼抬头看着看青的,不敢做声,脑袋里都嗡嗡着村里大喇叭发出来的声音“家长们都把个人的孩子看好了,偷棒子的,看青地抓住了,送地大队里来,一个棒子五十块钱!……”大家急里生“智”,也不管什么道理,语无伦次,都急忙解释:
“啊!我们烤火呢。”
其中有个叫虎子的,嘴里还唏嘘着“好冷!好冷好冷……”双手搓搓着烤火。
这是大夏天,眼望他们穿的是裤衩儿、背心儿,况且虎子连背心儿都没穿,还一脑门子亮汗,
……
鬼医——
王老好下了葬,在王家酬谢帮丧邻人的饭桌上,赵武和李六子打了一顿架,结果赵武一双眼被李六子弄伤,看不清东西了。
当天夜里,赵武媳妇给赵武用湿毛巾焐了焐眼,找了条白纱布给他把眼箍住,扶他躺下了。她又嘱咐了丈夫几句,就拿上医生开的药方,到药铺里拿药去了。
赵武独自躺在家里,已是深夜十一点多钟了,耳边除了马蹄表的“哒、哒、哒、哒”,别的什么声音都没有,他只觉得两只眼火辣辣的疼到脑仁儿里。
忽然!赵武感觉到屋里有人在来回走动,清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那脚步声竟然在他头前止住了,他觉得有人就在他身边。他此时只觉自己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心里明白,想说话就是开不了口。心里琢磨:院里拴着我那条黄狗,人人都说横,若有生人来它不会不叫的,这会儿怎么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难道屋里来的不是人……赵武越想心里越害怕,他感到这会儿自己的眼球一涌一涌的,更疼的厉害了。又呆了一会儿,眼竟骤然止了疼,可他给吓得一股冷气已从心口凉遍了全身……
不知什么时候,媳妇回来了,赵武把刚才似真非梦的感觉告诉了媳妇。媳妇问眼现在疼不疼,赵武说不疼了,随即把纱布扯了下来,视力已回复如初。媳妇子惊讶的说:
“刚才是王老叔(王老好)魂儿到咱家给你治眼来了吧?……”
神功——
骏马河里,一位隐士练神功。他上身赤膊,下身只穿一条短裤,盘膝坐在水面上,体内运用神功,水只能没过他的两个大脚趾以下,而以上的整个身子,竟会在水面上稳浮。平静的水面,对他来说,就像是冰面、镜面,他叠趺而坐的整个身子,可以丝毫不变姿势的在上面任意旋转、漂游。水流不算太急的水面,他亦能运功逆流而上,或是在鳞波中姿势、位置纹丝不变的坐禅几个小时。
自杀——
某山村一位妇女,一连三夜梦见死去的婆婆招唤自己去伺候她,于是就换了身新衣服,头蒙个大褂子,跳崖自杀了。
孺子见鬼记——
某男孩儿,十二岁,胆小如鼠—倒是不怕别的,就是怕鬼。他经常夜里给吓得大叫大嚎,或蒙着被子往炕旮旯里钻,或一头扎进大人怀里不出来,嘴里连声嚷怕。大人们被他闹得提心吊胆,以为他得了什么怪病,问他为什么害怕,他总是说:“家里头有鬼,大高个子,老是站在炕沿儿边我头前……”可是一到了信基督教的爷爷奶奶家去睡,他却夜夜能安静稳眠。
据老人们说,十五岁以下的儿童最易看见鬼。
小狐狸说:父母打工,留守儿童想念父母,无法言状,故作招摇以视重视,无足怪也。又曰:对一个人的心理抚慰很重要。
野猪——
解放前,我村“东窝”(山谷名)有野猪出没。有几个村民,各背一杆长管火药枪,带上干粮,扬言去东窝打野猪。三天后,他们空手惶恐而归。问其缘由,一人说:“我们在林子里看见了一堆野猪屎,有半人多高。”就此望风而逃。可见东窝原来是很荒野的,解放后逐渐开发种上果树,成了果园。但现如今果园荒废已久,整个山谷很荒秃,没什么景致了。原来泉水叮咚,灌丛里蘑菇丛生,山涧石桥,野蒲芦苇。据说解放前半山尚存砖塔遗迹,现在是什么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