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凡十三则:面壁八年,放羊的,李飞刀,踢蝴蝶,三支烟,热手,乌辫,穆立江言,老汉赶车,娶妻,蚂蚱,气死人,鬼打墙,酒鬼
面壁八年——
某侠蛰伏,世道不平,丑恶万端;公愤不能惩恶,“乾坤大法”——体练内功,行
卧不辍,八年。摩拳擦掌,三尸神暴跳,八年不辍,不自意终成神功!百步一指可开
碑九余寸者,黑夜火星儿乱溅……
放羊的——
现在是公元一九九八年,二十来年以前,站在我所在的学校大门口,当时,有一群(几个)女学生在课间时候正晒着太阳,那个情形,好似一幅旧照片里的形景……不必赘述。
“嘿!妞子,那是你爹吧!”其中一位五大三粗的,俩袄袖相对插手腆肚立着的,高声对自己的同村同学——漂亮的小个子——妞子笑道。
同学们都看:正对大门不太远的拒马河河滩里,一个破旧衣服的小黑个子,赶着黑白点点相间的一个大羊群,吆喝着放呢。金阳乱洒,缕缕雾气正迅速的退散。那放羊人和羊群越来越清晰。
“那哪是我爹呢?!我爹是在外头的,是工作人!……”
同村先开言的那个,刚想大声说她什么,上课钟敲响了!众人急转目转身同跑。
空中回荡着河滩里小个子放羊吆喝声,即使坐在教室里也依稀可闻……那的的确确
是妞子的爹。她!却——
时隔二十几年,到如今,我上学放学经常看见那个以前的妞子——现在的一个穿得干干净净儿、利利落落、涂脂抹粉、大把花着丈夫的钱、整天在家享清福在大街上瞎叨叨的三十来岁的小娘们儿。
李飞刀——
我校李胜,买了七八十把削铅笔的小刀,砸紧关节,练起了飞刀。苦练十年而成,十数丈之外,无风穿杨。
现在,他经常在校园中神出鬼没,成奸除恶。
异史士曰:奸恶者,腐师坏生校痞者也。
踢蝴蝶——
有一次我老姑说,她一次骑车子,脸前两只小白蝴蝶追逐翻飞,她把手一招,“碰命儿吃杏儿”——双双抓于掌间!
事隔数载,到现在,她哪里知道,我已经练成了飞天神脚!可随心所欲而踢仕物种种。
这会儿我来了精神儿,我想练一练。不信,请看!——
俩大黑蝴蝶追逐飞在院中,离我……有十来米远吧,看好喽——!我箭步风行,足端点地,腾身而起,跃过了俩水桶!毋急:蝴蝶就在头前,我再矬身一跃,二脚飞空
,“噗噗!”衣裤轻振,二蝶已踢得散碎。
我觉得我当时第二次跳起,头距地面得有一丈一尺三寸三分。
三枝烟——
徐建国说,半夜一两点,一张嘴、俩手,各夹枝点燃的烟卷儿,在大道上走着,就
有“人”和你搭话……
“给我让让道儿”
“给我让让道儿,
我好走过去——”
往往是女人声。
(听说过吗?)
热手——
有个盗墓滴,盗当天死当天埋的一家富户的小姐的墓。
掘土开棺盗出了钱财衣物,见小姐貌美,就奸起尸来。其间,小姐因假死,经人这么一挤压身心,复苏——
盗墓人渐渐觉身下尸软、渐热,尸复喘,大惧,拾财欲走,小姐苏而睁目,把盗墓贼认了个清楚!……
小姐奔家叩门,母始畏,不开,后言:
“儿呀,你要不是鬼,把手从窗伸来我摸,热不热。”
小姐照做,捅破窗格纸一方,伸手进来——
“啊!……热——我滴儿呀——……”
母开门拥儿入,欣喜若狂。
后来,小姐与盗墓大侠成了亲。
乌辫——
刘氏女暴卒,当日埋下。
母出外归,闻儿死,嚎哭无及曰:
“我儿颈有一瘤,受气而昏晕,掐瘤复苏,不想你们给我埋了呀!啊……”
(可惜当时觉开棺亦晚,无开,真可惜!)
数日,女单位人来,说女身上带着厂里一大串儿钥匙,要开棺取。原来女生前为某单位之会秘。
无奈开掘新墓,见棺中美貌女尸者,辫长数尺,以辨缠己颈数匝,紧若绷,以牙咬稍而亡。俨然是复苏而无出,急而自勒死的!
噫!悲,当时无开棺。
穆立江言——
昔所述《红衣怪》,据穆立江所言,盖“地魔子”也。
“地魔子”,不知是何精怪也。常出没于坟场间。人见之,必迷行径。有老汉,
凌晨去拾粪,忽见地魔子身边歘然而过,转弯没于坟丘。心惊置之,继续拾粪。忽然地魔子又从身边歘然而过,大胆趁之,踪迹不见。心畏惧,往回赶。不料,怎么也转不出这坟场去。鸡鸣人来,叫“醒”了他。但见,绕坟而行,坟周地实一圈。
老汉赶车——
入定时分,老汉赶车在河套。忽有白衣女请搭车,命之上而行。问:“大妹子,诺晚天独行在外何?”三问三不答,一回头,面则人面,麻木相视,身则森森白骨也。星月惨淡,见之尤明。心惊乍灭,恍惚酒梦焉。抖擞精神再驾车而行。
弃车归家,天明复来,车在。探四周,于荒坟间一黑猪生一小白猪。
娶妻——
村民某,其弟先娶,观弟媳形容,无不善也,拟照说娶,无个如意。最后没法儿了,年事渐大,亲媒百般劝说其娶某女,觉陋,没答应。事隔三年,终没说成亲。前陋女嫁矣,生子亡夫,再醮,复嫁于村民某。
蚂蚱——
昔孺孤小林,晌午不睡觉,入青纱帐巡玩偷棒子,或云找“黑胆”。却于坟场间
,特闻特见一宗怪事。
他见地上蹲着一只蚂蚱,竟有骡马大小!蚂蚱脖领子上,骑个鹤发童颜的小老头。其手中的拐杖,不及一尺,可见身量之小。那蚂蚱两须晃动,唇齿嗫嚅,躯体呆若木鸡,与常态无二。小老头骑在上头,乱扭乱叫,嗓音纤锐,不懂何意。小林惊怪之极,“哟!”的一声。这下可坏了,老头发现了他……
昔有蚂蚱大如驴,神仙扼领把它骑。
蚂蚱一蹦三千米,丈二巨翅响霹雳!
气死人——
我村赵老汉,垒墙地老把式咧,给人家垒墙。砌垒之际,东家泼老妪嫌垒得不好,言语奚落之甚,且他垒她拆。管饭时亦诟病。老赵不会说话,其间一字不能吐出。
归言老伴儿而已。当夜疾发,翌日腹胀如牛。不几日,呜呼哀哉矣。
赵氏老伴儿哭天喊地,说是泼妪气死的老公。
异史士曰:或言“我就不生气,凭她数落去,我本分尽到而已!”噫!说得好听。迷雾处之,万言皆休。心头火起,不烧了自己,就烧了别人,终致两败俱伤,往往然矣。人为一口气,佛为一炷香。何言之所悟心不得悟也?
鬼打墙——
看露天电影归,村民某,入深巷而行。巷仄唯容单行,七拐八绕,或高墙两侧,或矮檐一方。刚入其中,就给迷糊了。他也不知怎么的,就往人家房上爬,自己寻思
“翻过去就是咱家了”。
为人所见,疑是“三只手”,喊了一声,他一哆嗦,滚了下来,庆幸没有摔坏,
方才清醒过来。
酒鬼——
一叟从南来,身挎数包,手拄一棍,音容不凡。行乞者也。来吾家,不要粮,要几毛钱,母与之二角。又要白酒一杯,母与之“二锅头”。一饮而尽,“啊——,”
好酒,爽!之邻家亦然。如是两三家,已蹒跚矣。到“合作社”,有一夫,新近打工归者也,见之可怜,从屁股兜里掏了五元钱给他。据说此叟子女不孝,赶出家,无奈
行乞。夫亦耳闻,反身于柜台买东西,抄手付款,囊中钞已不翼去。转身纳闷儿,叟已不见。穿街走巷趁之,要于当衢。夫古犷,心虽善。出掌掴其面要钱,大叱“贼狗
老子,可怜于面,心故蛇蝎耶!与之五元,尚贪心如此,无乃该打乎!还钱!”叟面红力辩,夫不听,故知世多伪诈,强搜其身,无。一一搜其包,复拿脚踹其身,街衢观者已夥。村人劝夫罢手饶他去,时已搜遍数包,唯剩一小黑皮包。村媪曰:“你已打咧他咧,饶他去吧,你要搜不出来还是你栽拐,钱也丢了,人也打了,这下扯平了。”夫罢手腾烈焰去,临了手指点叟面曰:“再让我遇见你偷东西,决不轻饶!”村人扶叟起。叟中其二拳三脚一巴掌,数包物什狼藉满地。
异史士曰:“余亦亲见叟乞于吾家,瘦而须髯,翩翩有文雅不羁气韵,时心敬之
。竟不知后事之真伪令人寒心否也。”
附录——
白马备忘:
荒原孤树喜鹊兄弟白马树下徘徊
鹊兄云马脱群而乐逸难当
鹊弟云马脱群而悲伤
绘画:
常人相画相形
行家相画相艺
非独形也
有甚不见全牛矣
只留色彩
是谓印象派
梦中记事——
有谁这样提出过:玛嗯全集中难道就没有错误的理论与主观的臆断?——也许会有,但是不能代表玛猎主义。
词曰:
阵长蛇不为魔
钳其首凭其活来
无奈何扼其生
主将熄灭一盏灯
砍瓜切菜万枚兵
不见首不伤灯
神出鬼没主须聪
神猱飞舞鹤衔虫
突起忽落庭扑灵
众写一心餐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