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三篇:电母显灵,闹鬼记,大黑蛇
电母显灵——
热气腾腾的一盆白面水饺,摆在了桌上,二吉看了看眼前的饺子,然后用满意的目光瞅着一旁站立的媳妇,觉得非常舒心。媳妇娇躯微动,盛得满满的一碗饺子,已被她一只纤纤素手放到了丈夫的臂边。
南屋子隐隐传来了老人的咳嗽声,二吉心里一动,柔声说:
“花儿,你给妈端碗饺子去。”
“嗯!”媳妇端了饺子转过身—她那张本笑着的小白脸儿已冷似寒冰—走出去了……
肉馅儿的饺子,非常好吃,二吉吃饱了,就到南屋子去看自己老妈。
“妈,花儿给你端来的饺子好吃不?”
“饺子?……”老人苦笑了笑,显得很悲伤,“哪有什么饺子,我现在还饿着肚儿呢。唉!老了,不中用了,这病又不好,你又常不在家,我自己也做不了饭,就经常挨……现在你回来就好,给我弄口吃的来吧。”老人一肚子委屈,见到儿子了,又不愿说出口。
“妈!明明的我吃饭前叫花儿给你端了碗饺子来,你怎么忘了?……没有?要是没吃饱我还叫她给你端点儿来,还有呢。都是一家人,你可别冷了她的孝心!”二吉心里有点儿不痛快。
“我是糊涂了,我是糊涂了,……你有事忙你的去吧,唉,我吃饱了。”老人强装笑脸—为了这个家,为了自己的儿子,她只能忍。
二吉媳妇有一张巧嘴,她既然能瞒丈夫那么长时间,而且还被丈夫称作家里的贤妻内助,此时又何尝骗不过他?
“妈这是老糊涂了,你别生气,谁老了不是这样?你常不在家,我每天顿顿饭都给他按时送去,这你是知道的……就是她老人家真吃不饱,我也会再给她做的,我们都是一家子人,你可别生老人的气……”
这妇人的话,使二吉心里更加不痛快。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天上已积了一大堆厚厚的黑云彩,遮住了太阳,正好压在二吉家院顶上,天暗的如同夜晚到来一样黑乎乎的,屋里屋外都让人感到闷得慌。隐隐有雷声,渐渐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二吉媳妇莫名的恐惧,脸吓得如同一张白纸,浑身战栗。
猛然一声巨雷,一道利剑般的闪电击开了门窗,那妇人吓得惊叫起来,她觉得老天是对自己发了怒。
于是,巨大的雷声轰轰不断,房屋像都要给震塌了,外面狂风暴雨,一条条灼眼的银蛇般的闪电,接连向屋里的二吉媳妇身上招呼过来。这妇人越发预感到上天是惩罚自己了,尖叫着冲出屋子,在电蛇的追围下,双手抱紧头,胳膊捂紧耳朵,躲进了南屋子的婆婆怀里。
窗户被雷劈震开,一条条电蛇在窗口摇晃着身子,只是没击进屋里。妇人不住的喊着:
“妈!救救我!妈!妈!救救我!我对不住你老人家,快叫它们走吧,我以后好好待你,好好孝顺你,咱们好好过日子!快!快!……”她紧紧扎在婆婆怀里哭救。
老人也懂了上天的意思,她那双闪着泪花的善良的老眼,颤动着爱的光辉,一眨不眨的望着窗外,中肯的请求上天:
“饶了她吧!饶了我这儿媳吧!她已经知错了,答应以后好好待我,老天就放过她这一回吧!……”
老人的话真管用,那电蛇莫名其妙的移开了窗口,在院中盘旋着,最后聚成一道利剑,在猪圈里猛劈了一下,红光迸发。
片刻,云收,雨散,风止,雷电皆消,天复明朗。
那妇人依偎着婆婆,二吉搀扶着老母,三人来到院里猪圈口。往圈里看,满地血腥,那头老母猪已被闪电从中齐齐的劈作两片,引人注目的是,老母猪的胃囊里,有一堆个个都完完整整、毫无破损的面饺子。
小狐狸慨云:唉,平心而论,这家庭的是是非非很难说清楚,封建愚忠愚孝旧来不知害了多少人。但人文道德自有功不可没。佛门无孝,孝亦苦海也。
中国传统讲究孝道,其中神道设教,鬼神寓言者不胜枚举,社会心理形成,影响到我们的生活,且录一则轶闻:
闹鬼记——
某村王某,其母死后,家中遂发生了一系列怪事……
王某妻做晚饭,烧上了一锅冷水,谁久久不开。她用力三个多钟头的时间,烧上了一大捆荆柴,掀开锅盖再瞧,水竟一点儿热气也不冒,冰凉如初。
一日夜,王某一家正熟睡,被外屋瓷碗的碰撞声惊醒。外屋柜上放着一摞瓷碗,共七只,此时乍然相击而响,似奏乐一般。又过了片刻,响声好像在地上了。其声经久不止,绝不像老鼠的活动。一家人胆颤心惊,灯不敢开,话不敢说,更不敢下炕去瞧。天微明,外面鸡叫,其声忽然停止。王某穿衣下炕,开了灯,到屋外一看—七只瓷碗在地上已摆成了整齐的一排。
一日,狂风暴雨,雷电交加,天很早就黑下来了。王某关紧了外屋的门,一家人到屋里,上炕脱衣,准备睡觉。忽听外屋“哐啷!”一声响亮,好像门子被风雨打开了。可出去一看,门却还好好的关着呢……
据说,王某一家虐待老人,其母死后,老人阴魂遂来家里闹腾。
附录:
大黑蛇
一老妪去拿屋外窗台上搁着的一只大瓷碗,她发现碗沿儿上有了个大三角豁子,觉得奇怪:好好的一只碗,什么时候给打的?……她正要伸手去拿,手指尖还没碰触到碗边儿上,被刚干完活儿回家的儿子看见了,她儿子大声嚷道:“妈!快一边儿去!—长虫!”老妪吓得闪进了屋里,他儿子握紧手中还没撂下的铁锨,随着“砰!”一声门窗的大震,一条大黑长虫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原来那条大黑蛇正顺着房柱子往房檐下的椽缝隙里钻,蛇尾耷拉在了那只大瓷碗边沿儿上,老妪视力不好,眼看花了,误以为蛇尾巴尖儿是碗沿儿上打破的豁口。
老妪儿子上去又是两铁锨,把蛇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