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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爱弥尔·左拉

法国作家、社会活动家

(1840年—1902年)

小传

法国著名作家,早期受浪漫主义影响,而后走上了自然主义道路,并成为这一文学主张的领袖和理论家。左拉认为,人的生物本能支配着人的社会行为,他企图用生物学规律,特别是用遗传学来代替社会的阶级分析。

但是,他的创作实践和他的理论并不完全一致,他走的实际上仍然是批判现实主义道路。

从1868年开始,他着手写一部以法国第二帝国为背景的,包括20部长篇小说的巨著,即《鲁贡·马卡尔家族》。他在1855年发表的,描写矿工斗争的《萌芽》,是19世纪法国文学中第一部,也是惟一的一部描写无产阶级革命斗争的小说。

代表作品

《玛德莱娜·费拉》(长篇小说)

三名城:《罗马》、《巴黎》、《卢尔德》(系列长篇)

四福音书:《繁殖》、《劳动》、《真理》、《正义》(系列长篇)

《给青年的信》(论著)

童年

center钟情于文学

左拉于1840年4月12日出生在法国巴黎圣约瑟夫街10号。

他的父亲弗朗索瓦·左拉是个建筑工程师,原是意大利人,后因经常往来于欧洲各地,最后定居在巴黎。

定居巴黎后不久,他们又迁往马赛附近的爱克斯城,左拉的童年就是在南方度过的,不幸的是当左拉七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

家里生活陷入了窘境,多亏外祖母的接济,左拉和他的母亲才得以勉强维持生活。左拉七岁进入一所寄宿学校,但枯燥的功课无法引起左拉的兴趣,他大半时间都花在田野间玩耍和下河洗澡了。

左拉十多岁时就迷上了诗歌和文学,他从图书馆、同学手中、语文老师那里借来一摞一摞的图书,废寝忘食地读着。有一回睡着了,头把蜡烛碰倒了,差点儿酿成火灾!

左拉上中学以后,选修的是理科,但他很快发现自己的前途不在这上面,他仍然迷恋文学。雨果、缪塞、拉伯雷等人的作品,依旧深深地吸引着他,以至于他放弃了学校的功课。有人劝他:“热爱文学不是什么坏事,但不去听物理老师的课,将来是要吃亏的。”但左拉听不进去,他宁愿冒着功课不及格的危险,也要欣赏文学作品。

创作准备

center饥饿造就的作家

离开中学以后,左拉很快就尝到了失业和饥饿的滋味,他不得不到处奔波,寻找工作,但都无济于事。他完全没有想到,为了一块面包,竟比欣赏缪塞和雨果的作品还要复杂。

但即使是这样,左拉还是没有忘记读书和写作,只要手头一旦有一点钱,他就一定要设法从图书馆借几本心爱的书阅读。

为了节省木柴,他强迫自己天一黑就躲到床上,然后用棉被将身体裹紧,左手擎着蜡烛,右手拿着笔,就这样开始了创作。

严寒的冬季很快就要过去了,饥寒交迫却始终伴随着他。然而就在1895年的年末,左拉终于完成了第一部散文作品《普罗旺斯的秧鸡》,但是,却无人同意为他出版。他伤心极了——“真的就这样放弃了吗?”想到这里,他再不敢想下去,“放弃文学,自己该怎样生活下去呢?”左拉已经把自己同文学捆绑在了一起。

20岁时,左拉终于得到了一个仓库管理员的职位,钱虽然不多,但对左拉来说,能够填饱肚子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没完没了地在那地狱般的棚子里搬啊运啊,累得头晕眼花。这一段时间,每当左拉点起蜡烛打算写作时,沉重的疲倦感就向他袭来。他为完不成写作计划而苦恼。为了心中的理想,他毅然辞掉了三年来找到的第一份工作,他说:“我需要职业,可更需要文学,近期看来很难找到不致影响文学的职业,所以我选择了饥饿。”

贫困使左拉陷身于贫民窟之中,由于生活的磨难,他非常同情和理解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劳动人民,他和他们交上了朋友。他搜集整理了许多观察笔记,开始以冷静的目光审视这个不公平的世界。许多年后,当他成为真正的作家以后,他就以这段生活为素材,创作了许多描绘下层劳动者生活的作品。

1862年2月,父亲生前的一个朋友为他找到了一个谋事的职位——阿舍特书局事务员,月薪100法朗,这使左拉不必天天再为吃不饱肚子而发愁了。一天,他把自己的一首诗歌拿给老板看,没想到老板很赏识,当即提升他为广告部主任,他的月薪也多了。左拉聚集一批文艺名人,如塞尚、都德、福楼拜……一起讨论各种艺术问题。

经过长期的磨砺,历经人间疾苦的左拉终于有了收获。1863年以后,他的几个短篇最先在几家地方报纸上出现,接着,拉克鲁瓦书店出版了他的小说《给妮侬的故事》和《克洛德的忏悔》。

1867年,左拉又开始了新的创作,连续写出了三部作品。有人好意提醒他,要注意身体和保证作品质量,免得败坏了自己的声誉。

左拉说:“我喜欢挑战,尤其喜欢做难以做到的事情!”

成名作的诞生

center作品闪现批判现实主义的光芒

左拉在创作上取得了初步成功后,并没有停步不前,一个更庞大的计划在他心中诞生,他想,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囊括了半个多世纪的历史,内容包括社会各个角落,我为什么不能像他一样,创作一部不朽之作呢?

当时,法国兴起一股“惟科学主义热”,在这股思潮的影响下,左拉认为科学家在实验室里和小说家在书房里是一样的,甚至提出了“实验小说”的口号。经过一番紧张的策划,他终于明确了自己的写作计划,那就是写一部总名为《鲁贡——马卡尔家族史》,包括数十卷的、反映整个第二帝国时代一个家族的自然史和社会史。从此,他进入了繁忙的创作阶段。

1871年,《鲁贡——马卡尔家族史》的第一卷——《贪欲》问世了。1873年至1876年的三年时间里,又有《巴黎的肚子》、《普拉桑的征服》、《铁匠》和《欧仁·鲁贡大人》等七部同属于《鲁贡——马卡尔家族史》的系列长篇问世。对于这些作品,尽管人们有着不同的看法,特别对他的自然主义创作成分的批评,但这些作品中的批判现实主义的光芒,仍然使作者获得了很高的声誉。

特别是1876年完成的第七部小说《小酒店》,作品刚一发表,立即在全国引起了轰动。这是法国第一部取材于工人生活的小说,它成了巴黎街头巷尾的议论话题,左拉也因此成了当年最有名气的作家。

巅峰之作

center细致入微地观察生活

对于自己的文学创作,左拉从来都是极其严谨的。他在着手创作每一部小说之前,总要先对场景、人物、环境、语言以及主要角色的希望、恐惧和信念等等进行详细调查、谋划。为此,他不得不从有限的时间里设法阅读有关参考书籍,进行实地考察,找人聊天,仔细观察人们的语言、习惯和心理特征……然后把它们一一记在本子上,比如1878年,在创作《鲁贡——马卡尔家族史》系列中的《娜娜》时,他在准备好了提纲以后,仅仅为列出作品中的人名,就花掉了整整三天的时间。

1885年,左拉发表了以矿工生活为题材的小说《萌芽》,这是《鲁贡——马卡尔家族史》写作计划中的第十三部。它倾注了作家巨大的心血,获得了空前的成功,成为左拉一生创作的“巅峰之作”。

为了写好这一部作品,他告别了亲人和舒适的生活,亲自到矿区体验生活。由于他早年的贫困生活经验,他很快和矿工们交上了朋友,他和他们交谈,倾听他们的心声,了解他们的工作、生活、家庭乃至疾病。

小说围绕某矿区的一次罢工运动,描写了工人们是如何走上斗争道路的。小说中的矿主在经济危机时期加紧了对劳动者的剥削,使他们再也无法生活下去,便在小说主人公艾蒂安纳的组织下举行了罢工。艾蒂安纳是一位信仰社会主义的工人,他被一家工厂解雇后来到这里,看到一万多工人兄弟在沉重的剥削下挣扎着,忍无可忍,便勇敢地站出来,领导了这次斗争,但罢工遭到了军警的疯狂镇压,他们还玩弄阴谋、分化工人队伍。在这种情况下,一部分工人开始复工,但却被一个无政府主义者苏瓦林捣毁了排水管,造成矿井崩塌,艾蒂安纳险些被淹死……罢工失败了,但工人阶级已经日益觉醒,力求早日摧毁这个不公平的旧世界。

由于这部小说生动地描写了劳资双方间的阶级斗争,第一次成功地塑造了革命工人的形象,因而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对左拉本人来说,这部作品也使他在现实主义创作倾向方面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从1891年至1893年,左拉又连续发表了系列作品的最后三部。至此,他的《鲁贡——马卡尔家族史》的写作计划全部得以实现,前后共用了25年,并以20卷的总规模展现在世人面前。

趣闻轶事

center左拉与巴尔扎克

在左拉眼里,巴尔扎克、福楼拜这样的大师都是自然主义的典范。他在《自然主义小说家》一书中,称巴尔扎克是自然主义小说之父,把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称为“文学的不可动摇的楷模”、“自然主义小说的典型代表”。

19世纪中期,人们对于“自然主义”的认识较为简单,当时只能在哲学词典里找到这个名词。对它的解释是:自然科学研究的发展,促进了人文学者对人类社会的观察与分析,渐渐产生了一种新的学派,即“自然主义”。

巴尔扎克自己也曾信奉伊莱尔(1772—1844,法国早期动物学家)的学说,只不过他的研究对象不是动物种类,而是社会人类而已。事实上,在这一时期,法国的波德莱尔、福楼拜和雨果等大师都曾不同程度地受到这种创作流派的影响。左拉在文学创作上将巴尔扎克当成自己的导师,无论在作品的体例规划上,还是在写作风格及人物刻画等方面,都注重向巴尔扎克学习。巴尔扎克生前制定出了《人间喜剧》这样庞大的创作计划,虽然并未完成,但从完成的90余部作品来看,已经可以使人感觉到气势的宏大和意义的深远。左拉也开始注意对自己的作品进行详细的规划,他的《鲁贡——马卡尔的家族史》就是参照《人间喜剧》拟定的,规模虽然未如其恢弘,却也颇为可观。

左拉在写作的时候经常遇到一些生理学上的问题,这些隔代遗传的问题使他迷惑不解,于是他干脆放下笔,到图书馆去查找资料。他像一个科学家一样阅读科学文献,或者投身于实验室反复研究揣摩,力争找出问题的答案。有一个时期,为了解决生物学方面搞不懂的问题,他还翻阅了达尔文的著作《物种起源》。当时该书的法文版才刚刚上市,看得出左拉在思想上还是相当前卫的。为了把自己的小说写得丰满真实,他把自己研究的体会写进故事,从而奠定了左拉文学写作的个性基础。

与巴尔扎克不同的是,左拉在写作之前就确定了作品整体的规划,而巴尔扎克则是在完成了大部分著作之后,于1842年才受意大利诗人但丁《神曲》的启示,确定了《人间喜剧》的总体纲目。左拉天生喜好大型建筑,他在开始自己写作计划之前就拟订了具体的方案,人物设计、故事情节、家族关系等等都进行了详尽的规划和安排。中国古代文艺理论家刘勰在《文心雕龙》中提出过“熔”与“裁”的问题,指出:“规范本体谓之熔,剪裁浮词不达意谓之裁。裁则芜秽不生,熔则纲领昭畅。”在写作中,左拉站在巴尔扎克这个巨人的肩上,重视“熔炼”与“剪裁”等问题,的确受益不小。

左拉对自己作品中的人物角色的创作十分严谨,他常说小说家应该是“人和人的情欲的审判官”,在这个原则下,他认为巴尔扎克的《贝姨》是实验主义小说中的代表作品。

遗憾的是,左拉似乎并没有完全理解巴尔扎克的伟大之处,他认识不到巴尔扎克的伟大之处恰恰在于对资本主义制度各种矛盾的深刻揭露和批判,以及他对代表社会各阶层典型人物的正确分析。巴尔扎克通过自己所创造出来的3000多个人物,真实反映了社会的巨大变革,历史性地再现了法国由帝国时代转变到资本主义社会的宏伟画卷。而左拉则完全不同,尽管尊巴尔扎克为导师,但他一开始就意识到自己与巴尔扎克在写作方向上存在着差异。《人间喜剧》着重描写一个社会,而左拉的小说则仅限于以一个生物学家的态度去研究一个家族的演变。

这也是为什么巴尔扎克能够成为一个伟大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而左拉始终未能超越巴尔扎克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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