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凌波堂总堂。
近日来风声不平,这一路走来,所过之处人心惶惶,百姓似是颇有忌惮,言行极为谨慎。原本是生机盎然的初夏时节,经此一变,竟是隐隐透着一股极为不衬的萧索之意,令人怎也无法提起兴致来。
许是沈川一行绕了远路之故,自那日荒野激战后,再未有魔门之人前来滋扰。偶尔见到些行踪诡秘之人,也均是稍一露面,便即不见踪影。伯恒大师似是对此地极为熟悉,这一路上,却是太平无事。
凌波堂,地处东海之滨,景色秀丽,堪称天下无双。沈川自小在百景村中长大,除了青龙江外,再未到过其他水域。乍见大海浩瀚无边,心中不由又是惊奇,又是向往。海风阵阵拂过,清新透爽。沈川望向那无边之处,暗自默想:不知这视线之外,却又是如何一番景象?
东海虽是平坦之地,凌波堂凌驾其上,东望沧海,西觑平郊,大有俾倪天下之势。其内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气势恢弘,却又不失古香淡雅。沈川看了一阵,不由讶道:“邱师兄,不想这凌波堂竟是如此气派!”
邱易衡还未答话,已听宇宁在旁接道:“是啊,比起俺们那里的佛堂,当真要大上许多了。”
“师弟!”宇空眉头一皱,道:“锦缎珍宝,皆为身外之物。于我等出家之人,又有何用?”宇宁自觉失言,一脸悻悻,默然不语。
却听杜兴宇笑道:“宇空道兄所言不差,修为高下,尽在个人。不过话说回来,凌波堂能有今日声望,却也绝非偶然。”
沈川心中一疑,奇道:“此话怎讲?”
邱易衡微微一笑,道:“兴宇所言不差,东海凌波,名扬天下,一方面是因其道术自成一派,颇具高明之处。另一方面,却是因其地处锦地,派中更是珍宝众多,单指这点,却是其余门派无法相比的。”
沈川闻言,心中一阵恍然,似是有些明白魔门为何要对凌波堂下手了。
听闻魔门之人最为贪财,东海既是如此富庶,又怎能不令他们心动?
只听伯恒方丈缓缓道:“阿弥陀佛,宇空,那‘伏龙子’你可曾收好了?”宇空细细查看一遍,恭敬回道:“师叔放心。”伯明方丈点了点头,又道:“既是如此,我们这就前去拜会。”
此地较之中原,地势极低,一行人拾级而上,不一刻已至半山。沈川三人久居山中,竟也不觉半点陌生。山路两侧,偶有些白色石碑,或大或小,形状不一。细细看来,竟是由整块玉石所刻!沈川一阵慨叹,对于邱易衡所言,更是深信不疑。
这时,前方忽有人影闪现,身形灵动,不一刻便已来到众人身前。只见来人一男一女,俱是衣着华贵,姿容俊秀。二人年纪虽轻,待人处事却已是极为大方,微一拱手,向伯恒大师道:“凌波堂弟子楚天行、萧雅,奉师父鸿灵道人之命,特来为众位引路。”
沈川见二人满身珠光宝气,殊不知携了多少法宝,一时咋舌不已。杜兴宇也是连连耸肩,啧啧称奇。
伯恒大师面色温和道:“有劳二位师侄了,不知鸿灵施主一切可好?”
萧雅灿然一笑,道:“托师伯的福,他老人家一切安好。”说着,转眼看向沈川三人,点头道:“这三位,想来是灵真派的道友了?”
邱易衡向前一步,拱手道:“在下邱易衡,乃是灵真派玉擎真人门下,这位杜兴宇师弟与沈川师弟,俱是玉通师伯座下弟子。”
楚天行的目光快速扫过三人,只觉三人灵息浑厚,俱是身手不凡,不由暗赞灵真派当真了得。尤其见到沈川之时,更是一阵心惊,如此一个年轻的少年,竟也有这般厉害么?
萧雅闻言一笑,道:“众位这几日来路途辛苦,恩师有言,还请众位随我二人前来,让本派略尽地主之谊。”
邱易衡想起一事,面露疑色道:“怎么?我派玉通师伯和玄宁师伯还没到么?”
楚天行道:“虽是未到。家师昨日却是收到了贵派玄宁师伯的飞鸽传书,想来也就是这一两日的事情了。”
邱易衡闻言,心中一阵释然。师伯他们既是未到,沈师弟那一段变故,便是可以隐去不提了。
沈川看那萧雅,眉宇之间竟是与翎柔有几分相似,好奇之下,不由惊疑出声。杜兴宇见他神色奇怪,悄声道:“小川,出什么事了?”
“没事”话虽如此,沈川心中却是疑窦顿起,萧雅似也对他有些好奇,将他大略打量了一番,嫣然一笑。
行走之中,却听伯恒大师向楚天行道:“楚师侄,不知眼下东海是怎样一番情况?”
楚天行面色一凝,正色道:“不瞒师伯,东海那一连串的人命血案,想来师伯已有耳闻了?”
伯恒大师轻轻颔首,疑道:“当真是那厉天魔物所为么?”楚天行也是面露疑色,道:“至于此事,弟子也是不很清楚。死者并非我凌波堂门人,实也是难为断定。但据师父所言,死者全身筋脉尽断,死状极是凄惨,那情形,确不似人力所为。”
“原来如此”伯恒大师沉吟一声,皱眉不语。却听楚天行压下嗓音,低声道:“还有一事,弟子也觉颇为奇怪。”
“师侄有话请讲。”
“昨日出了灵真派玄宁师伯外,另还有一封书信到来。只是师父对此事秘而不宣,弟子也不知其中到底讲述何事,只从师父神色来看,许不是什么好事”
“哦?”饶是伯恒方丈久经阵仗,一时之间也是难明其理,“竟有如此蹊跷之事?”
一阵和风吹来,卷着些鱼腥之气,众人各怀心事,俱是默然不语。
不觉之中,已是来到凌波堂正门,楚天行领众人走过一道玉桥,施了一礼道:“恩师就在内堂恭候,众位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