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近前,方能感受到凌波堂的恢弘之势,雕栏画栋,玉瓦铺陈,即便与立派最久的灵真派相比,也是不遑多让。碧霞山上珍宝虽众,却也不如此处这般奢华耀眼,沈川看在眼里,心中一阵惊叹。
一行人走过数道虹桥,只觉脚下雾气渺渺,当真有置身仙境之感。正前不远处,便是一座恢弘浩大的楼阁,布饰华丽,构建精巧。两侧廊柱之上各有一词,左书“凌驾东海”,右书“波荡神州”,俱是笔势苍劲,气派非凡,想来便是凌波堂的总堂了。
邱易衡虽非首次来访,却也惊于如此奇景。暗忖:东海如此富庶之处,倘若被魔门妖人所侵占,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哈哈哈”伴着一阵朗声长笑,鸿灵道人已是自主殿中阔步而出,“伯恒道长,这一路上可好么?”
沈川见他须发皆白,语声却是中气十足,心中暗暗称奇。这时,却听杜兴宇在耳边轻声道:“小川,这便是凌波堂的鸿灵师伯,他于奇门遁甲、机关数术最是精通,放眼中原,恐是无人能出其右。”
沈川微微点头,抬头望时,却正与鸿灵道人投来的目光撞在一处,顿时只觉一阵脸热,复又低下头去。如此精明锐厉的目光,岂是常人所有?念及杜兴宇所言,心中再无半点怀疑。
伯恒大师行了一礼,缓缓道:“途中与魔门之人遭遇一番,幸得灵真派几位师侄相助,已无大恙。十年未见,鸿灵施主的修为,却是更为精进了。”鸿灵道人微微一笑,却听伯恒大师又道:“鸿钧施主不在派中么?”
鸿灵道人回道:“师兄眼下正在典经阁中参阅术法,晚些时候当可见到。大师既遇上了魔门中人,不知可曾见到那厉天魔物么?”
伯恒大师轻轻摇头,又道:“老衲所遭遇的,也只是些寻常教众而已。想来魔门真正派来的高手,并不在此。”
鸿灵道人沉吟一声,道:“如此便奇了,这数日来,我派弟子连番出巡,早已将东海各处找遍,却是丝毫不见魔门中人的踪影,莫非这些人真会摄天遁地之数不成?”
伯恒大师思索片刻,道:“不知可有鸿羽施主的消息?”
鸿灵道人苦笑一声,道:“我这个师弟生性随意,半点拘束不得,自那日传书说已至碧霞山后,便再无半点消息。那厉天魔物生性残虐,被他伤了一目,恐是会记恨在心,如果再度遇上,便不是那般容易对付了”
楚天行见师父面露忧色,当下道:“师父还请宽心,以鸿羽师叔的道法修为,世间少有敌手。既能伤那厉天魔犬一目,许是找到了些克敌之道,再度相遇之时,纵使不胜,当也可全身而退。”
“阿弥陀佛。”伯恒大师宣声佛号,道:“楚师侄所言极是,对于此事,鸿灵道友也不必过于担心了。”他顿了片刻,又道:“听闻贵派昨日收到一封传书,不知所述何事?”
沈川、杜兴宇等数人身为晚辈,一时插不上话,正自无趣。突闻此言,深知此事事关重大,不由齐齐抬头,生怕漏掉了任何一字。楚天行、萧雅虽知此事,却也不明那信中所述何事,当下也是暗自留意起来。
只见鸿灵道人面色一变,犹豫半晌,终是说道:“不瞒大师,那封书信,便是魔门所下的战书。”
“竟有此事?”不单是伯恒大师,在场中人闻言,均是心中大惊。按理来说,魔门此次规划周详,突袭东海,本就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倘若惹得正派联手,他魔门便是再为厉害数倍,又如何能够抵挡得住?眼下,正派中人集聚东海,正是实力渐增之时,魔门此时向凌波堂公然宣战,便等同于向天下正派宣战。如此一来,岂不是自取灭亡?
鸿灵道人将中人疑虑看在眼中,沉声道:“此中关节,在下如何不知?只是魔门如此嚣狂,如若不对其惩戒一番,这口气当真是难以下咽。”
杜兴宇皱眉道:“师伯,弟子却有一事不明。”鸿灵道人微一点头,道:“请讲。”“不知东海那一十七条人命,当真是那厉天魔犬所为么?”
鸿灵道人面露豫色道:“以眼下看来,便是如此,死者死状凄惨,人力难为。只是其中尚另有蹊跷之处。”
杜兴宇待要发问,却听沈川道:“依师伯之言,莫非是那一十七名死者均是身手不凡,不该死得这般轻易?”
楚天行眼中讶色一闪即过,不经意间,对沈川多看了几眼。
鸿灵道人眼中精芒一闪,心道:他如此年轻,怎能知我心中所想?当下道:“师侄所言不错。那一十七人,虽不如灵真派、空明寺、凤回渊、凌波堂这般声名赫赫,却也都是身居高位,以身手看,却也有了‘灵’级水准。无论发生何种变故,均不至毫无反抗之能。而据检验尸首之人回报,均是被人一击毙命,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除伯恒大师外,在场诸人均是心中一惊:若论修为,众人均也只在灵级之下。如此说来,遇上那魔物之时,自己岂不也是毫无招架之力?
萧雅首先回过神来,颤声道:“师父,若不是那厉天魔犬所为,那那又是何物?”
鸿灵道人叹气一声,道:“你鸿羽师叔前去碧霞山时遭遇了厉天魔犬,足以说明此魔物眼下便在东海。即便那些道友不是为它所杀,我等也是不可有半分大意。依我看,那一十七人恐是死于蛊毒之下,只是单以伤口看来,却也难以分辨究竟是何种蛊毒。”
“阿弥陀佛。”伯恒大师双手合十道:“天下之物,千奇百怪,这蛊毒更是其中最为难辨之物,豢养之人往往以自身噬蛊,培育之法不同,毒性也是千差万别。要想由此看出那些人的死因,恐是不易。”
“大师所言甚是。”鸿灵道人道,“眼下还是待众派集齐,商讨魔门约战一事,才是正理。”
“阿弥陀佛,看来一场武林浩劫在所难免了,善哉善哉”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