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雯两人离开教室时,强哥的车子已经到了。
晓雯感激地说:“强哥,让你久等了。”
强哥说:“我刚到,巧得很。”
其实他早就到了一个多小时,晓雯也说不准最后一堂课会拖到什么时间,强哥怕让她等,宁可他等她。
等三人回到那座大厦,天已经擦黑,就在附近吃了饭,然后道别。
强哥告诉她们,自己暂时住在表叔家里,就在顶楼,两人随时可以上去坐,有什么困难就找他。
晓雯和萍萍意外之余,都有些羡慕,萍萍恨不得现在就随他上楼去,楼上是天堂,楼下是地狱。
晓雯一把拉住,把她拽回了住地下室的现实。
在电梯里分手时,晓雯想了想说:“明天上午吧,我把笔记带上来,给你讲解。你看方便吗?”
“当然。”
强哥回到顶楼,扎进浴室洗澡。
身上打着泡沫时,门铃响了。
以为是石头回来了,忘带钥匙。下身搭了条浴巾就去开了门。
门外却站着晓雯和萍萍,身边还带着刚才的行李。
强哥尴尬地请两人进来坐,就跑进浴室冲洗了。伴着水声,耳边隐约听到萍萍在跟晓雯说,哇,看到没有,他的肌肉。
等到穿戴整齐了出来,强哥发现晓雯在沙发上正襟危坐。萍萍则已自来熟地在客厅里东摸摸,西瞧瞧。
萍萍看见强哥出来,惊羡地说:“帅哥,你表叔挺阔啊,你也不是省油的灯吧。”
强哥笑笑,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可乐,递给晓雯和萍萍。
晓雯说:“我想,趁天色还早,现在就上来给你讲笔记,你不介意吧。”
“当然。”
晓雯开始给强哥讲笔记,讲得很细致,强哥好像听得很认真,其实根本没有在听。他只觉得晓雯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疲倦,却还是强打着精神给他讲解。
“要不,明天再给我讲吧,你们也累了,早点休息。”
“我们不累。”晓雯和萍萍异口同声。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晓雯说。
“不,出事了。晓雯,你别拦着我,让我说,我们那里已经停水停电了,黑黢黢的,我们怕,不敢待。”
“怎么回事?”
“不让住了呗。我们打电话给房东,房东说他正要找我们呢,让我们找地方赶紧搬走,不然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强哥看了看晓雯,晓雯无奈地开口:“那天出了电死人的事,我就有这种不祥的预感,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其实她们一上来,强哥就已经隐约猜到几分。见她俩终于开了口,他也不以为意,嘴上安慰说:“也好,下面是住不得人。”
“谁愿意像老鼠一样待在地下呢,可是……”
“你们晚上先睡我房间吧,我睡我表叔房间,他出差还没回来,明天,我们再想别的法子。”
有强哥这么一句话,晓雯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晓雯觉得有强哥在,自己就会很安心。可能她早已习惯了强哥的照顾而不自知。
这么想着,不由偷瞥了一眼强哥,见他正好看过来,两人视线一撞,强哥仍然面带微笑,晓雯却有几分心虚地低下头去,瞬间连脖子也涨红了。
第二天一早,萍萍接到家里电话,她父亲突发急病住了院。
萍萍心急如焚,倒也没乱阵脚,她估计这趟一时半会回不来了,得把考试的书和衣服什么的带上。晓雯见她扛着一大卷行李,有些吃力,便拜托强哥送萍萍回去,强哥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临走前把房门钥匙交给晓雯,有事要出门可以带着,又叮嘱她一个人不要到地下室去收拾东西,黑黢黢的,不安全。
他说一句,晓雯应一句,心里觉得暖暖的。
没过几分钟,强哥又打来一个电话,说他大概午饭的时间就回来了,让她等他,他们一块出去吃。
晓雯说,不要出去吃了,在家吃吧,你喜欢吃什么菜。
强哥在电话里说,番茄炒蛋,冰箱里有现成的番茄和鸡蛋。
晓雯就去打开冰箱看,冰箱里果然躺着两个番茄和几枚鸡蛋。不过番茄软瘪瘪的早就坏掉了。
晓雯拿出钱包,数了数钞票,觉得还够,就跑到附近的菜场去买菜了。
她想好好地给强哥炒几个菜。
也许,今天就是她和强哥的开始,谁知道呢。她心里明白,不论她心里有没有强哥,强哥一直就在那里,不离不弃。
她在剥洋葱时,心里笑着,眼泪掉了下来。
人有的时候,可以笑得哭了,也有的时候,可以哭得笑了。当一个人的情绪忽然变成夏日的天气,晴雨难测,往往是心里住着什么人了,那个人开始主宰他(她)的喜怒哀乐。
晓雯会炒的菜没几个,都是适合自己口味的,当然,番茄炒蛋也会,这道菜几乎是厨房菜鸟的入门菜式。她想,强哥说了番茄炒蛋,未必是他最爱吃的,可能只是因为简单。
为一个女人费尽了心思,又不舍得她为自己费一点心思的,这种男人是值得珍惜的。
晓雯也明白了这一点。
她想为强哥也费一回心思。可惜强哥的口味她无从知晓,只能尽力将自己拿手的几个小菜做好了。
电饭煲里已经隐隐飘出一缕饭香。
晓雯洗好了菜,正思忖着怎么能把菜做得色香味俱全,手机响了,一看,是强哥的,连忙按了接听键。强哥说,高架拥堵,他中午可能赶不回来吃饭,叫她不要等他,自己吃吧。
晓雯哦了一声,看看时近中午,强哥不回来吃,自己也没了胃口。索性不烧了,坐下来看考试的书,才做了几道题目,就觉得浑身疲倦,又热又困。一早兴冲冲地跑到菜场讨价还价,洗菜做饭,结果因为强哥赶不回来,意兴阑珊起来。
晓雯把书合上。跑到卫生间冲了个凉,就进了强哥的房间,准备睡个回笼觉。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晓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
门外有人在叫:“起来,开饭了。”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不是强哥。
晓雯一惊,整个人完全清醒过来。猛然想起门是虚掩的,第一反应是跳下床冲过去把门反锁了,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
当晓雯有些忐忑地打开门,客厅里菜香扑鼻,餐桌上摆了好几道精致的菜式,都是用晓雯洗好的那些菜做的。
一个比强哥略大两岁的年轻男人,系着围裙,从厨房小心翼翼地端来一碗汤,头也没抬,说:“开饭了,洗手去。”
晓雯艰难地开口:“我……”
那人手被烫了一下,险些把汤洒出来。待汤碗放稳了,才抬头看晓雯,有些结巴地问:“你……是谁?”
晓雯的惊吓,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的惊吓,一下就消散了。
晓雯说:“我叫张晓雯,是强哥的……同学。”
男人说:“我叫朱……石头,是……强哥的表叔。”
晓雯看石头古怪的眼神,知道他误会了,自己刚从强哥的房间里,睡醒了出来,就算全身长嘴也说不清了。不过眼前让她惊奇的是,强哥的表叔看起来比强哥也大不了几岁呢。
“强哥怎么有你这么年轻的表叔呀?”晓雯顺嘴就问了出来,也为了缓和眼前尴尬的气氛。
“做叔叔的非得是个糟老头子么?”石头的面部表情也放松下来,心里揣测眼前这个女孩与强哥的关系,十之八九是他的女朋友,虽然长得不如盈盈来得漂亮,看起来倒也还般配。
石头招呼晓雯吃饭,自己拿着手机冲进了卫生间,压低了声音给强哥打电话。
“什么?石头你回来了,那,家里有个女生,叫张晓雯。”
“我知道,你小子,我不在家,你就把女朋友带回家来过夜了是吧。”
“你说到哪儿去了,她只是我的同学,原来租的地方不能住了,一时张罗不到地方……”
石头从卫生间里出来时,晓雯已经盛好了两碗饭。
晓雯说:“强哥有点事,中午赶不回来吃饭了。石头表叔。”
石头说:“别叫我表叔,强哥也是叫我石头的。”
晓雯说:“哦,石头,你的名字真逗,哈哈,对不起。”
石头说:“没关系,叫我猪舌头也行。”
两人坐下吃饭。
晓雯很快就吃完一碗,又去盛了一碗。
石头看了她一眼。
晓雯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说:“我平时只吃一碗的。”
石头说:“菜还能吃吗?”
“不能吃,”晓雯笑起来,看到石头脸上露出几分失望,这才接下去说,“怎么可能呢!简直太好吃了,说句不算恭维的话,比饭店里的大厨还做得好。”
石头心里乐开了花,带着几分得意地说:“喜欢吃么,这几个菜做得简单了,有机会可以给你做好的,要费些功夫的。”
晓雯一脸崇拜的表情,长长的睫毛一跳一跳的,说:“好呀,好呀,我能不能拜师呀,教我做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