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旭继续对着寒空吹了一口气，这一次雾气飘的远了些，可最后依然逐渐变淡，冷风扫过，烟消云散。
东旭双眼合上，闭目站在原地。
过了许久，夜渐深，周围一片寂静，在悟道崖上只能听见风声。
明月当空，周围一片深蓝，像大海般深邃，悠远。
月光照耀在东旭的脸庞，他的头发，双鬓，眉毛都结上了一层薄霜。
东旭还是一动不动，就像一尊石雕。
夜越深，风越寒。
当天边的尽头泛起第一丝白，寂静寒冷的一夜终于迎来了它的结局，云天相接处第一抹暖色出现，像潮水般迅速蔓延。
太阳从地平线上再次探出了头，并一步一步攀登，整片天空明亮了起来，整片悟道崖明亮了起来。
悟道崖还是如往常一样白茫茫一片，只是与往日不同的是，在西面崖边处多了一雪人，一个被白色所覆盖的少年。
当骄阳当空，散发它最猛烈的能量时，雪人面上的霜雪终于不堪抵挡，开始融化，露出了一张极为清秀干净的脸庞。
东旭并没有睁眼，眉宇间的神态非常平淡，他没有任何表情，就那样闭着双目站立在那，就像睡着了一般。
从昨夜到现在他一动不动，若不是有轻微的呼吸声传出，恐怕没人会认为站在这里的这尊雪人会是一个活人。
这种状态还在持续，云海涌动，走了一批，来了一批，即使非常缓，非常慢，可能清楚的感知到它们在动，随风而动。
与涌动的云层相比，崖边的少年真的完全静止了。
夜晚再度来临，明月再次替代骄阳挂于正空。
今夜似乎比昨夜风要大，温度要低，呼啸的风声让悟道崖显得更冷了。
东旭依然没有睁眼，他的脸再次被霜雪所覆盖。
三日后，阳光依旧准时照洒大地。
站在崖边的东旭身上所覆盖的霜雪已经比三日前厚了不少。
今天与往日几天有些不同，空气中多了一种声音。
“滴……滴……”
这是水滴落于地面的声音。
悟道崖上一片冰雪，这水滴之声从何而来？即使有水也应是冰晶状才对。
这水滴声越来越密，并非从山壁上传出，细细听来，却是从崖边传来。
原来是雪人身上的冰雪开始融化了，可就算烈日当空，以这里的高度，也不至于融化的如此之快吧。
很快，密集的水滴声连在了一起，形成了水流声，冰雪以更快的速度开始融化，被冰雪包围的东旭露出了真容。
他湿润的皮肤，打湿的衣衫不断的冒着白气，水气正快速蒸发着。
一阵剧烈的灵气波动，东旭睁开了眼，他的右手已经握住了灵器流光剑。
站在原地，一剑劈出。
“这一剑无论从出剑角度，运功法门，还是灵气强弱上来说都与当日一剑无异，可却少了一往无前，破釜沉舟的气势。”
“你只是单纯的做到了以人御剑，所以这一剑才远不如那一剑。”
东旭脑中不断浮现那晚吴锋说的话语。
来到这里后，心有所悟，他聚势汇神四天四夜，终于出剑了。
平地上厚厚的冰雪被剑气斩出一道深深的裂痕。
东旭喘着气，静静的看着地面上留下的那道剑痕。
那道剑痕只在地面上延续了三丈就停了下来。
不是因为剑气不够强，事实上这一剑凝聚了东旭好几日的精气神，虽然剑境上没有进入人剑合一，但威力上已经不输当日对钟朝阳的那一剑。
况且手持灵器，这一剑比那一剑更强才对。
只是东旭前方三丈处就是那一面山壁，山壁上有许多道前人留下的剑痕，有深有浅，有长有短，有宽有窄。
东旭的这一剑本就是朝着山壁劈的。
只是剑气在触碰到山壁的一瞬间就溃散了，山壁上覆盖的雪也被这一剑震落了大半。
“嗯？”
东旭走到近处细瞧，被他一剑劈过的山壁上竟然连一丝剑痕都没有留下。
他再次聚气，一记重剑再次劈出，如此近的距离就算这山壁质地再坚硬也应该会留下道剑痕才是。
可他得意的一斩依然没有在山壁上留下任何痕迹。
这一次东旭才真的吃惊了起来，这山壁怎么如此坚硬？
他又连续在同一个地方连劈好几剑，结果还是没有任何变化，连一道细微的痕迹都没有。
直到这一刻他望向那些留在山壁上的剑痕才真的有了敬畏之心。
要有何等的功力境界才能在山壁上面留下这些恐怖的剑痕……
其中最扎眼的一道赫然有三丈长，一尺宽，五寸深。
他后退几步，抱拳对着石壁行了一礼。
“后辈弟子东旭在此拜见历代掌门。”
就在这时另外一个声音突然响彻在悟道崖上。
“此处无人，在山壁上留下剑痕的那些老家伙老早都仙逝了，你拜了他们也看不到，既然没有意义，又何必要拜呢？”
“这一个很苍老的声音，就从附近传来，可这平台上并没有人，莫非是我派前辈的灵魂未散？”东旭暗想着。
东旭四处瞧了瞧，甚至连那个一眼就能看完的山洞也都仔仔细细的瞧上了一遍。
那道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不用找了，我就在这里，我不现身，你是看不到我的。”
“莫非真是鬼魂？”东旭惊的一滴冷汗从额头滑下，后背衣衫已全部湿透。
他定了定神，说道：“晚辈不知前辈在此，打扰了前辈清修，还望前辈不要怪罪。”
那位前辈说道：“少说这些无用的，我且问你，你为何要拜这些已经死了的老家伙？”
东旭恭敬的回道：“因为他们都是师门前辈，即使都已不在人世，可我身为北山剑派后辈弟子，只是躬身一拜，有何不可么？”
他神态坚定，说的句句肺腑，字字有理。
那位前辈说道：“你年纪轻轻也算真诚，不像许多人，表面上恭敬有礼，背地里却龌蹉不堪。”
东旭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问道：“前辈是指哪些人？”
对方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说道：“我再问你，前几日，你在风凌殿前为何会对那座雕像落泪？”
东旭在上悟道崖前的确又去看过一次那雕像，想不到这件事竟会被这个神秘前辈所知，他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