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儿见过主公。”欣儿故意将音量提高,提醒着屋里秘密谈话的霍宁。
吕方和将整个小院查看了一番,屋子大门紧闭,窗户关的严实,还让丫头在院内把守,必然是有密事商量,“霍宁呢?”
“宁姐姐,她在屋里换衣裳呢。”
这样的说辞吕方和当然是不相信的,他轻笑一声,扬起了声音,“哦?她还有伤,没有你的服侍,她如何能轻易换好衣裳?”
霍宁让她看守小院时,也只吩咐到了换衣裳的借口,之后该如何圆话也并没有交代。
霍宁半天没出来,这下可是让欣儿惊出一身冷汗,欣儿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说了都是错话,还不如不说,只能支支吾吾拿生命拖延时间。
霍宁拂去了脸上的不悦,打开了门笑脸盈盈的从屋里走出来,“欣儿,真是没点礼数,怎能让主公站着说话,快去给主公沏茶。”
欣儿仿佛握住了救命稻草,大松一口气,赶紧点头退到小厨房去烧热水。
霍宁大大方方的走到了吕方和的身前,向他屈了屈膝行主仆之礼,“主公请坐。”
吕方和看了一眼霍宁身后卑躬屈膝唯唯诺诺的乐溪,道:“绣院的活儿都做完了吗?”
吕方和在绣娘们面前一向是非常威严的存在,致使乐溪每每见到他都感到分外紧张,“回....回主公,还有一些零碎的活儿没有做完。”
霍宁一笑,“主公,是我斗胆向孙姑借的人,这些日子太忙,也没能与姐姐好好聊一聊闺房话,今日我正巧有些空闲,听闻姐姐也有些闲时,就请她来小院坐了一坐。”
吕方和的目光落在了霍宁嘴角明显的划痕上,“你们这闺房话聊的倒是别具一格。”
“姐妹之间玩笑打闹是常有的事,霍宁玩性大,本想欺负姐姐,却把自己给误伤了,说起来还是自己笨。”
说着,霍宁牵起了乐溪的手,以示她们二人感情和睦。
吕方和道:“你先回绣院去吧。”
乐溪迫切的想要留下来,就算让她伺候霍宁也好,端茶倒水也好,只要能摆脱绣院那个忙到暗无天日,还要受人挤兑的地方,让她怎样都行。
“宁儿…”乐溪小声的提醒着叫着她的名字。
霍宁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是吕方和现在前来,必是有要事商量,有她在,说话也不太方便,况且突兀的提出来,总不是个好时机。
“姐姐,先回去吧,咱们的话随时都可以聊。”
刚刚明明说好的,现在霍宁却又要将她赶回去,让死脑筋的乐溪心中大为不悦,可碍着吕方和在面前,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向霍宁发泄,只能强行忍耐着。
“乐溪,这就回绣院去。”
在尘世间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家伙面前,乐溪这样直爽单纯的人,他一眼就能捉住她片刻的情绪变化。
“你们姐妹闹矛盾了?”
这像是一个长辈不经意的问话,仔细一想又更像是个老奸巨猾的判官总会在对方掉以轻心的时候,以不经意的问话追根究底的探查他想要知道的东西。
霍宁与吕方和均满含着无公害的笑意面相对方,眼下却是牢牢守住自己的气场,紧紧抓住对方的眼睛。仿佛只要一个不留神,就能立马被对方揪住薄弱处,一举打散看似牢不可破的防御罩。
好似两个武艺高强者,在外人眼中,两人不动如钟,气氛融洽,实际早已是在互拼内力,胜负难测。
霍宁忽然像是被看穿了一般妥协道:“罢了罢了,什么都瞒不过主公的法眼。都是些女子之间的小脾气,说起来也不怕主公笑话,仅仅是为了参加若颜小姐婚宴时的衣着,我们俩硬是争得不相上下。”
吕方和挑着眉,一脸不相信的指着她的嘴巴道:“还能有人与你这张嘴争得不相上下?”
霍宁伸手推开了吕方和的手指,认真严肃的纠正起他错误的观念,“主公这语气可就对了,我言辞是犀利了些,可也是个能分清是非的人,我虽然当下保持着强辩,但其实内心已经开始有些接受姐姐的提议了。”
“你明明开始接受她的提议,又为何还要与她强辩呢?”
“霍宁也是个要面子的人,刚刚还与姐姐强辩着说,绝对是自己的好,又突然示弱,岂不是让姐姐觉得我是个没有原则的人,以后我说的话哪里还有分量呢。”
“可是你最后还是会采用她的提议,她还是会觉得你没有原则,你明明错了,还不认错。”
“霍宁也一直在烦恼着这个问题,直到看见主公来了,霍宁突然就豁然开朗了。”
吕方和听着饶有兴趣的正了正坐姿,“这就有趣了,怎么又与我相关呢?”
霍宁只顽皮的坏笑着,半天也不说,让吕方和越等越没有耐性,“小丫头不许与我卖关子。”
“霍宁到时候可以与姐姐说,这是主公的主意,是主公用他的说法完全说服了我,而非是姐姐的主意。”霍宁神神秘秘的说完,便侧过脸去扑哧扑哧的偷笑起来。
“呵呵,好你个刁钻的丫头。”
“这也还要多亏了主公你及时的出现,才解了霍宁的困扰。”
“那你得怎么感谢我?”
霍宁一听,立马使起小孩子的任性,昂着头不依不饶道:“主公,你比我有钱多了,我攒点家当不容易,就我那些钱还不够主公你衣袖上的边线用呢,可别想拿走。”
“就你那几个破钱,我会稀罕?”吕方和好笑道。
霍宁像是占了大便宜一般嘿嘿道:“那就好说好商量。”
吕方和也不是听不出霍宁奉承的味道和话下的含义,不过这些奉承的话听着并不觉得讨厌,“这个以后再说吧。今天我来,也是想听一听,你对今日发生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主公呢?是什么想法。”
“我嘛,当然是想打压一下这些人的嚣张气焰,但也不想与他们闹的太僵。”
‘不想与他们闹的太僵’,说起来总归是要比‘死要面子’好听一些,吕方和尽管掩饰的很好,但霍宁还是隐约察觉到了吕方和被动的承受着不小的精神压力。
欣儿将烹好的茶水端了上来,恭恭敬敬的递送到了两人面前。
“欣儿,去把今日采购的明秀丝绸样品拿出来。”
“是。”
对于霍宁的吩咐,吕方和尤为不解,这明秀丝绸与他想问的问题有什么关联,他紧紧的盯着霍宁,希望能从她身上看出些端倪来,可直到欣儿将丝绸取出来,他也没有得到想要的信息。
“主公,您请看,这是天琇布庄几款出货比较好的丝绸,据掌柜的介绍说,这是出自明秀国河央城的丝绸,当下在贵小姐之中特别受欢迎。”
吕方和探手摸了摸,点头道:“这确实是出自河央城的织品,不过品质嘛,若要将河央城的丝绸品质分三等的话,它也只能勉强位居第三等。说来天琇布庄实力确实很大,他所贩卖的丝绸在三等里也算是上品了,能弄到手实属不易,再几经辗转也能抬升好些价钱。可这与我方才问询你的话有什么联系吗?”
“主公可有办法弄到产量少更精美的丝绸?”
吕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霍宁到底是想说什么,他半眯起眼睛,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