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通的哭声戛然止住,连连点头道:
“任凭觉如吩咐,只要玉佳马同以前一样。”
“我要往汉地驮茶叶,借它去驮一趟,你看怎么样?”
“好,好!”晁通现在早已把金座置之度外,一心只希望玉佳马赶快好起来。
觉如把马鞭向上一挑,玉佳马“嚯”地站了起来。觉如又在玉佳马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玉佳马一扫刚才那副疲惫不堪的神态,变得像赛马前那样精神抖擞了。
晁通一见玉佳马恢复了神气,那夺金座的欲望又开始熊熊燃烧。他一把拉过玉佳马的缰绳,翻身就要上马,却被觉如止住了:
“叔叔,玉佳马只能往回走。如果你再想去夺金座,那么玉佳马就会永远站不起来了。”
晁通虽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他再次感到觉如的力量,不敢轻举妄动;既然金座已经无望得到,还是保全玉佳马的性命要紧。
觉如来到金座前面站定,并不忙着坐上去,而是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辉煌耀眼的金座。为了它,晁通不惜花费重金举办赛马会;为了它,连我的宝马也显得不轻松。它仅仅是个金座椅吗?不!它是权力的象征,是财富的象征,是……觉如环顾四周:天,蓝蓝的;草,青青的;雪山闪着银光,岩石兀然耸立。这一切的一切,都要归登上金座的人统理了。想到此,觉如安然地登上了金座。
刹那间,天空出现了朵朵祥云,穹窿中,吉祥长寿五天女乘着色彩缤纷的长虹,拿着五彩装饰的箭和聚宝盆;王母曼达娜泽捧着箭囊和宝镜;嫂嫂郭嘉噶姆掌着宝矿之瓶,率领着部属和众多空行显现在宝座前。
千里驹江噶佩布立于金座一侧,长长地嘶鸣了三声,顿时,大地摇动,山岩崩裂,水晶山石的宝藏之门洞开。玛沁邦惹、厉神格卓、龙王邹纳仁庆等人献茶,众神捧着胜利白盔,青铜铠甲,红藤盾牌,玛茂神魄石镶着劲带,战神神魄所依的虎皮箭囊,威尔玛神魄所依的豹皮弓袋,千部不朽的长寿内衣,战神的长寿结腰带,威镇天龙八部的战靴,……觉如被众神恭恭敬敬地围绕着,一一穿戴整齐。曜主的大善知识又献上宝雕弓,玛沁邦惹拿出犀利无比的宝剑,格卓捧出征服三界仇敌的长矛,龙王拿出九庹长青蛙神变索,多吉勒巴拿出能运千块磐石的投石索,战神念达玛布拿出霹雳铁所制的水晶小刀,嘉庆辛哈勒拿出劈山斧。这种种宝物皆饰于觉如身上,加上华丽的服饰,顿时使他变成了仪表堂堂、威武雄壮的伟丈夫。
哥哥东琼噶布、弟弟龙树威琼、妹妹妲莱威噶、嫂嫂郭嘉噶姆等变化为许多童子,手持法鼓、法螺、铙钹、令旗等,吹奏仙乐,热烈地祝贺觉如登上王位。
前来参观赛马的人们被眼前的盛况惊呆了。他们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享受到众神如此美妙的歌舞和仙乐,恍然若梦,怔怔地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好了。
自从降生以来,觉如犹如被乌云遮住的太阳,又像那陷在污泥中的莲花,虽然为众生做了许许多多的好事,却不为人所知,反而处处受贬,被迫漂流四方,历尽艰辛,这大概也是天神令其吃遍人间之苦,再做君王,方能体谅下情,为众生多办好事。
至此,觉如登上岭国国王的金座,并正式取名,称作世界雄狮大王格萨尔洛布扎堆(注5)。
众神随着奇妙的仙乐,热烈祝贺,虔诚祈祷,然后慢慢地飘然离去。岭噶布的人们呼啦啦地拥向金座,向雄狮大王格萨尔欢呼。岭噶布终于有了自己的君王,众生就要过上和平安宁的日子了。这发自心底的欢呼声,震得山摇地动,天上的彩云随之飘舞,海中的浪花随之翻飞。
人们欢呼呵,太阳终于驱散了乌云,莲花终于冲破了污泥,岭噶布终于有了自己的君王,众生就要过上和平安宁的日子了。
雄狮大王格萨尔从金灿灿的宝座上站了起来,看着欣喜若狂的百姓们,他略微思考,便开口道:
“参加赛马的众弟兄呵,岭噶布的众百姓,我本是天神之子、龙王的外孙,今日自称为雄狮大王格萨尔洛布扎堆。我降临人间已经一十二载,历尽艰辛,遍尝苦难。今日终于登上金座,乃是天神的旨意,不知众生是否诚服。”
岭噶布的百姓们匍匐在地。他们早已看见格萨尔登上金座的时候,上有天神撒花雨,中有厉神布彩虹,下有龙神奏仙乐。他们怎能不服从?他们不但心悦诚服,而且感到这是他们虔诚地祈祷的结果。
格萨尔见众人心悦诚服,虔诚之至,便开始封臣点将:
“既然如此,我来封臣:奔巴·嘉察协噶为镇东将军,防御萨丹王的姜国人;森达穆江噶布为镇南将军,防御南方魔王辛赤;察香丹玛为镇西将军,防御黄霍尔人;念察阿旦为镇北将军,防御戎、魔二地人。……”
封臣点将之后,格萨尔庄严宣告:“除了岭国的公敌外,我格萨尔并无私敌;除了黑头藏民的公法外,我格萨尔并无私法。从今以后,我们岭噶布的众百姓,有了十善的法纪,就要把那十恶的法纪抛弃。只要我们齐心努力,众生就能长享太平。”
万众同声欢呼,心悦诚服地拥戴格萨尔为岭噶布的雄狮大王。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总管王绒察查根捧着穆布董氏的家谱和五部法旗,一起献给了雄狮大王,并热烈地祝福:
“在那黄金宝座上,
坐着世界雄狮王,
面如重枣牙如雪,
格萨尔本领世无双。
上有稀奇宝幢与旗幡,
中有众人在歌唱,
下有龙族的好供养,
甘霖普泽花开放。
上天神仙喜洋洋,
世间百姓欢舞且歌唱,
下界群龙高兴布祥云,
地狱魔类失败在悲伤。
这一面白色旗,
是象征太阳光辉的旗;
这一面黄色旗,
是赞颂权势的旗;
这一面红色旗,
是象征吉祥的旗,
这一面绿色旗,
是拜谒天母的见面旗;
这一面青色旗,
是龙王邹纳的见面旗。
将这家谱献给您,
愿您和臣民不分离;
将这法旗献给您,
愿您为众生谋福利。”
接着岭噶布众兄弟纷纷上前献礼。
众家兄弟齐声祝愿威猛的雄狮大王格萨尔:
“愿您镇压黑魔王,
愿您铲除辛赤王,
愿您打败霍尔王,
愿您降伏萨丹王,
愿您征服四大魔,
愿您把四方黑暗齐扫光!”
晁通也走上前来,叩首庆贺。此时的晁通王,只有仇恨和忧愁,他恨不得把觉如一口吞在嘴里嚼烂。有朝一日,他必将报此大仇,以平息自己心头之恨。晁通现在虽然心中有千仇万恨,但却不能表现出来,表面上仍旧装着高兴的样子,庆贺觉如称王。格萨尔佯装不知,不但收下了他的哈达,还把先前答应给他达绒仓的所依品——苦行时用的棍棒和财神的布袋——赐给了他,又嘱咐他说:
“这是我的化身之物,今日赐给你,日后在射杀魔王鲁赞时,我还要借来一用。”
晁通连连叩首:
“大王放心,我一定精心保管,何时需用,一定及时奉上。”
森姜珠牡从轻歌曼舞的姑娘们中间走出来了,用长哈达托着嘉洛仓的福庆所依的宝物——财神所用的长柄吉祥碗,内盛长寿圣母的寿酒和甘露精华,笑吟吟地献到了雄狮大王面前。然后,为格萨尔唱了一支美好的祝愿歌:
“尊贵的雄狮王格萨尔呵,
我是嘉洛·森姜珠牡女。
献上拜见的彩绫十三种,
还有美酒吉祥碗中盛。
在您金山似的身体上,
犹如彩霞环绕相拥抱,
愿武器的光泽和您的光辉,
永远灿烂辉煌!
在您雄伟的身体上,
放射着珍宝的彩光,
愿常享受福利的甘雨,
与众生永不离,
雄狮王!
在我娇嫩的身体上,
俏丽面庞邬波罗花上,
荡漾着灵活的眼睛,
敬献给您,
雄狮王!
在曲折的道路上,
在为众人的大事中,
我犹如影子随你身,
永不分离,
雄狮王!”
众姐妹随着珠牡的歌声,跳得更加欢快、轻盈。珠牡的眼睛里荡漾着快乐的光彩,比平日更显得婀娜妩媚,楚楚动人。格萨尔的心猛地一动,立刻走下金座,与珠牡二人双双起舞,走进了众臣民中间,陶醉在众百姓欢歌曼舞的喜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