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救爱妃雄狮出征
大显神威射杀魔王
格萨尔正式称王后,岭噶布的百姓过上了幸福、安乐的生活。格萨尔纳森姜珠牡为王妃,二人恩恩爱爱,如鱼得水。过了不久,按照古老的规矩,格萨尔又娶了梅萨绷吉等12个姑娘为妃,加上珠牡,就成为著名的岭噶布13王妃。
这一天,格萨尔出宫巡视,来到邦炯秋姆草场。只见这里的雪山白得耀眼,草场绿得喜人。草场上那一头头雪白肥壮的绵羊,像是雪山上滚下来的雪珠,又像是海中涌出的珍珠,在绿草如茵的大草甸子上漂动着,漫游着。
看着眼前的美景,格萨尔大王惬意无比。一阵倦意袭来,格萨尔脱下身上的袍子,把头伸进袍子右边的袖筒,脚伸进左边的袖筒,像张弓一样,在草场的卓措湖畔睡着了。
就在格萨尔酣睡之际,姑母朗曼噶姆驾着彩云,冉冉飘下。姑母附在格萨尔的耳边,轻轻地呼唤着:
“推巴噶瓦,不要贪睡快快起。快去东方查姆寺,修学大力降魔法。快快去,别忘记,修法要带梅萨王妃去。”
说完,姑母被五色彩虹环绕着,飘然而去,留下沁人心脾的芬芳。
格萨尔毫不怠慢,立即起身返回。到了上岭噶,格萨尔把要带梅萨一起去闭关(注1)修行的打算一说,珠牡不高兴了:
“哎呀!大王,你闭关修法,理应我去伺候,要梅萨去干什么?”
“这是天神姑母的旨意,你留在家中伺候阿妈好。”
“天神姑母?”珠牡以为格萨尔在骗她,疑惑地问:“你在天界还有个姑母?”
“当然有。”格萨尔怀着崇敬的心情说:“每当关键时刻,天神姑母都会给我传授预言,指点迷津。”
珠牡将信将疑,无论怎么说,她可不愿意让梅萨去陪大王。她想了想,有了主意。
珠牡找到了梅萨,对她说:
“为了降伏妖魔,大王要去东方查姆寺修猛烈忿怒王大力法,命我作修法侍从。你就同阿妈住在一起吧,等闭关修法后,我们再见面。”
梅萨对珠牡的话将信将疑,但她并未说什么,勉强地点头答应了。
珠牡满心欢喜地跑回来对格萨尔说:
“大王呵,不是我不让梅萨陪您去,实在是她最近身体不大好。闭关修法是件大苦事,就让她在家歇息歇息,还是让我陪大王前去为好。”
格萨尔本来就喜欢珠牡,虽然也喜欢梅萨,但毕竟又差了一些。如今梅萨身子不爽,也就不再勉强,违背天神姑母的预言,乐得和珠牡同去闭关修法。
转眼间,格萨尔闭关修法,已过了第一个七天。这天夜里,梅萨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从上沟刮来红风,从下沟刮来黑风,自己被卷进风里刮走了。梅萨又惊又怕。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带上自己亲手做的甜食,到查姆寺来找格萨尔大王,她迫不及待地要见大王,请他解梦。
当梅萨来到查姆寺附近的一眼泉水边时,恰巧遇见珠牡前来背水。一见梅萨,珠牡面露愠色:
“梅萨,你来有什么事吗?!”
梅萨顾不得饥渴和疲劳,也顾不得看珠牡的脸色,急忙说:
“阿姐珠牡,昨天夜里我做了个噩梦,好吓人哪!我是来向大王禀报这个梦的,烦劳阿姐给我通报一声。”
珠牡答应着,背着水桶走了。可她并没有把梅萨的梦告诉格萨尔,转了一圈,当她背着空桶回到泉边时,却这样对梅萨说:
“阿姐梅萨,我已为你通报过了。大王说,梦本非真,由迷乱起,特别是妇人的梦,不必相信,你就安心地回去吧。”
梅萨只觉得鼻子发酸,泪水充满眼眶,可怜巴巴地望着珠牡:
“那,好吧。阿姐珠牡,请你把我带来的甜食献给大王,把我的梦再给大王讲一遍,一定要问问主何吉凶。”说完,梅萨的泪水流到腮边,一扭头,又顺着来路转了回去。
珠牡心中也很不好受,但一想到正在修法的大王是不能打扰的,她还是决定不把梅萨的话告诉格萨尔,但却把梅萨带来的甜食献给了大王。
“哎,这甜食像是梅萨做的,她来过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珠牡心中一惊,表面上却像没事儿一样,语气中带着嗔怪:
“大王说的什么话?梅萨做的甜食,有金子吗?有玉石吗?梅萨能做的甜食,我也一样会做。大王不必多想,还是一心修法才是。”
格萨尔不再说什么,默默地吃着,心情却怎么也不能像先前那样平静。
“格萨尔大王,不好了!梅萨王妃被黑魔抢走了,抢到半空中去了!大王快点回岭噶布吧。”
在格萨尔闭关修法的最后一天,女仆气喘吁吁地跑到查姆寺报信。
格萨尔一听,骑马就要去追黑魔,却被天神姑母在空中拦住了:
“以前我曾告诉你,闭关修法要带梅萨去,你却私自改主意。降伏黑妖魔,现在还不到时机。不要追赶快回去,修养到智勇兼备齐。”
格萨尔追悔莫及,现在是追不能追,不追又实在太憋气。他更加发奋地修习降魔的法术和武艺,等待时机。
抢走梅萨的妖魔是谁呢?他又是怎样得知格萨尔闭关的消息?原来,事情就坏在晁通手里。
在北方亚尔康魔国,有一座九个尖顶的魔宫。那抢走梅萨的黑妖鲁赞就住在这座宫殿里。这个凶恶的黑魔王,身体像山一样高大,长着九个脑袋,十八个犄角。身上爬满了黑色毒蝎,腰上盘绕着九条黑色毒蛇。手和脚共长有三十六个像铁钩一样的铁指甲。在他身边,聚集了一群妖臣、女巫,还有苯布教巫师二十九人。特别是黑魔的父王黑大力士和黑魔的妹妹阿达娜姆,更是武艺超群,万夫莫敌。
就在格萨尔闭关的第七天,黑魔鲁赞正在闲坐,晁通悄悄派人送来了书信,诉说岭噶布内情:格萨尔正在闭关,美艳无比的妃子梅萨留在家里,正是入侵岭噶布、抢夺美女的大好时机。黑魔鲁赞早就看上了窈窕漂亮的梅萨,他再也按捺不住,驾起黑云,带领妖臣魔将,抢了梅萨,席卷了岭噶布。当格萨尔得知此事时,鲁赞早已回到魔地。
过了一些时候,按照姑母的指示,降魔的时机终于到了。
“珠牡呵,我的爱妃,我就要去北方降魔,家里的事情多劳你啦!”格萨尔说完,跨上宝驹江噶佩布就要离去,珠牡却拉住了马缰:
“大王呵,我的心上人!不要太匆忙,吃了甜食喝了酒,路上也不受饥渴。”
说着,珠牡把格萨尔扶下战马,献上自己做的甜食和美酒。格萨尔哪里知道,珠牡为了留住大王,竟在那酒中偷偷放了健忘的药。格萨尔吃喝完毕,药性发作,倒头便睡。
不知过了多少天,在一个十五月圆之夜,姑母朗曼噶姆又出现在格萨尔的宫中。此时,格萨尔和珠牡正双双睡在床上,姑母伏在格萨尔耳边说:
“格萨尔呵,搭救梅萨且莫忘。你若再怠慢迟疑,那就不能降魔,反而会被妖魔欺呀!”
格萨尔猛地翻身坐起,姑母已驾云离去。格萨尔揉了揉眼睛,猛然记起前番姑母的旨意,都怪贪酒误了大事。一看身边的珠牡睡得正熟,就决定不叫醒她,免得多费口舌。
格萨尔悄悄起来,吩咐侍女召集众人,商议出兵北地。
王妃珠牡也醒了。她见几个侍女里外忙乱,大王格萨尔也不在身边,甚为惊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格萨尔走进房里,见珠牡已醒,立即吩咐她:
“快去打开宝库大门,取出我的胜利白盔、世界披风甲和红刃白把水晶刀,再把九万神箭准备好,牛角弓、硬盾牌、金鞍银镫准备好。”
珠牡心里明白,大王又要出征了。前次进酒拖住了他,这次恐怕仅仅再进酒是不行的了。那么,怎么办呢?还要想办法阻止大王去魔地才是呀!珠牡心里这样想着,还是去宝库取来了格萨尔所需的物品。
不多时,岭噶布的30位英雄战将、11名王妃以及众多的臣民百姓,都聚集在大广场上。格萨尔当众宣布要去北地降伏黑魔鲁赞,守卫岭噶布的事情就交给嘉察协噶负责。
众人俯首听命。当格萨尔大王跨上宝驹江噶佩布,就要出发的时候,只见王妃森姜珠牡跪着挡在马前。格萨尔的心往下一沉,随即下了马,双手搀起心爱的王妃,缓缓地对她说:
“珠牡呵,我的爱妃,今日离别,我心如针刺,去北地降魔,是因缘注定之事,还望王妃不要忧心,岭噶布的事也需要你多操劳。”
珠牡眼含热泪,接过阿琼吉献上的美酒,叫道:“大王呵,请喝下我这碗酒吧!”
看着珠牡的泪眼,望着她手中的美酒,格萨尔没有去饮它。他还是耐着性子对王妃说:
“爱妃珠牡呵,我俩本是一同下凡到岭地的,上有天神来指引,中有念神发宏愿,下有龙神立誓约。现在姑母传神旨,要我到北地去降魔,如果违背旨意,我俩就要永远分离。爱妃呵,快快留步让我走吧。”
珠牡的泪水润湿了她那玫瑰色的腮,像是带着露水的梨花,更显娇柔妩媚。
“大王呵,雪山不留要远走,留下白狮子住哪里?森林不留要远走,留下花母鹿住哪里?岭噶布大王不留要远走,留下珠牡托身在哪里?”
“珠牡呵,雪山走远还留下手掌大的山间,白狮子可以住那里;大海走远还留下明镜大的水面,金眼鱼可以住那里;森林走远还留下鞍垫大的草木,花母鹿可以住那里;格萨尔走远还有嘉察哥哥在这里,珠牡王妃就有所倚。”
珠牡见好言语不能打动大王的心,不觉动了气:
“我有一件流苏珠宝衣,还有金银首饰在箱里,大王若在岭噶布,我为你穿戴;大王若离去,我就用火烧,用石砸,永远不要它。”
格萨尔见珠牡生气,心中也很不高兴:
“好言相劝你不听。放开手,让我走!”
珠牡把手中的马缰拽得更紧,由生气变成了愤怒:
“当初无数英雄争相娶我,我在百人之中选中了你。你脚穿难看的破马靴,头戴尖尖破皮帽,身穿百洞烂皮袄,是我珠牡可怜你。现在我成了路边石,随你踢来又踢去,如果你还认我做王妃,就听我的话留在这里。”
格萨尔听珠牡说出这般绝情之话,顿时怒火往上冲:
“好呵,森姜珠牡!想不到你容颜娇美,内心却如此狠毒,这样泼辣的女人我怎能要?再若无理定把你抛弃!”说完,格萨尔不再听珠牡说话,打马就走。那珠牡并没有放开马缰,被江噶佩布拖出足有十几丈远。珠牡又气又急,一下子昏了过去,手也松开了。
恍恍惚惚中,珠牡感觉格萨尔大王又像是站到了她的面前,珠牡慢慢睁开双眼,大王不见了,只听见周围的一片呼唤声:
“王妃,醒醒!”
“呵,王妃醒了!”
侍女阿琼吉和莱琼吉从左右两边赶紧把珠牡扶起来。
“阿琼吉,莱琼吉,快快替我去备马。没有大王的生活我一天也不能过下去,我要随大王去北方,不管多远多苦我也要随他去。”
“这……”二侍女面面相觑,不敢不从命,慌慌忙忙地去备马。
珠牡美美地吃了一顿饭。马一备好,她趁人不备,立即出宫,头也不回地去追大王去了。
珠牡马不停蹄地追赶,经过无数山岭和谷地平川,终于在北方一个名叫纳查贡的水草滩追上了格萨尔。雄狮王正在这里休息,宝驹江噶佩布在一边悠闲地吃着青草。大王又以酣畅快乐的环形寝卧方式安睡着。珠牡立即扑到格萨尔面前,搂住大王的脖子,如泣如诉地呼唤着大王:
“大王呵,你好狠心,把我一个人丢在岭噶布!如果你实在要去北方,珠牡我也不拦你,让我和你一同去吧!我的好大王,好丈夫,你醒醒呵!”
格萨尔早就醒了,听了珠牡的哭诉,他心里一阵阵发酸。是呵,和珠牡结婚三年,恩恩爱爱不曾分离。此去北方降魔,少则半年,多则三载,让她一个人怎么生活呢?格萨尔把珠牡搂在怀里,答应带她去北方。珠牡一听此言,又高兴,又激动,加上旅途的疲乏,她躺在格萨尔的怀里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姑母朗曼噶姆驾着祥云出现了。伴着仙乐,姑母对格萨尔说道:“白雪山脚两头猛狮子,一头要出征转山边,另一头要守在水晶石洞边;岭噶布的大王和王妃,大王降伏四魔走天边,王妃要守护在家园。”
听了姑母的话,格萨尔明白此去降魔是不应该带珠牡的。可是,珠牡怎么办呢?姑母给他出了个主意。
“大丈夫不能心太软,也不必心怀忧愁。趁着珠牡熟睡时,快快离去别犹豫。我自有办法送她回去。”
格萨尔轻轻把珠牡放在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狠了狠心,骑上马走了。
珠牡实在是太累了,这一觉睡得特别香,特别沉。但是,当珠牡一觉醒来,早已不见了大王。珠牡急忙上马,她一定要去追赶雄狮王。
走了没多远,一条大河横在珠牡面前,河对岸有一位头戴法冠、身穿法衣的上师,正倚着一株檀香树作法。珠牡沿着河的上游、下游跑了一个来回,也没有找见渡口,就冲着对岸的上师大声喊道:
“喂,学识渊博的上师,你可见过一个行路人过河去了?”
“什么样的行路人?”
“长着白螺牙齿紫面皮,穿着岭地的金甲衣,骑着火红的千里驹。”
“看见了,只是这个人已走远,姑娘你是无法追上他的。”
“不,他是我的丈夫,我的大王,我一定要追上他。”
“姑娘呵,这个地方名叫黑魔沟,这个海是老魔的寄魂海,姑娘家最好别靠近。再说,这条大河你也没有办法过来呀!”
珠牡无可奈何,却又不甘心就这样转回去,便对那位上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