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证很顺利,然而还是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去办签证正好遇到我爸的朋友,她一把拉过我就问这问那,我心情正复杂,随便回答着她,她却忽然说:“我家姑娘正好也一个人去,我们正担心呢,劝也劝不了,正好你也自己去,你们搭伙去,我们也放心。”
“阿姨,这得看她愿意不愿意,你还没跟她商量呢吧。”我满心的不情愿,心想怎么就这么巧,难得享受一下一个人的时间,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哎呀,对,你看我还差点自作主张了,我这就给她打电话。”说完这阿姨就掏出手机拨出去了,我拦都没时间拦,只能希望电话打不通或者她不同意。
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我长舒一口气,结果一阵电话铃声由远及近的靠近。
“离这么近打电话干什么?”一个女生晃着手机,进来对着这阿姨说。
“这不是有事找你嘛。看看这是谁。”说完阿姨指了指我,我也看向这个女生,这个女生第一眼特别干净,身材很好,在女生中算高的,我特别喜欢她的头发,齐耳短发,又不是那种梳得很亮,一丝不苟的样子,剪的很碎,但整体看上去特别整洁,安静中有一种不羁。
“李温煦?”她笑起来,“怎么在这遇见你呀。”她熟识一样的打着招呼,我这才记起来我们小学的时候曾经一起玩儿过,我记得她的小名叫梦梦。
“对啊,我来办手续的,你也要去君士坦丁堡?这也太巧了。”
“可不是嘛。”阿姨插话说,“我看这就是缘分,你们正好一起去,互相照应,家里人还能少些担心。”
“这.”虽然见到几年前的好朋友我也很开心,但还是没做好两个人上路的心里准备。
“行,温煦人很好。”
“嗯,这孩子是挺好,也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你们就一起去吧。”梦梦妈单方的认为我很乐意一起去,并且看到梦梦对我挺有好感之后又产生了新的担心,现在说我“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就是间接提示我不要对她女儿有什么非分之想.或许是我想多了,但这些事弄得我心里很烦,难道真的要两个人去?瞬间又压抑了。
从签证处回来,我提前跟叶安他们说要去欧洲,顺便说了一个人改两个人的无奈,他们都觉得两个人比一个人好,并且是个还不错的女生,一定会很浪漫,我心想我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怕浪漫。
去欧洲之前,我跟叶安他们聚了聚,虽然去不到两个星期,但还是应该有个小小的道别,梁上君强烈要求把《分寸之外》翻译成英语带到欧洲传播,叶安直骂他“****”,万一被当成中国派到西方世界攻击其意识形态的特工被抓了就难办了。大家都笑了起来,后来越说越不舍,不知道是笑的,还是其他的情感,后来我们眼里都有泪花闪动。
在飞机上,在火车上,地铁上,路上,我和梦梦都被人误以为是情侣,一种外来的暧昧强加在我们身上,当梦梦遇到别的男生搭讪或受到这个异国男生欢迎的时候,我心里一点醋意都没有,我开始享受这种形式情侣而心无所动的洒脱,梦梦也跟我保持着一种外人看上去亲密的样子,但在心里,我们都紧紧的保持着应该有的分寸。
在君士坦丁堡的第二天晚上,我们在当地的酒吧玩,梦梦有一点醉,跟我说她这次来欧洲,最好是能发生几次艳遇,不然对不起青春,对不起欧洲,对不起中国陆地上那些男人的花心。
我心里很不赞成,花心,是世界上最值得惩罚的事情,而期待艳遇或者是去制造,追求艳遇,也是一种不道德的心态。更不能因为遭受了别人的花心而变得花心,这是我这些天学到的最惨痛也是最珍贵的教训。但我知道,梦梦是善良的,她并没有坏心思,我只能随声附和她,说是是是,少年应该是这样的。
这时一个欧洲少女过来问我要不要一起喝一杯,我看了一眼梦梦,梦梦看了一眼那个女孩,对我说:“justgo。(去吧。)”欧洲女孩笑着看了看她,拉我到一边,同时对不远处的几个女的投了一个得意的眼神,那几个女的都笑了,喊了几句,像是“haveagoodnight(今夜愉快)”之类的,我心想,哎哟…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不会跟你做那种事,从赵天晴扇我那一刻起,我就不是那个随便的我了。
这时另一个金发男生约了梦梦,梦梦看了我一眼,看见我在看她,笑了笑,然后走过来,说:“今晚我和他睡一起你不介意吧?”我惊讶的问她:“是哪种睡法?”
她一副不需要解释的样子:“当然是那种发生某些事的睡法。你不也一样吗?”说完她看看我身边的欧洲女孩儿。
“我.”我忽然发现现在说什么也白搭,毕竟我跟她都不算熟。
“房间我会再订一间,在我们刚才的房间旁边。”之前是我们两个人睡一间房间,虽然是大床,但我让她睡床上,我睡地下。
“可你之前不是没有那个过吗?”我心里忽然对她有一种担心。
“嗯.”她热切的看着我,眼神中释放着某种期盼,我更是不希望她在跟我一起出来的时候发生一些她可能后悔的事情,尽管不是我做的,也不是我决定的。
我很想问她可以不可以不与欧洲的人发生这种事情,但我觉得不问比问好一些。
“whatareyouspeaking?”欧洲女孩儿看出我有些情绪低落,问我们在说什么,我摇摇头:“somethingunimportant。”
“well.”欧洲女孩儿一脸茫然。
“来欧洲就是为了艳遇的。”她半迷醉的说。
我盯着她,心里越来越复杂,同时翻译给欧洲女孩儿,“shesaidthatyouarebeautiful(她说你很漂亮)。”欧洲女孩儿大方的向她笑了笑。
“你是我最重要的一次艳遇。”她含糊不清的说,我感觉她这种迷糊是刻意的装出来的,可能她喜欢上了前几天那种暧昧的感觉,但我也不好说穿,只是不说话。
这时欧洲男孩儿走过来,梦梦跟我说:“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嗯,”想说几句类似“注意安全”的话,想到他们晚上要做的事,又感觉这话不怎么应景,结果就说了一个“嗯”字,后边的憋回去了。
梦梦走了之后,我继续跟那个欧洲女孩儿聊了一会儿,她问我梦梦最后一句说了什么,我想了半天,我说:“shehassaida.shi。t.(她最后一句说了个****)”欧洲女孩儿掩嘴笑着说:“interesting!(真逗)”我借口说要去厕所,悄悄离开了这里。
我回到那家宾馆,在外边看,这里金碧辉煌,但一种孤独的异乡感觉涌上心头,身体也跟着累起来。我很想回宾馆去直接躺下睡觉,又怕听到隔壁的声音,干脆在路边坐了下来。
我抬头看着那间房间的窗,感受长夜漫漫,有心睡眠却选择不睡的纠结感觉,就这样在路边坐着等西方国家的日出,如果在中国就好了,至少可以吸一支烟。
接近半夜的时候,还有过一个女生来搭讪:“hi,boo,shallwehaveagoodnight?(亲爱的路人,我们可否共度一晚?)”我摇摇头:“I‘mwaitingmyhusband。(我在等我老公。)”我回答完自己都想笑。
我不知道那是欧洲的鸡还是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儿,但不管是怎样的,我都做出了问心无愧的选择。
在欧洲一共待了十二天,回中国的时候,我感觉到梦梦很失望,甚至害怕回到中国,对她来说,外国是场梦,她马上就要回到现实中去,面对在梦里任意挥霍之后的空虚。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总是感觉她像是在国外被欺负了一样,现在带着伤痕和疲惫走在归程。说实话我曾有意无意的打量她,感觉她很重要的东西没有了,我又想起了张约重,她是不是在回去的那天晚上也同样很失意,我忽然很后悔那样草率。
但跟梦梦在一起,我确实也很快乐,特别是别人认为我们是情侣而我却对她的事情心无所动的那种超然。另一方面,她很善良,很天真,她是那种过分相信缘分的人,认为在同一架飞机上,同一间卧铺中,或是街头一个偶尔的微笑,她都认为这其中会有浪漫的事情发生,并且我知道,她这种浪漫,并不是所说的发情,而是一种极致的天真。
那时我很想告诉每一个人,如果,你会遇到一个人,像她一样,一定不要伤害她,不要利用她的浪漫情结满足自己的欲望,如果你给不了她你的心的话。并且我做到了,不浪漫,更不后悔。
以前总有人说我洒脱,我却感觉很累,如今我变了,却轻松无比,从欧洲回来的飞机上,蓝天很蓝,白云很白,我终于意识到,以前,那些别人或羡慕,或崇拜的,我所有的洒脱,不过是建立在不想同别人一样的虚荣之上而已。如今我放弃了这种洒脱,似乎才是一种真正的洒脱。
{本四章题目摘取自李温煦《临江仙诗狂童子》
花间万人诗第开,矫糅无赖难耐。古今难当面胜败,
传唐朝来,有词羞太白。
新月如能告骨骸,骨骸发问震棺盖。狂言小子负何才?
诗者花海,本朝一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