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50年元旦过后的一个上午,孔正以市军管会的名义召开有各方人员参加的联席会议,对征用管制行动具体进行部署,大家研究制定了应对措施和“先礼后兵”的行动方针,孔正结合大家意见,决定分成四个行动小组,每个小组四个人,两个人负责跟他们交涉,一个照相,一个联络。先来文的,通过布告和命令,告知对方一周内交出馆邸,如果拒不交出,就实施强制接管征用。
按照行动方案,行动人员在属地派出所的配合下,将征用布告张贴到美、英、法等32个使馆邸门前。仅仅一张白纸黑字的布告就把那些留守看门的洋鬼子们给吓坏了,他们也行动起来,纷纷加固门窗,有的干脆用沙袋、杂物把大门给顶了起来。其实,他们比谁都清楚——没啥用处,只能叫螳臂挡车,一种掩耳盗铃自我安慰罢了。
他们中最不老实最活跃的就属美国馆邸的临时总管薛尔维了,他见到布告后,认为是一种奇耻大辱,于是,一面将布告全文译成英文发给白宫,请求指令,一面打电话给英国佬诺乐德以及法、荷、比、意几个小老弟,约他们务必次日碰头,共商应对大计。山姆大叔确实还有点儿号召力,第二天一大早,那些小老弟们就驱车匆匆来到西康路,参加由薛尔维主持召开的秘密会议,可是很遗憾,商议的情况没有达到薛总想要的效果。他见大家忧心忡忡,干脆直说了:希望各位精诚团结,采取一致行动,共同抵制共产党的征用管制命令。可惜,在座的信心不足,态度消沉,神情沮丧,对他的建议反映不积极。
薛总孤家寡人大失所望,然而更要命的还在后面等着他了。布告贴出去不久,北京那边传来消息:英国政府于1月6日宣布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借着这个利好消息,孔正决定暂缓征用英国使馆旧邸,叫安茹立即派人把贴在使馆门上的布告揭下来。诺乐德自然是有脑袋的,也没啥解释,自行退出了以薛尔维为首的小圈子。薛尔维气得大骂诺乐德不够朋友,诺乐德当然也不是软蛋,回敬说各随其主嘛。老二的退出,对老大的谋划简直就跟釜底抽薪一样,抵抗计划,也随之泡汤。但是薛总并不死心,趴在桌子上亲自起草了一份致南京市公安局的信,试图引用美国与国民党所签订的几个条约,从法理上向人民政府据理力争。信的抬头本来是给市公安局的,但写好后,他觉得自己是外交人员,跟公安局谈外交条约问题似乎找错了人,于是又将抬头改成南京市人民政府外事处,代表白宫向中国政府传递白宫对中国政府征用接管政策的批评态度。
山姆大叔的抗议是预料中的事情,孔正和安茹他们已经做好了应对预案,接到市政府外事处转来的信函后,孔正立即在信上批阅:中美没有外交关系,薛尔维作为一个普通的外国侨民,没有资格代表美国政府向中国表明态度。随即将薛总管的信函退了回去。
薛总也是少根筋儿,也不觉累得慌,赶紧向白宫请示下一步对策,白宫电令薛尔维继续对抗军管会的征用令。手握尚方宝剑,薛总管信心大增,直接给新中国外交部写信,有了上次教训,他也学乖了,电请白宫:建议利用英国正就建交问题同中国政府接洽的机会,由白宫出面,请英国政府从中斡旋,代美国政府把此信递交过去。白宫好像也在犯着迷糊没了方寸,竟然接受了一个下人的建议,马上照会英国政府,请求帮助,然而,一切都是一厢情愿枉费心机。孔正命令行动组排除干扰,朝着既定目标继续迈进。
大限将至,其他国家的代表陆续与安茹接洽,得到相应而妥善的处置,唯独薛总管赖着不肯办理手续。孔正忍耐也是到了极限,时辰一到立即展开行动。
第二天上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九时许,安茹带着行动组的成员,乘坐孔正的吉普车,来到美国使馆邸。她按了一下门铃。几分钟后,门上的方形窥视孔拉开一条缝,露出一双深陷的蓝眼睛,盯住安茹。
薛总以为公安局会大兵压境,出来一看,没想到就来了这么几个人,惊讶之中,让伙计打开大铁门。
安茹认识这位大总管叫薛尔维,还是明知故问道:“你是薛尔维先生吗?”
薛总当然认识这位年轻的科长,点头道:“是的,安科长。这是——”老司徒在的时候,他就尝过安茹的辣味,这会儿老司徒不在了,底气自然也就少了许多。
安茹正了正黄军帽高声答道:“我们是公安局的,奉南京市军管会之命,前来征用接管原美国使馆旧邸的。你是美国在宁26处房地产的总管,我命令你在前面带路,逐一核照你清单上所列财产,不得有误。征用期间,你应在我们指定的房间居住,手续交接完竣之后,在指定的期限内从现居住房间迁出,请你把所有钥匙交出来。”
薛总只能单枪匹马孤军抵抗一下,抵抗前,还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十字,郑重其事地抗议道:“安科长,此为美国政府财产,对此项征用我代表美国政府提出强烈抗议……由此征用所引发的一切后果,将由征用人负全部责任!”
按照事先研究好的方案,此时,安茹没有听取和回答任何问题和抗议的任务,美国佬如果有话要说,可以到军管会去说。所以薛尔维提抗议时,安茹根本不予以理睬,只命他交出钥匙,在前面带路。
进入大院后,安茹嘲弄般地要求薛总再重复一遍刚才说过的话。这一招,薛总没料到,心里发虚,洋腔洋调地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也许是没了自信,他说完之后,赶紧扯过身边的小伙计,遮住半边嘴小声问:“我现在说的和刚才说的有什么不同没有?”小伙计回答你说的没错,还是刚才的那些话。薛总这才踏实了一些。
薛尔维的小动作被安茹科长看得清清楚楚,她随口回敬道:“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清楚了,不过抗议仅仅是你个人的事,我们只是来执行命令的。”
薛总被戏弄了一下,面子很难看,为不失风度,表面上强撑着:“你们这样做有什么依据吗?”
安茹本来不想回答,可觉得这是一次宣传的机会,放弃了很可惜,于是回答:“当然有啦,毛主席早在49年3月就指出,凡是国民党被打倒的地方,帝国主义的一切特权即随之被打倒。中华人民共和国不承认你们与国民党政府签署的《中美友好通商航海条约》、《中美空中运输协定》和《中美双边协定》……这是全体中国人民的意志,而全体中国人民的意志就是最好的依据。”
薛尔维身子往后一让,马上争辩说:“那都是双方自愿签署的,怎能随意毁约呢?没见过嘛。”
安茹沉思片刻,立即作出反击:“是自愿吗?如果是自愿,权利对等才是,可是你们在中国所享有的特权,中国人到了美国能够享有吗?不能呀,这纯粹是种单边儿条约,而不是平等关系。所以,必须废除一切不平等条约,这才是天下之公理。”反击切合要点,严丝合缝地滴水不漏。
薛总一时无话可说了,因为他太明白契约的基本原则是啥了,但为了在丫头片面前不失体面,狡赖道:“这……这我做不了主,得请示后再答复。”
美国佬耍赖,咱也没啥好客气的非给谁面子不可。安茹立起黛眉,瞪圆了杏眼,大声地呵斥道:“薛尔维,我代表南京市公安局警告你,请你放老实点儿!还是那话,请不请示是你自个儿的事,现在,你作为这里的临时负责人,必须执行人民政府的决定,否则我们将强制执行。”要不是有现场为证,很难想象这些话能出自一个小女子口中。
几个回合下来,薛总管屈服了,虽在寒九天里,头上还是沁出了汗珠。他点头哈腰,赶紧回到房间里,拿来一只镀锌大铁盒子,瞟一眼安茹,如数家珍地介绍,语气有些结巴地说:“这……这是办公室钥匙,这……是卧室钥匙,这是物资库钥匙,这是车库钥匙,长……官,都在这里。”说完很不情愿地将钥匙盒递给安茹。
安茹倪他一眼,不客气地接过铁盒,掂了掂,很沉。她把盒子打开,嗬,满满一大盒,有银色的,有铜色的,钥匙大小长短不一。她看了看,命令道:“从现在起,我们将所有的房间逐一检查后贴上封条,你在前面带路吧,我们到院子里看看。”语气平和下来。
安茹他们在院子里巡视了一圈后发现,布告已经张贴了这么些天,所有的东西原封不动还摆在那儿,连一点儿撤出的迹象也没有,看来不想动弹啊。她指着院子,严肃地警告薛尔维说:“总管先生似有意违抗军管会的命令,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将由你本人承担全部责任!”
薛总早没了斗志,因为他已经认识到,一切解释和挣扎都是多余的,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面对现实。他连连点头马上应道一天之内将物品清完。
偌大的院子里,法国梧桐稀疏抖动的枝杈上已经没几片树叶,遒劲苍老的锗褐色葡萄藤弯弯曲曲地盘在高高的竹架子上,周围的花草也已经凋零,平展草坪上的枯草随着瑟瑟寒风飞舞。馆邸主楼前,挂着一块白色木牌,上面用中英文书写着:此处房产系美利坚合众国所有。
安茹对身后的一个民警说:“去把牌子摘下来。”
民警跑过去,刚要摘,安茹说:“慢!让报社的摄影师拍一张照片,留做纪念。”民警整整警服,走到台阶上,伸出手,摆出一个摘下的姿势,动作还算自然。只听相机“咔嚓”一声,永久性的固定下了这个场景。薛总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站在一旁,抄着双手,耷拉着脑袋。
安茹踏上大理石台阶,走进铺着猩红地毯的客厅。这间客厅足有百八平米,南面的大窗户紧闭着,房子很保暖,没开暖气,却没有一丝的阴气。屋顶中央挂着一盏十二头的大型兰花型吊灯,华丽堂皇,吊灯下是那架黑色的斯图特拉牌三角钢琴,据说老司徒临走的那天早晨,就是用那首熟得不能再熟的《祈祷曲》等待安茹到来的。钢琴三面围着咖啡色的布艺沙发,庄重而典雅。安茹光顾着划清界限,也没想起来试试,到底啥感觉,也只是试试,谁会说你和帝国主义分子坐一条凳子?一幅清代石涛的《淮海清秋图》水墨画悬挂在北墙正中,下方雕龙绘凤的红木几案显然是中国货,两侧的地面上各有两盆半人高的铁树,张开而长硕的大叶子保养得很好,叶面绿油油的,给客厅增添了一些生机。整个客厅尽显山姆大叔式的豪气与大方。
和安茹一块儿来的其他部门同志不由感叹:“多好的房子啊!”能住上这种房子,除外国佬还能有谁?当然是国民党的那些达官贵人了。这座豪宅如今能派啥用场,估计没人说得清,不过现在已经回到了人民的手中。
离开客厅,安茹他们把每个房间都检查了一遍,除了家具和配套设施,别无他物。民警按着清单一一点清,让薛总管签字画押,然后在门上贴上封条。
他们走到房屋的后面,只见依着斜坡建有几排长条形平房,青砖黑瓦,朝南的大铁门上挂着一把把沉重的大锁,上面落满了灰尘,有些锈迹斑斑,一看就明白,大锁已经很长时间没人动过了。
安茹指着问:“这里是什么?”
“车库。”薛总管机械道。
“打开!”
薛总从一大串钥匙中哆哆嗦嗦地挑出一把足有两寸长的铜钥匙,“咔嚓”一声,拉开大铁门,门很沉,合页发出“吱——吱——”的摩擦声。
大门打开,一股汽机油混合型的霉味儿扑面而来,安茹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走了进去,里面排着一辆辆崭新的小轿车,美国福特、通用、克莱斯勒几大著名公司的品牌一有尽有,送老司徒去机场的大别克就停放在1号位上……几座车库清点下来,共有车辆130台,还外加一座小型的汽车修理工场和配件仓库。这些玩意儿要是弄出来,可以组建装备一个建制的小轿车汽车团。
征用接管工作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三天内大多资产清查结束,一份十几页的清单放在了孔正面前:包括必备药品小型野战医院设备一套,各种油料9千余公升,相机及照相器材5箱,单人沙发197只,双人三人沙发74只,写字台办公桌169张,钢琴5架,汽车零配件、被服、冰箱、电风扇、五金电料、文具若干……
安茹他们离开之后,薛总管真的没敢再拖延,抓紧时间组织人员搬运物品,不过一天时间是不够的。四周还在坚守执行赵大峻命令的公安总队武装执勤战士,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到,在嗖嗖的寒风中,薛总管只穿件线衣,指挥一帮人忙得不可开交。
孔正高兴地问:“清理完啦?”
安茹没高兴起来:“没有,地下室里有一排铁皮柜薛尔维没有如实登记。”
孔正皱皱眉头问:“为啥?”
“薛尔维解释说,忘了。”
“问题没那么简单。”孔正提醒道,说着让警卫员叫来张飚,对他说,“你马上跟我去一趟,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是!”飚子整了整军帽应道。
他们乘车很快来到使馆旧邸,下到地下室,里面光线很暗,安茹拧开电灯,草绿色大铁皮柜依墙而立。孔正倒背着双手,在保险柜前左看看右看看,仔细打量了一番,对张飚说:“把薛尔维叫来。”张飚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薛尔维跟着张飚身后来到地下室。他一进来就跟孔正解释:“长官,我刚才跟这位先生说过了,我确实不知道保险柜的密码,钥匙也丢了。”
孔正望望他说:“赶快去找呀。”
“是,是……”薛尔维连连点头。
没料到,薛尔维一去不复返。“他娘的,好一个狡猾的老狐狸。”孔正骂了一句,随即命令道,飚子,你安排几个人,二十四小时守在这儿,不得离开一步。
“是!”
整整一天过去了,薛尔维没有露面,又是一天,还是不见踪影,这家伙能跑到哪儿去呢?
孔正望着安茹不安的神情说:“跑是跑不掉,南京城早已封锁起来,再等他一天,再不回来就给咱砸开,看看里面究竟藏些啥玩意儿。”砸开的动作有些粗鲁了,那是赵大峻的风格,他孔正一般不会用,要的就是一种感觉。
飚子不会守株待兔傻等,在完成规定动作之后,又来了一套自选动作。他派出几个便衣暗暗探查,结果在与美国使馆只隔一条大街的AB大楼里发现了薛尔维的身影。飚子没废话,随即把他提溜了出来。
AB大楼是国民党费时十年为美军顾问团专门建造的,46年竣工,建筑面积两万多平方米,由A楼和B楼两座公寓楼组成,环境优美,设施齐全,大墙以内享有完全的外交豁免权,为方便,简称:AB大楼。提起AB大楼,都知道那是座美国佬的兵营,有好些年头了,即便是蒋委员长,不打招呼也甭想进去。如今,特区已经不再是特区了,薛尔维躲在那儿,也仅仅避避风头,疏解一下心理压力。
不过,此时薛尔维摆出一副无赖样。
飚子没啥讲究,身子歪靠在门框上,一副狰狞面孔,心里在说:操!跟咱玩儿猫腻,也不瞅瞅老子是谁?他没心情跟美国佬罗嗦,将那支二十响驳壳枪拿在手里,拇指把枪头摆弄的“咔哒——咔哒——”,杀气腾腾。
薛总哪儿能熬得下去?听着“咔哒,咔哒”声,心里就发怵,没多久,也没人叫他,他自己打开了铁皮柜。
飚子阴笑着把枪插进枪套,走到柜子前。嗬,收获还不小哩,里面摆满了特工武器和器材,撇开那些枪支弹药、收发报机不说,光清点一下五花八门的小玩意儿,就叫人赞不绝口,比如照相器材就好多种,暗藏在墙内的照相机,腕表状照相机,纽扣孔式照相机,隐形文字阅读器,间谍鞋,树桩窃听设备,还有许多七大八小形状各异叫不上名的,谁见了都弄得眼花缭乱大开眼界。最让飚子着迷的是那支唇膏手枪,别说亲眼见过,就连听说都没听说过,最后还是听赵大峻说了之后才闹清楚,这是一种专为女特工量身制作的微型武器,形似唇膏,长4厘米多,装填一发子弹,用来暗杀极具隐秘性且效果绝佳,所以绰号:死亡之吻。唇膏到底有啥意义,飚子闹不清也不关心,仅仅一个“吻”字,就让他神魂颠倒摸不着北了。
看看这些玩意儿,薛总管就没法儿如实登记了,因为这些玩意儿与其外交身份不符,都是包德曼留下的祸害。包德曼是谁?公开身份是使馆三秘,暗地里却背负着CIA中情局的重任,远东地区的总帮办。这小子奉行“狮子的力量,狐狸的计划”,一踏进中国,就四处活动,组织和资助特务间谍活动。包德曼知道自己在干啥,要是落在共军的特高科手里,小命非玩完儿不可。在解放军进城的头一天,他抛下这些心爱之物,自顾逃命去了。包小弟万事大吉了,薛老兄却遭了殃,不久被视为不法侨民,被安科长驱逐出境。
这年夏天,美国佬在朝鲜半岛的仁川登陆,朝鲜战争爆发。消息传来,举世震惊。面对风云突变的国际形势,中央做出了“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战略决策。薛总没来得及舒口气,也就在美军占领平壤的当天,由彭德怀总司令率领的4个步兵军和3个炮兵师秘密渡过鸭绿江,斩掉了美国佬强劲的进攻势头。关于这场战争,还有个小小的花絮。50年初,朝鲜战争已经到了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地步。欧洲德林软件公司不惜血本竭尽全力研究“美国如果出兵韩国,中国的态度将是如何?”在战争爆发前8天,德林拿出第一个研究成果,并打算卖给美国白宫,索价500万美元,只相当于一架战斗机的价格,成果的主要内容仅有七个字:中国将出兵韩国。白宫的那些大老爷们却不屑一顾,认为纯属一句废话。该成果附有328页的分析资料,以丰富的史料和详尽的分析,充分证明了中国绝不会坐视北朝鲜危急而不救,而且断定一旦中国出兵,美国将以不光彩的姿态主动退出这场战争。战争正如德林所预料的那样结束了,有人问及从朝鲜回来的总指挥麦克阿瑟将军对德林的研究成果有什么看法时,他不无遗憾地说:“我们最大的失策是,舍得几百亿美元和数十万美国军人的生命,却吝啬一架战斗机的代价。”
遗憾还不止这些哩,年底,美国商务部决定:从1950年12月3日美国东部标准时间零时零分开始,所有运往中国大陆、香港、澳门的物资,都要经过严格的甄别手续,并且公布了一个禁运物资的清单。看的出来,美国佬已经黔驴技穷了,居然采用当年英国佬的老套路对中国大陆实行经济封锁了,好像一封锁他就能逮着便宜似的。做为回敬,周恩来总理代表中央人民政府发布了政务院命令,宣布全面管制和清查美国在华资产,冻结美国政府、公司及个人在中国的存款。中美两国各居东西半球的赤道北边儿,已经远隔千山万水了,再加上互为仇人,两家关系从此跌入了冰窟窿,那感觉糟糕得没法儿形容,简直就跟地质学上的第四纪冰川期一样,没啥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