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玉郎和武长老举杯畅饮的时候,远在凌云窟的文长老和首领也在执杯对饮,不过饮的却是水,毕竟文长老已经发誓戒酒了,而首领却不想喝文长老声名在外的“尿酒”,于是两人以水代酒。
相比于前者“喜相逢”般的欢快,文长老和首领的对饮却更像是一曲断人愁肠的“离别苦”。
话说武长老走后,文长老就一直处于一种更年期般的焦虑状态,心神不宁,坐立不安,连晚饭都没心思吃,好不容易熬到了睡觉的时间,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半天,最后终于发现自己失眠了。
既然睡不着,那就干脆不睡了,找个人说说话解解闷吧,不然一个人待着实在没意思。于是半夜三更首领家的门被人拍的震天响,正准备和妻子搞点生活情趣的首领怒火万仗地打开门,却发现文长老脸色阴沉地厉害,到嘴边的脏话竟骂不出口了。
“出事了,快跟我到祠堂!”文长老也不等首领答应就转身向部落祠堂走去。
首领压下心火,快步追上文长老,“倒底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啊!”
文长老也不回头,反而加快了步伐,“别声张,到祠堂再说。”
看来是了不得的大事,不然也不用上升到需要保密的级别,首领也不再多问,两人闷头往祠堂赶。
不多时两人进入祠堂,大门紧闭后两人隔桌相对而坐,颇有些谈判时针锋相对的味道。
“倒底什么事儿,现在能说了吧?”首领的好奇心膨胀的厉害,所以一坐下之后就迫不及待地追问。
哎!文长老叹了一口气,神情颇有些颓丧,“难道你没发现今天晚上部落里少了很多人吗?”
首领楞了一下,不过下一刻就面色大变,从坐位上站了起来,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少,少了谁?谁出事了?”
文长老把头压在桌面上,幽幽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阿郎带着整个冬狩队都没回来,老武出去找人到现在也没个信儿。”
首领如遭雷击,而且是五雷轰顶,脑子里轰轰直响,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这可真是晴天霹雳啊!
就在这时文长老的话又幽幽传到耳中,“下午来人报信说阿郎准备暂时在小基地驻扎,直到清理完音山市区,……”
“老文!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阿郎他们倒底有没有出事?别给我整没用的,说重点!”首领抓住文长老的衣领咆哮如雷,有些要发疯的迹象。
“松开,松开,你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文长老表情淡淡地拍拍首领青筋爆跳的手,示意他把手松开。
首领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火气,一把将文长老推到了座位上,双眼依旧冒火,死死地盯着文长老不放。
文长老一边整理衣领一边小声喃喃自语:“还当首领呢,什么素质吗……”首领又有要发飚的迹象,他却突然改口道“他们应该都没事,今晚在那个”猎犬基地“待着呢。”
听到这句话,首领终于松了一口气,心说不管怎么样,人没事儿就好,可转耳又听到文长老说:“现在没事儿,以后就难说了。”
“什么意思?”
“你还好意思问?如果不是因为你把王凤放出来,阿郎能躲在那个什么破烂基地里不愿回来,说不定人家已经存了离开大佛部的心了,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向列祖列宗交待?”
“不至于吧,阿郎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啊,再说现在也不能肯定那件事就是阿凤在背后指使的啊,万一要是冤枉了他……”
在文长老炯炯的目光注视之下,首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细不可闻。
“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和王凤那么对眼,难道说你们俩真有一腿?”
“滚!”
……
两人就那么一直坐在祠堂内,不停地没话找话,借着扯闲话来缓解心中的焦虑,直到武长老返回部落,将情况说明后,两人心中的石头才悄然落地,这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钟了。
葛玉郎带着队伍正在前往下一个目标——图书大厦,按照地图上的标示,以“猎犬基地”为参照物,往东北方向一千七百多米便是目标所在。
行进方式还是标准的“开雪路”。葛玉郎在前面探路,留下竹杆路标,“压雪机”随后轧出一条雪路,“刺猬战车”沿着雪路紧随其后。
作为“老司机”,战士们已经有了丰富的“开雪路”经验,动作娴熟,相互之间的配合也十分默契,所以一行人的行进速度很快,不到两个小时就已经抵达目标所在。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那一堆堆被积雪掩埋着的废墟时,葛玉郎还是免不了心生失望,现在的蛮荒大地上想看到一座稍微完整的“灾前建筑”实在是太难了,失去了钢铁的支承,所有的建筑就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一般,再也没法坚挺了。
葛玉郎收拾心情,在这座图书大厦遗迹周边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潜在的危险之后,才指挥战士们铲除积雪,准备“寻宝”。
蛮荒战士们的“寻宝”活动可不像大灾变之前的考古那样“小家子气”,他们的动作往往大开大合,充满了大气磅礴的豪情。
面对大小不一的垃圾山,他们独创性地发明了“平推寻宝法”这一颇具划时代意义的考古方法,大大提高了“寻宝”的效率。
所谓“平推寻宝法”其实很简单,就是将垃圾堆推平,薄薄的一层平摊在地面上,里面有什么“宝贝”都会一目了然。对于破坏性很大这一缺点战士们很不以为然,一碰就坏的东西算什么宝贝?
长长的木板一头削尖,用石头咣咣地钉入垃圾堆中,几人合力抓着木板的两头来回荡,如此三两下,一个垃圾堆就被放平了,战士们扔掉木板,把地面上突起的以前没见过的东西捡出来,拿到葛玉郎面前作鉴定,当然,有人欢喜有人忧,不可能每件都是“宝贝”。
按说图书大厦里最多的就是书了,可惜绝大部分都被雨打风吹去,只有极少数塑料礼盒包装的精品勉强保存了下来,其中包括两套启蒙三件套(千字文,三字经,弟子规),一套四书五经,五套四大名著,不过多少都有些损伤,只有一套“四大名著精品套装”躲过了一劫,书体没有一点损伤地保存了下来。
寻宝的战士们对书本一点兴趣都欠奉,生性好动的他们坐在祠堂里上会儿课都觉得浑身不自在,一听说书本正是上课学知识用的东西,一个个都敬而远之,那样子像是恨不得一把火烧个干净。要不是救世主大人亲自点名要他们寻书,他们才不会碰那种东西呢,这种情况让葛玉郎十分怀疑文长老推广精神文明建设的前景。
战士们更喜欢那些透明的亮晶晶的东西,这么大的图书集散中心,里面的工作人员肯定不会少,相应的就会有些生活用品存在,而这些才是战士们苦苦寻找的“宝贝”。
今天很幸运,大楼最低层的一间储物间没有完全塌陷,当战士们将上面的杂物清除后,三十二只十五斤装的“饮水机水桶”露出了身影。
“哇!好大的水杯啊!用这个喝水一定很过瘾,里面还有水呢,你们别跟我抢啊,这可是我先发现的,我得先尝尝。”说到吃喝没人比大狗敏感,也许是小时候挨饿太狠的缘故,以至于在心里留下了阴影,现在只要一看到“吃喝”有关的东西,他总是能以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从而抢得先手。
通体透明的“大水杯”,里面还装着水,大家都不是傻瓜,这一看就是了不得的“宝贝”啊,那还等什么,开抢吧!
呼拉一群人就围了上去,二话不说,一人先抢了一个到手,可是回头一看,那边还有呢,没说得继续抢吧,可就在此时,葛玉郎的一声大喝,吓得大家都停下了。
“大狗,你不要命了,住嘴!”
葛玉郎心里那个火啊,自己只不过稍微疏忽,低头看了一会儿书,这就要出事啊!要不是大家的哄抢,他还不会注意,这一回头不要紧,正好看到大狗抱着一个饭水机水桶就要狂灌。
这还了得,尼玛,真以为是液体形态的就是水啊,那要是盐酸怎么办?还要不要命了。再说了就算他是水,可放了大几百年的时间了,这要是还能喝就见了鬼了。
说话间葛玉郎已经跃到了大狗身边,飞起一脚就将他抱在手中的水桶给抽飞了,继而就是一顿让人不忍直视的修理。
“我让你瞎吃!我让你瞎喝!我让你瞎吃瞎喝!我让你不听话……”葛玉郎身说一句话就在大狗身上点一下,看似轻飘飘地没有下重手,可是身次都正好点在大狗的痛点,虽然不会造成明显的伤害留下后患,但是那种痛感却不是一般的强烈。
大狗的惨叫声让周围的战士们噤若寒蝉,小猫不动声色的将手里的水桶放回了原处,其它战士有样学样,不一会儿,那些“宝贝”水桶就各归各位,好像除了大狗拿了一个就再没人动过一样。
这一切葛玉郎都看在“眼”里,也没有点破,所谓法不责众,有大狗这个罪魁祸首杀鸡敬猴就够了。
收拾完了大狗,葛玉郎又转过来教训其它人,“说了多少遍了,来历不明的东西不要随便入口,你们都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下次要是再让我发现类似的情况,那就不要在我这里待了,愿意去哪去哪,省得哪天还要我帮你们收尸,听清了没有?”
众人肃然行礼,“听清楚了!”
大狗这会儿也顾不上哭了,连滚带爬的跑过来,跪到葛玉郎面前,很是恓惶,“大人,我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千万不要赶我走啊,我再也不敢了啊,大人!饶了我吧!……”
葛玉郎抻着大狗,让他哭了半天才放话:“行了,起来吧,记住!没有下次了。
大狗拼命点头,“大人,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不然就让我这辈子再也吃不让肉。”
葛玉郎翻了个白眼,尼玛,什么时候“吃不上肉”也算是毒誓了?懒得再去提醒他改誓言,毕竟对一个吃货来说,“吃不上肉”也算是了不得的誓言了。
吩咐大狗把那只飞出去的水桶捡回来,此时里面只剩下一个桶底的水了。葛玉郎念力一探,却大吃一惊,不可能啊,真是见了鬼了,这放了八百年的水,尼玛居然一点都没有变质,还是纯净的状态。
不信邪的葛玉郎又重新取了一只水桶,再次探查,结果发现还是没有任何变质的现象。老天爷啊,你不要玩了好不好,这让我怎么下得来台啊,刚才牛气哄哄地教训了别人一顿,结果最后发现原来自己错了,这不是搞笑吗?
葛玉郎心里懊恼地不行,脸上却不动声色,沉着脸指指水桶道:“这里面装的都是加了‘神经抑制药剂’的水,是专门给精神病人喝的,虽然看起来和纯净水没什么两样,但是正常只要喝了这种水,神经系统就有可能出问题,产生很多可怕的幻觉,一旦喝得多了,十有八九会变成疯子。把那些水桶里的水都倒干净,水桶用清水洗五遍再用,快去!”
战士们小心翼翼地倒水,生怕一不小心被水沾到,把自己弄成疯子。
葛玉郎却转过头去抹了一把虚汗,总算是圆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