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一些校方领导一边品尝美酒一边欣赏着下面那些因为失败与蓟大分道扬镳的狼狈新生们。
不要怪他们变态,其实这就才是蓟塾大学的闪光之处。
赵公子在与校方那些老滑头象征意思的喝了几杯酒开了两个无关是非的冷幽默之后,就端着两只四分满的白兰地高脚杯离开人群,朝二楼北面走去。
二楼背面的娱乐区里,陆梦茹正被几个知心姐妹纠缠着,期间她装作不在意的看了会楼下的游戏,就被这些朋友拉过去喝酒,似乎不想放过任何机会灌倒她。
陆梦茹身边的一个大二女孩已经喝得脸蛋红晕,酒醉的她还在那里拥着陆梦茹吐露酒气肆无忌惮的玩乐,随便朝后看了一眼,就看见了大名鼎鼎的赵家二公子正笑意盈盈朝这边走来。
“呦,梦茹,看来今晚我们这几个朋友真是相聚颇难啊。”那女孩知道陆梦茹和这赵家二公子的关系,只好留下待会再聚的话先离开了。
陆梦茹和赵公子两个人站在二楼围栏旁,赵公子把手里的一个高脚杯轻轻交到陆梦茹的手里,然后自己喝了一小口,转头看着下面语气淡然道:“这小子就是峡西魏坤蛟口中的「玉胚」?”
陆梦茹听后一愣,抬起头来,错落有致的酒红发丝下那双清澈的眼睛染满不解,看着身边依旧注视下面的赵家男人。
“别紧张,这么明显的事情,是个有心的人都会察觉。”赵公子转过头来,注视着她一会,又看向楼下轻轻笑道:“从举止看来,就是个不入流的小人物,一举一动都带着乡土气。但那双满是刁钻凌人气息的眼睛,我倒是觉得很难得。普通人很少会有这种类似扮猪吃虎的眼神。”
陆梦茹静静喝了口威士忌,同样把视线投向楼下,叹了口气略带口是心非的说:“你在意也好不在意也罢。反正不管怎么样,今晚他恐怕是迈进不了蓟塾大学的高门槛了。”
赵公子放下玩笑的心,看着下面那个已经坐在大厅休息区抱头沉思的青年,酸酸道:“多少我也从黑草或者是顾奉严的嘴里听说过那青年三年前与你经历的一些事情,是不是……”
“你别误会,我跟他只是比陌生人的关系多说了那么几句话而已。”陆梦茹适时打断他发酸的猜测,看着手中的酒杯低声道:“我跟他,连朋友都算不上。”
“不用说的这么明白,不明不白的关系不是更令人着迷吗?”赵公子似笑非笑的打哈哈,然后没有了刚才的玩笑味道,正色道:“今年的扑克牌游戏看似浅显,但实则却是如今这个社会最最写实的缩影。如果运用好运去强力通过,那终究会落败。社会也是一个模样,现实的人从来不会依靠运气。也只有使用阴谋智取,才可以有利成功。”
陆梦茹听后不语,她只是偷偷在心里琢磨着,经历了之前的情况,辛月明现在手里就只剩下了最后一张纸牌,还有最后一枚倘若失去就立即出局的生命胸针。
按照之前他的纸牌来推算,陆梦茹猜他现在手中只剩下一张剪刀。
然而这一张牌先不要说是变成两枚胸针,就是只要一枚胸针,与别人游戏,也只有三分之一的胜率,再者输了就再没有半点机会。
果然啊,陆梦茹捏着高脚被看着楼下颓然坐在休息区的那个无力背影,心里说着,你还是那副老样子,止步于三年前,无法前进。
一楼。
辛月明对于下一步该怎么走根本没有一点头绪,而时间也正犹如他体内的血液一样不带停歇的向前流淌。
墙壁上巨大的电子钟已经过去快二十分钟。
辛月明使劲拍了拍额头,为了放松掏出今晚吝啬老板送给自己的红梅烟,叼在嘴上忽然物景生情的想起了「浪姐火锅店」里那有趣的一家三口,以及老板娘在他走前说代表整个三巷小街的壮志豪情满满期待样子,又回想起刚才在洗手间里陆梦茹对他冷漠的告诫。
辛月明无奈苦笑,有气无力一口口的抽着烟,事实证明,他果真是个无能的小人物。
这一楼大厅两边有隔断沙发,坐着的都是像辛月明这种虽然没有中途失败,但也跟没有机会的垃圾一样的新生,他们一个个哭丧着脸,有的家庭贫困的女学生几乎都被这种压抑的气氛击溃得哭了出来。
干着急却也只能等待最后的判决,这就是他们面前的唯一选择。
“完蛋了,我该怎么办..”
那时辛月明正在低头抽烟,就听见了这句话,带着哭腔,然后就是脚步接近的声音。
辛月明抬起头,就看一个面目清秀的女孩从自己身前走过。女孩双眼微红,含着泪珠。样子很邻家,他当下只觉得眼熟,却又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你是辛月明吗?我是王夕萌,我们开学之前曾经在这大学门口见过面,你忘了吗?”
女孩的语气里充满喜悦,但是当她瞄见辛月明的衣服上只别了一枚胸针后,神情顿时暗淡下来。
辛月明想起来了,便苦笑道:“你那时告诉我今晚要做好心理准备,可是我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入学考试。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情况同样很不乐观吧?”
王夕萌一看就是那种没经历过社会的乖乖女,听辛月明这么一说,无声的坐在他身边,把头深埋在自己的臂弯里,不一会居然出现了呜呜的哭声。
她这一哭,这可把旁边的辛月明给吓坏了,嘴里的一口烟差点呛到气管,转身觉得有点好笑的问:“你哭什么?”
“我爸妈都是工人出身,挣点钱很不容易。况且我为了考进蓟塾大学都已经复课一年了,早知道这学校这么另类,当初还不如报考交通大学了。”王夕萌可怜巴巴地哭诉着,眼神很是无助:“现在我就只剩两张纸牌和一枚胸针了,输一次就只能回家了,该怎么办?我不想回去……”
辛月明随口问:“两张牌,你剩的都是什么?”
王夕萌眨巴着哭红了眼睛看着他。
“哦哦,你别多心。”辛月明赶忙解释:“再不要脸我也不会跟你玩的。”
“………都是剪刀。”王夕萌没毫无希望的回答,说完又是呜呜地哭。
“虽然没有连胜的可能,但是至少比我强些。”
辛月明抻抻胸前的一枚胸针,又扬了扬手中的纸牌,企图给她一点心理安慰,笑着说:“我或许是这些等死的人中最最贫困的一个,只剩下一枚胸针和一张剪刀,相比起来,是不是比你还惨?”
王夕萌看都没看她,还是一个劲的哭,对她来说,一张两张都一样。
辛月明见不起效果,也不再逗她了,安静的继续抽烟。
过了好一会,王夕萌哭够了,抬起头来捅了他一下,哽咽着:“喂,还有烟吗?给我一根……”
辛月明听后一笑:“真看不出来,你居然会抽烟?”
“不会。但是心情不好…”王夕萌眨着兔子一样的红眼睛说:“快给我一根啦!”
辛月明自打学会抽烟开始,就有一个独特的习惯。身上永远揣两盒烟,便宜的红梅自己抽,好点的南京给外人。
然而,他万万没有料到,这平平常常的掏烟举动,竟又一次为他制造出了死亡之前的关键抉择口。
他习惯于把南京揣在屁兜里,手伸进屁兜里本来想给王夕萌拿根南京,但手刚伸进兜里,他整个人便一下子僵住了,像块木头。
因为他又在自己的屁兜里,摸到了另外一张纸牌!
怎么回事?!
辛月明确定当时被发配到自己手上的就只有十二张纸牌,之前与那个叫周宇楼的阴险家伙游戏时确实已经用去了十一张。
如此想来,辛月明完全肯定这「第十三张牌」是游戏还没开始之前有人趁机偷偷放进自己身上的,因为一旦比赛开始,石头剪刀布的牌数都会被公布在电子板上,在游戏开始之后这其间有人耍手段肯定露馅。
那么,辛月明再次回想,今晚在游戏开始之前,自己只和两个人接触过,那就是陆梦茹和自来熟的眼镜大二生林子疾。
陆梦茹不可能,她既然都说了自己不适合这里,就没必要再使这手。
这样想来,一定就是那个林子疾。他一定是为了在沈阳的那晚而设下的手段。
真是阴损至极啊!
事到如今,辛月明也顾不得骂翻那些卑鄙富二代居然耍手段,此时他只能怀揣着侥幸,希望那张牌有用,掏出一看。
居然又是一张剪刀!
差牌中的差牌!
辛月明当即颓然倒坐在沙发上。
二楼南面。
“哈哈哈,那废物到现在才发现子疾给他的致命一刀。”邹凯犹如打了亢奋针的运动员一样兴奋不已,好像就算让他亲眼看着辛月明被人千刀万剐也肯定笑到肚子疼一样。
二楼北边的赵公子见到那青年又掏出的第十三张牌,居然在那里浅笑不语,令人预感这个头脑机敏的公子哥似乎看出了比邹凯等人更深一层的门道。
“有意思,突然冒出的第十三张纸牌。”赵公子眼神如尖刀一样刺破一切道:“或许会挽救今晚这本该无法挽救的危机。当然,这逆转方法对于一般人的思维是不可能会想到。就算聪颖敏捷的想到,也不一定有胆量去付诸行动。除非……”
“除非?”陆梦茹蹙眉。
“除非,这小子真有那个胆量和头脑。”赵公子扬起的嘴角,似乎对于接下来的游戏充满兴致。
陆梦茹转头望去,她倒要看看,那人仅凭这一张剪刀,要如何扭转眼下的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