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想法一经从周宇楼的嘴中说出,随之就像一壶解酒浓茶,使因为酒精上头而思考能力下降的辛月明瞬间清醒过来。
他知道,周宇楼口中所说的捷径,确实可以打开另一道通向胜利的光明大门。
但是,这大门却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刻打开,不免让人心生怀疑。
事出无常必有猫腻。
这是辛月明从小到大在外公嘴里听到过次数最多的话,人心隔肚皮的说法令他在彻悟的兴奋中快速冷静下来,至少有一点他现在必须搞清楚。
“为什么偏偏来找我合作?”辛月明表面上看不出多少对这平局捷径的喜悦,脸上的笑容很自然。
周宇楼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会问这个问题,问了就说明这青年不是个纯粹的小人物,从前必定经历繁多生死,否则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耐着性子继续探对方的底细。
“辛月明,你放心也不用多心。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我自己,你只不过是在这其中幸运的被我利用一下而已。”
周宇楼拿出十二张纸牌,摊在手上道:“规定是必须两人进行游戏,要不然我就自己来六次平局了。找你,一是我找不来富家公子哥,我也不想跟那些自以为香气扑鼻的愈笨愣头青合作,二是因为你跟那些现在就手忙脚乱的穷人垃圾不一样。观察你很久,处乱不惊的特点让我觉得我们两人真的很像。同理,跟我像的话脑袋就不会差,不会被死板规律所困束,所以才来与你合作。”
说法很低俗,压根没有让辛月明觉得自己真是他的必须人选,但仅凭借着一句两人好像,不免就引发起了辛月明的好奇心,这或许也是周宇楼的高明之处。
接下来,辛月明接受合作,并且与周宇楼事先约定好,两人一同出相同的纸牌以;剪刀—石头—布的顺序反复四次。
这样即避免让别的新生发现这条捷径,同时也构成了十二次平局用尽了十二张纸牌。进展顺利的话不出三分钟两人就能各自凭借原本的三枚胸针轻松获胜。
事情似乎进展得相当顺利,站在小桌旁边的校方监督人员盯着桌面一言不发,而周宇楼和辛月明正在进行着他们被称之为捷径的平局策略。
旁边那些沉醉在死定律规则中的新生们急着互相游戏,似乎根本没有人注意这桌胸针不互相流动只有纸牌减少的诡异现象。
然而,事情的变故出现在第九局之后。
原本第九局在辛月明和周宇楼安之前约定同时放下布牌以平局结束,之后的第十局,本来是应以石头来平局。可当两人翻牌之后,辛月明这边按照规定放了石头牌,但对方却又一次放下了布牌。
“搞错了。”
周宇楼得知自己拿错了牌,友好笑着:“这样,下一局我出石头,你出布来赢回。”
辛月明点头,正要出布,站在桌边的监督人员终止两人,开口道:“平局允许,但只要出现胜负,枫叶胸针就必须流动,这是规则,所以这一局输家必须给赢家一枚胸针。”
这话说得完全正确。
辛月明也只好摘下一枚胸针交给对面的周宇楼,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预感。
“只是装装样子而已,下一局就会把胸针还给你。”周宇楼见他有所顾忌,笑道:“那么,我们继续,再次确定一遍,这回你出布,我出石头。这样你就能赢回这枚胸针。”
辛月明点头,抽出布放在桌子上,心中一直回荡着周宇楼的那句相信我。
除去此时桌上背面朝上的一张牌后两人各自手里只剩最后一张牌的第十一局开始。
随着监督人员的命令,两人同时掀开各自的纸牌。
这次,辛月明的纸牌是布。
而周宇楼的纸牌,却是剪刀!
糟了!
辛月明看着小桌上连续两连败的糟糕景象,心里噶噔一声,那一刻他惊慌得大脑一片空白。
与此同时,对面传来了周宇楼的阴森邪气笑声,他伸出手直接拿掉辛月明胸前的第二枚枫叶胸针,欣赏着对方双目空洞的狼狈模样,幽幽道:“辛月明,多谢了,多余的胸针,我会去跟那些富家臭虫卖个好价钱的。从陆梦茹那里得知你有些头脑,三年前你的种种事件我也略有耳闻,看见蓟大录取榜单上有你的名字,我高兴的牙根都痒痒!因为我终于等来一道像样的菜,做梦都想跟你这个能让峡西的魏坤蛟和姚蔓青都纷纷看上的聪明人物较量较量。”他伸出手来,习惯性地揉捏耳垂,病态苍白的脸上是把弱者踩在脚下的藐视神情,冷笑道:“之前我看见你保持冷静的样子还以为你最起码也比普通人强些,可惜你这个胆小鬼也就是伪装强了一些,实则沉着的外表完全是咬牙硬装出来的徒有虚表。我高估你了,事实证明你就是个垃圾。之前我说我们一样,现在看来,差别太大。但你也许会因此而感谢我,因为在这里沦陷,至少要比在碧溪送命强,你说呢?”
二楼。
南面的栏杆一桌旁,林子疾、周芷童以及邹凯等人扶着栏杆,津津有味看地看着下面那场没有太多人留意的对决。
“芷童,你那个招人烦的弟弟有时候也挺招人喜欢的。”邹凯腹部上的刀口虽然过去了一个多月,可到现在都还痛着,刚才周宇楼对辛月明的背后一刀,对他来说相当解气,不过那也只是皮毛一割。
对邹凯这个记仇心切的男人来说,彻底消除那晚一刀的耻辱,还得是日后他亲手找那个姓辛的血债血还。
纨绔子弟的小肚鸡肠,绝对能活活逼死一个小人物。
这是事实。
周芷童对于周宇楼这个弟弟就像是对于周家大业一样只要听到这个名字就会脑皮直疼,她知道周宇楼这些年来在心里一直都没有把自己当成姐姐,只当她是一只让他变为丧家犬的恶毒母狐狸。
她其实挺想接近他,可是周宇楼却从来也不给她哪怕是一次机会。
“他这么做完全因为那人就是辛月明。”
周芷童这个自小就被称为碧溪数一数二的标准美人在今晚身着一身冷郁黑色晚礼服更显成熟脱俗,她吃着酒心巧克力,面色冷淡说道:“周宇楼做什么事情,为的都是自己,从小到大就一直是这幅自私样。在我们小时候,我家老爷子就说过周宇楼是孔融手里的那只梨,倔强到只进自己想进的人嘴里。”
邹凯啧啧舌故意不接话茬,索性转头看着下面落败的辛月明幸灾乐祸:“你们看那挫货现在的颓废样,这就受打击了?那等他待会发现凭空之中多出来的楚美涵的那张牌之后不得吓得尿了裤裆?我就好奇就这样一个怂包,竟然还有人说是人才?”
刚才跟辛月明有接触的林子疾微笑不语,他把视线从辛月明的身上移走,看着不远处上来就以十一张牌占优势的楚美涵。这丫头也是今年蓟塾大学的大一新生,她运气极好,赢得这场游戏取得蓟大名额早已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当然这些,全都要归功于林子疾。
一楼大厅。
被周宇楼一手打跨甚至已经被逼上绝路的辛月明此刻就像是一块被人丢弃的枯废木头,戳站在原地能有十多分钟那么久,似乎都没有了呼吸。
现在辛月明的手上只剩下一张剪刀纸牌,然而最致命的是他眼下只剩下了最后一枚保命的胸针,想要用一张纸牌去赢得两枚胸针,那是不可能的,除非自己也具备相同的胸针数量,要不然傻子也不会与他游戏。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敢去赌。
因为辛月明清楚的明白没有把握只靠运气来听天由命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无疑是自取灭亡。
还好离开之前母亲的那句争取这次出去了就别再回来的话回荡在这个普通青年的耳旁,虽然没有让他立刻从获斗志,但也最起码控制住了他再破罐破摔下去。
但是,这回似乎真的悬了。
打死也够不到胜出的标准,仅凭一张牌一枚胸针垂死活着。
辛月明知道,如今的自己,不管前进或者后退,都是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