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望山走死马,这话果然不假,李思源隔得老远就看见幽远茂密的北固山,从中午一直走到下午,才来到北固山脚下。体内没了真元,不能施展御空飞行之术,如此一步一步走到山脚,对身强力壮的李思源来说也没什么,但自己以前一跃便可浮云万里,而现在只能和普通人一样,想及这些,他的内心又泛起一些悲凉。
这座北固山,和太玄山中的山峰相比,略显平庸,眼前没有路途,满山都是整片整片的草地,可以从山脚直接踩着草地上山。唯一令人惊叹的是,这座山绵延非常广阔,登上山顶就是一大片茂密葱郁的森林,也不知山顶上的森林有多大,李思源仰着头,仔细看了看,便开始登山了。
这座北固山的植被保护地非常好,不知是附近的百姓们有意为之,还是这座山的气候湿润,本来就适合小花小草生长,登山时,只能偶尔看到一些脚印和鸟兽的足迹,一炷香过后,李思源已经站在森林的外围。眼下正值夏天,几十只翩翩蝴蝶,围着鲜花的绕来绕去,二郎神一时兴起,追着蝴蝶耍玩。
站在山顶,举目远眺曲阿城,整座城镇显得有些渺小,向北望去,北固山附近几十里的山河尽收眼底,李思源已经好久没有体验过,这种登高望远一览众小的情怀,一时心潮澎湃,此刻的他,无时无刻希望自己能尽快恢复到以前随心所欲的状态,赶快摆脱现在地井底之蛙的苦楚。
观看了一会儿,便提着篮子,扛着锄头,领着二郎神,进入这片茂密的森林。当踏入森林之后,李思源几乎寸步难行,森林里空气湿润,泥土松软,有枯枝烂叶的地方还好走些,若是土路,刚一踩上去,就跟沙滩似的,立马将圆口布鞋陷下几寸深,道路泥泞,一个把握不好,就会滑到在地。
李思源走的非常艰辛,回头看了看二郎神,它已经全身都是泥巴,只有大体的形状看上去像只狗。一人一狗就这样艰难的往前走了一个时辰,终于苦尽甘来,森林深处,地面堆积着厚厚的枯枝烂叶,踩在上面软绵绵的,走起来也轻松多了。
一人一狗又坚持前行了一会儿,李思源驻足原地,看了看四周的植物,希望能找出几株能交差的草药,好歹那位神医也治好了自己,挖些草药就权当是报恩把。李思源将篮子放在一旁,扛着锄头四处走走看看,半天只能找出一些普通的柴胡,和一些比较常见用来止血的草药。
看来这些地方经常有人来,已经差不多快要挖光了,李思源只好拎着行头,继续向森林最深处走去。越往里走,树木越来越稀疏,但枝干都非常粗壮,枯藤老树,盘根错节,给整座森林平添些阴森神秘之感。偶尔能看见几只兔子、松鼠、野鸡、斑鸠一些小动物在林间戏耍,李思源在周围翻腾了半晌,也没有找到好的药材。
只能继续往里面走去,身处在茂密的森林中,无法看清时辰,只知道天还没有黑,李思源提着篮子扛着锄头,往里走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忽然,感觉周围的气氛不对劲儿,因真元干枯,李思源已经感应不到周围的动向,只好静静的站在原地。
片刻过后,一头肥壮的野猪低着头,狠狠的朝李思源撞过来,面对野猪,李思源毫无惧色,将篮子放在旁边,手里紧紧拿好锄头,野猪刚一靠近,李思源迅速抡起手里的锄头朝野猪砸过去,电光火石间,李思源被震的后退几步,而野猪趴在地上头上流着鲜血,看来已经没得救了。
见野猪已经正法,李思源走过去踢了踢野猪,自言自语道:“将它弄回去,够我吃好几天的。”将篮子挂在二郎神的脖子上,自己将地上的野猪提起来,抗在肩膀,一手拿着锄头,继续往里走去。过了半晌,听到从森林深处传来老虎的吼叫声,似乎是在警告他们,已经侵入到它的地盘了。
李思源轻轻一笑,将野猪放在地上,拿着锄头去四处看看,忽然,他发现一个问题,虽然他真元耗尽,但他的体力竟丝毫不减,如此个头儿的野猪都让他轻轻松松的扛起来了,又仔细思索片刻,隐隐意识到,自己功力恢复有望了。
想到这些,心头一喜,拿着锄头在四处寻找草药,森林深处果然是物产丰富,一会儿,李思源就挖了好几株清凉草、龙涎草、仙鹤草,根据《飘渺图录》记载,用这些药草作为药引来熬制成形的人参,和年头久远的灵芝效果奇佳,可以将人参和灵芝的药性全部提炼出来,非常珍贵。
李思源小心翼翼地将这些药草像割韭菜似的,将根部以上草叶用锄头一点一点挖下来,将来根部还能长出这些珍贵的药草来。刚站起身来,就听见二郎神狂吠起来,李思源敏锐的发现,距离二郎神不远处,一条如同大腿般粗的蟒蛇,吐着红芯子,在向二郎神叫板。
见此危急时刻,李思源急忙抄起锄头赶过去,将锄头放在蟒蛇头前,愚蠢的蟒蛇一口将锄头吞下去,见状,李思源用力将锄头往蟒蛇嘴里塞下去,一直将蟒蛇的头压在地上,又提起来,在地上重重的砸了好几下,蟒蛇的脑袋几乎快成肉泥了。
李思源拍着二郎神的脑袋道:“有了这条蟒蛇,就能还清欠神医的债务了。”忽地,二郎神低着头,用它的狗鼻子在地上使劲儿的嗅着,好像是寻找什么味道,李思源有些好奇,也跟了过去。在前方几丈处,李思源发现一株植物,叶子如同手掌般大,呈椭圆形,色泽青绿。
见到这株植物,李思源脑袋轰隆发木,感叹道:这么大的人参啊!赶紧用锄头将周围的土一点一点刨开,往下挖了几尺深时,才看到人参的大概形状,二郎神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李思源已经顾不得它了,赶紧用手将人参旁边的泥土拨开,将这棵比二郎神还要大的人参拔出来。
这棵人参太像人了!那株叶子和根茎从人参的最顶端长到地面上,好似人的头;头下方两条长长的根茎延伸到四方,好似人的左右手臂;下方的根茎和两条腿一样,比人的手指还要粗。李思源非常兴奋,自言自语道:“有了这棵人参,也许我恢复真元就有希望了。”
“像这样的人参,就算你再吃上十棵也没有希望。”
李思源正在兴头上,就被人浇了一盆凉水,语气有些不悦道:“是谁在戏弄我?出来!”过了半晌,前方不远处浮现出一名老者,虽然年迈但不显丝毫龙种之态,老脸上红光大盛,须发皆白,身穿白色长袍,周身仙气缭绕,祥云升腾。老者面带笑意,细细看着李思源。
见到这名老者后,李思源一改先前不敬的态势,急忙拱手一礼道:“小子有失礼数,还请前辈见谅,小子我叫李思源。请教前辈和这棵人参可有渊源?”李思源心里打定主意:这老头十有八九也是看上这棵人参了,看他这气势肯定不一般,委曲求全之下,自己只好忍痛割爱了。
老者依然是微笑不语,对老者地沉默,李思源有些迷惑不解,又拱手问道:“前辈为何不说话?”过了半晌,老者才微微说道:“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想请你告诉我。”李思源心里有些发毛,不知这位老前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恭敬的回答道:“还请老前辈下问,只要小子我知道,绝不敢有所隐瞒。”老者点点头道:“好!你也是可以求证仙道之人,却为何要迷恋女色?以致自己一身修为尽失。”听到老者的询问,李思源心头一热,急忙回答道:“小子我是被一个女子捉住,关在一间屋子里,那女子整日整夜用美色诱惑我和她亲热,就这样才导致我十多年心血毁于一旦。”
老者听后捋着胡须,点点头道:“看来是妖狐所为。”李思源有些疑惑道:“前辈为何知道是妖狐所为?”老者微微一笑道:“吸食他人道胎,这样的功法也只有妖狐一族可以修炼。唉!可惜啊。”李思源还以为老者实在感叹他的遭遇,拱手问道:“前辈,你看晚辈的修为还能恢复过来吗?”
老者沉思片刻,微微说道:“其实,它们根本就没有吸食掉你的道胎,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力气大的使不完啊?”听到这番话,李思源心头大喜,急忙说道:“是啊,我现在虽然没了真元,但力气还和以前一样大。”
老者微笑着点点头,说道:“道胎只要一经练就,任何人也吸食不走。你的真元尽失,那只是丹田气海中暂时不能引气入体而已,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正常。”听到自己的修为并没有报废,李思源非常高兴,直接跪在老者跟前,拱手说道:“多谢前辈指点,这棵人参就权当小子的谢礼把。”说完就将人参递给老者。
但老者却没有伸手接,微微说道:“这棵人参你还是拿去救济世人把,我用不着。我只是凑巧路过这里,见到你的状况有些奇特,竟忍不住过来问问。”说道这儿就停了下来,过了半晌,老者长长舒出一口气道:“现在这些妖狐一族,为了急于求成,竟然背道而驰,如此反而有损妖狐的威名。”
老者面露缅怀神色,微微叹道:“看来,妖狐一族中,也只有古月大仙才值得尊敬啊。”李思源听到这番不着边际的语言,又拱手问道:“前辈,这位古月大仙是谁?”老者看着李思源,微笑道:“古月是妖狐一族的前辈,但脾性古怪,不与其他修道之士来往。”
听后,李思源还是有些迷糊,又问道:“那请问前辈如何称呼?”老者笑而不语,过了半晌才说道:“少年人,有空多读读枚乘的《七发》,对你很有补益,既然要求仙问道,心性就要广阔一些,要装得下整座天地,不能整天沉溺于酒色之中啊。”李思源又叩了个头,说道:“多谢前辈指点迷津。”
忽然,二郎神嘴里叼着一颗比它身子还要大的灵芝跑了过来,见到老者时竟狂吠起来。老者微微一笑道:“蠢物!想不到你也快要修成人形了。”说完朝着李思源点点头,便消失不见。李思源急忙站起身来,大声喊道:“前辈慢走,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吗?”
好半晌也没有回应,李思源神色一黯,正要俯下身子捡人参时,从遥远的天际边,传来一阵阵似有似无的声音:偶来松树下,高枕石头眠。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听到这首《答俗人问》时,李思源才反应过来:“竟然是太上隐者,这么说来他真是位仙人了,没想到我竟然碰到真正的仙人了。这位太上隐者历来只是出现在书中,没想到我今天竟然见到了。”李思源此刻非常兴奋,之前因体内没有真元的忧愁一扫而光。
一边哼着没有调子的小曲儿,一边整理药材。李思源从二郎神嘴里接过灵芝,拍着二郎神的脑袋说道:“你真行啊,竟然找到了这么大块儿的灵芝。刚才那位太上隐者说,你也快要修成人形了。”二郎神好像听不到似的,只是一味的围着李思源打转。
见自己收获颇丰,李思源将灵芝和人参压在篮子底下,用药草盖在上面,将篮子挂在二郎神的脖子上。自己扛着野猪,将大蟒蛇盘在脖子间,提着锄头循着来路走回去。一人一狗走了差不多有两个时辰,才从森林深处走出来,而此刻已夜幕垂临,郎月悬空。李思源只好连夜赶路,领着二郎神向曲阿城走去。
一人一狗来到曲阿城时,城门早已关闭,只好在抱着二郎神靠着城墙凑合一夜。第二天大早,李思源第一个领着二郎神走进城内。东拐西拐,终于找到神医的门户。李思源敲了敲大门,骤然间,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神医见是李思源,神色非常高兴,大喝道:“好!好!回来就好!我还以为你……”李思源见到神医这么激动,心里非常感动,那个地方的确是危险,如果换作是普通人,估计有去无回,于是安慰道:“神医!不用担心,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神医抹着眼泪,拉着李思源说道:“好!回来就好!这样我的医药费,也就要着落了,害得我整整担心了一夜,还以为你逃跑了,如果你真跑了,我还得搭进去一把锄头和一个篮子,这不就亏大了。”听到神医的解释,李思源差点喷血,用手指着神医骂道:“就凭你这幅德性,如果能成为神医,我李思源三个字以后就倒着写。”
神医却不以为然道:“我关你什么李,什么源的。老子我治好了你,你就要给我支付医药费,这可是天经地义的道理,难道你想抵赖,小心我送你去衙门。”说完对着屋里喊道:“糟老头!赶紧准备绳子,看着家伙好像要赖账。”
刚喊完,老艄公就拿着一根木棍和一根绳索急急忙忙跑出来。见此情景,李思源将放在门口的野猪和蟒蛇提进来,摆在神医跟前,问道:“这些够了吗?”见到野猪和蟒蛇时,神医眼前一亮,满脸都是惊骇神色,摸着蟒蛇粗壮的身躯,颤声说道:“蛇胆!蛇胆!这条蛇的蛇胆肯定要卖好几两黄金啊。我发财了,哈哈哈……”
忽然,好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又急忙改口道:“不!不!不!这条蛇不值钱,你得再抓几条和它一样个头的蛇,才能偿还你欠我的债务。”李思源眯着眼睛,满脸的不屑,怒喝道:“我看你不要自称神医了,还是改叫孔方兄把。”从二郎神脖子上取下篮子,将篮子低下的人参和灵芝取出来给神医看。
神医一看,双手捂着嘴,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急忙说道:“够了!够了!完全够了!。”正要伸手接过来时,李思源将人参和灵芝放进篮子里,说道:“这是给我自己准备的,你治好了我没错,这条蛇就是抵给你的,爱要不要,不要拉倒。”说完提着篮子走进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