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大山,曾经乃是大秦与南楚间的一处天然屏障,数千年来你攻我不得,我也打不了你,双方对此又爱又恨。
只是当百年前南楚内部的皇室因皇位一事闹得南楚即将分崩离析之时,大秦也依靠数十台七裂炮与数百只从西域购来的凯蛇摧毁了这永远的屏障。之后原为葱郁的十万大山变成了千沟万壑,支离破碎的险地,而千年不衰的楚王朝也成了大秦的南方十郡。瘴气从地底逸出,裹住了十万大山。亦有人说是这是由尸气聚来的,因为秦楚决战之地就在这十万大山之中。五十万楚军皆被坑杀于此,自此人畜不进。要想过到山对面去,也只有一条由秦王朝主持修建的蜀道了。
夜深了,星光由夜空挥洒而下,透过树叶间缝弥散开来。在静得出奇,离蜀道颇远的一处山间,却传出了铁器敲击沙土的声音。刘离撑着一把残剑在赶路,很艰难,一瘸一拐地向前走着,向北方走着。黑衣破烂不堪,上面混杂着凝结的血块和泥土,身上有些伤口,化了脓,结了痂。
一个小孩深夜迷路误闯十万大山,这可闻所未闻,因为就算是小孩,靠近十万大山也会闻名啼哭,毕竟秦坑杀楚军一事是南方每个小儿都听闻过的。大人训斥小孩也是说“再不听话就把你扔进十万大山之中。”如今闯十万大山的,不是南楚的流民为了谋生,也就只剩盗匪,亦或大逆了。
刘离不想死,但倘若走蜀道的话,那是肯定过不去的。他不想死,他也不觉得会死,尽管经历了饥荒,马贼,流兵等分分钟要人命的事情。
突然,刘离顿住了脚步,不再向前走。然后他举起了残剑,横在自己身前。因为此时他面前出现了一道黑影。而刘离举起剑的那一刻,那黑影二话不说直接举剑斩了过来。
被瘴气侵蚀许久的双眼早已不好使,而且他毕竟只是14岁的孩子,而且他手中布满裂痕的残剑只是从死人堆里面捡来的,一切都已注定。所以刘离就像他手中布满裂痕的残剑一样,脆弱得似轻轻一敲就变了尘埃散落一地。
他倒飞了出去,但庆幸的是没被敲碎成尘埃,他挡住了,因为他更快举剑,这不是什么天赋异禀,只是在这些年里被马贼流寇的刀砍过无数遍后的条件反射。轰的一声,他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咳。。”不停地咳血,但却不能伸手捂住嘴巴不让血流出来,全身的骨都碎了,但他依旧神色平静,似乎痛到了极点之后,整个人都麻木了吧。是啊,早就麻木了。刘离闭上了眼睛,不再反抗,因为他知道那黑影不是以前对付过的马贼一流,起码马贼不是修行者。
见刘离不断地流出鲜血,黑影显得更加兴奋,破碎的铁甲中露出猩红的目光,躁意更甚,朝着刘离的方向狂吼,只是太过尖锐刺耳似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然后他抽出了背上另一把刀,看起来红得像血。
怒鸣刚止,黑影又向刘离冲去
这一刻,刘离仍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而黑影已然袭来。
如今若再次被那黑影伤一次的话,那刘离恐怕得魂归星海了。
但下一刻,一只脚踹在了黑影的脸上,铁甲碎裂声中亦夹杂着头骨碎裂的声音。然后他像刘离一样飞了出去,但是比刘离飞得更远。
许久,凄鸣声不止,刘离也睁开了眼睛,试着努力把头偏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依旧咳着血。他看不清,但他发现眼前似乎星光更盛,一全身发光的人出现在了他的前方。
那人不知道刘离在想什么,且他也不会发光,他今天穿的是青色衣衫,身上有因赶路而染上的尘灰。此时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有有些许黑水的鞋,剑眉微皱,在他看来今天已经够脏的了,想不到刚才那一脚竟又把鞋子给弄脏了,看来不知道要洗多久才能洗净。
许久,黑影站了起来,怒鸣不已,然后硬生生地把碎烂的头颈拧了回来,黑血自铁甲中流出。那个在刘离眼中亮得不能再亮的青衣人见到这一幕,讥讽说道:”“想不到昔日统帅千军的南楚将军竟落得这一个下场。”
黑影不理会青衣人,目光死死地盯着远处的刘离。没有一只野兽会放过唾手可得的猎物。你既然出现在了饿狼面前,那它拼死也要弄到手,所以黑影动了。“真真没救了,难道他真比我好吃?”青衣人摇头,一手指着躺在地上的刘离,另一手握住了虚空,之后黑影刚动,下一秒就成了一个木头人一动不动,只有不断发出的兽吼证明不是它不想动。而在刘离青幽色的眼里,他分明看到一条条由星光连成的锁链裹住了黑影,四周的星元向黑影涌去,使黑影也成了一个光人,最后,他随着星光消失了。
“好了,”青衣人拍了拍手似那样也会弄脏一样,然后他低头看着地面,“你也给我滚出来吧。”说完他右脚一踏,地裂。
一道裂痕自他的脚下延伸而去,周围碎石崩裂的声音不断,最终,前方出现了一道深渊。刘离被震得又吐了几口血,不过那人也不理会他,只是看着前方的深渊。
然后,随着瘴气逸出,深渊中探出了一只巨爪似那瘴气被它赶出来的。刘离感觉到全身血液都在沸腾,想要脱体而出,一会儿,一条巨型生物完全出现在了面前,全身黑气缠绕,身上鳞片中夹有腐烂的肉,有些地方露出了森森白骨,头上长有龙须。它感应了一下,转身向刘离与那人的方向。发出了怒吼,声音尖锐得仿佛要刺破刘离的耳膜了,比起这个,刚刚那黑影所谓的怒鸣就像孩子啼哭一样。
这是只烛九阴,或者烛龙,想不到早已不见于世间的生物就这样出现在了他面前。
龙头中间突然出现了两道血痕,然后缓缓裂了开来,两只血眼上下睁着,一大一小。
“哼,就算你九眼全开也是一条虫,还妄想成龙?”青衣人看着烛九阴,再环顾四周不知何时已聚满的上千黑影,讽刺说道。
那些黑影与之前的一样,只是身上铠甲更为破旧,身躯已然不完整,有的还插着箭矢或断剑。生前水火不容的秦楚将士,如今却成了只剩嗜血欲望的死侍。
被千万军围困,青衣人也不急,在刘离身旁画地为牢之后,方站起身来,向烛九阴走去。他伸出手,星元不断从四周涌向他虚握的手中,下一刻,一柄由星元凝成的长剑出现在他的手中,而死侍和烛九阴也全都冲向那人。
星元与黑血四飞,剑气带着枯骨轰鸣而开。躺在地上的刘离看见,那人站在了星光与尸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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