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翠扔下擦着头发的毛巾急忙跑到家洛身边,一动不动的家洛就像睡着了一样,甘翠不敢去动,生怕自己冒失出手伤到家洛。她只能一声声唤着家洛的大名,可家洛依然没有一点动静。
急得快哭了的甘翠手足无措,六神无主的她不知道家洛这是怎么了。而家洛听力和脑子都很清醒,他也很想出声应一下,可就是张不开嘴巴。微微扯动一下肌肉就是钻心地痛苦,甘翠温热的手小心翼翼地轻轻摸到家洛的脑门,正常的温度根本看不出一个所以然。
时间就在甘翠慌乱和家洛的静止中悄悄流逝,指针转向了午夜一点,平常这个时候甘翠早已酣睡良久,家洛也躺在楼下自己的房间小床上。可现在一个缩成一团躺在甘翠家客厅地板,另一个茫然地只能干着急地守着。
不知名的虫叫划破夜里的寂静,还亮着灯盏的客厅这一对古怪的男女仍然保持着不变的姿势。甘翠坚持寸步不离地待在家洛身边,家洛略带急促的呼吸声在静悄悄的客厅中很明显,听在甘翠的耳里有一种能让她稍微镇定的动力。
又是良久过去,强撑着困顿的睡意还有身体的疲惫,甘翠发现外头的天空都有了一点蒙蒙亮光。可是家洛出了呼吸声和偶尔抽搐一般地微微晃动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守了这么久她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慌,反倒是沉静地默默背靠在身后歪斜的沙发上,一宿未睡的眼神透着无法掩盖的倦怠。
甘翠知道自己只能这样等着家洛自己醒来,直觉告诉她打电话给医院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强忍着环抱着自己曲起来的双膝,目不转睛地注意着近在咫尺的家洛的动静。她的动态家洛一清二楚,虽然眼睛睁不开看不见,凭借着敏锐的感觉家洛知道甘翠一直都在他身旁,而甘翠没有打电话求助这一做法家洛都想给她竖一个大拇指,不亏他俩有着亲密关系。
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家洛和甘翠之间就仿佛有了神奇的心灵感应一样。甘翠的直觉再一次感觉到家洛似乎要醒过来了,而家洛没有让她失望,蔓延全身的痛疼一点点减弱,虽然胸口处犹如被重物压着的沉闷丝毫没有好转。他试着张开贴在一块的眼皮,一线光亮瞬间充斥了视网膜,很快就适应了的家洛看见已经趴到他眼前的一张兴奋和疲倦的脸。
“我没事……”
三个字从家洛嘶哑的喉咙中蹦出来,普普通通的一声像是耗费了家洛全身的力气,他还硬是扯出及其难看的笑容,做出这么一个动作让家洛吃了一个大苦头,不得不再次被席卷而来的疼痛逼着瞌上双眼陷入黑暗。
家洛短短一瞬的动静都在甘翠的注视中,她为家洛醒过来兴奋不已,却只保留了几秒钟,家洛又变回挺尸模样。以前家洛一和甘翠对着干都会让甘翠恨不得揪着他的耳朵踢他几脚,现在家洛这幅如同沉睡婴孩模样又让她特别想把家洛叫醒和自己唱反调。矛盾如她,甘翠这时候只恨自己没本事,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怎么干坐着无计可施。
甘翠的想法是不可取的,至少家洛就能够理解,纵是那些个路人皆知的名医也对他的现状无计可施。在初次碰到这个情况时候家洛就想着去一趟欧洲,这个怪异的病征和他上一世偶尔因为过度消耗身体使用自然能力导致的事后情形如出一辙,只是家洛困惑他根本就没有动用过自然能力,原本他的拷贝能力就是一个被动性质,有点像鸡肋的自然能力。重生之后既然毫无征兆地爆发了两次,也不知道接下来什么时候会再来。
这次地痛楚家洛一刻不落地全程体验着,上一回他是直接晕过去任由身体自个遭受折磨,意识早已不知今夕何夕。这一次却没那么好运,不能再清醒的脑袋每一根神经都在被什么东西紧紧拉扯着,在他说了一句话后更是变本加厉,好转的态势也蓦地比起初更起劲。
这下他不用像植物人一样安静躺着,全身都在剧烈地抖着。被家洛突然间的变化吓了一大跳的甘翠又不禁慌了,她下意识伸出手要抱住不停抽搐的家洛,可手一碰就被一股从家洛身上传来的热气生生弹开,不是被烫开而是弹开,就像有一层弹簧覆盖在家洛周身,晃动着家洛也不让外人接触。
所幸这一吓人的状况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家洛渐渐趋于平缓,甘翠不敢愣神地盯着家洛静下去,一直捂着胸口的双手也松了开来,缩在一起的身体慢慢舒展。最为神奇的是家洛这么一番动作下来居然一滴汗也没有,那股剧痛也没有让他的身体排出一点汗液。
“不嫌我没洗澡的话扶我去你屋里躺一会行不?”
家洛眯着眼睛说出了第二句话,这回是真正地好了。来无影去无踪的疼痛全身而退,只留下泄了气的身体,家洛感觉自己现在软绵绵地就像个谁都能捏破的柿子,躺在地板上连起个身都使不上力。
“喔……好……”
甘翠赶紧蹲在家洛边上,轻轻扶起家洛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两只手抱着家洛的上半身站起来,和第一次疼痛退去后诗茵连家洛一直手臂都抬得极为艰难形成两个极端,家洛这时候居然被气力不大的甘翠轻而易举地半抱着扶进她的卧室。就像是抱着一个等高玩偶,甘翠也察觉到了家洛体重的变化,她没问什么就这样把家洛小心地扶到床边。
卧室的窗帘没有拉上,窗外是一片灰白,家洛知道现在应该有四五点种了,十一月份的早晨会来得比较慢。他躺在那张并不陌生的软床上,甘翠盖上来的被子里有一股好闻的味道,家洛看着甘翠松了一口气后醉醉的倦脸轻微用恢复了一点力气的手招了招。
“还有一点时间,上来眯一会吧。”
甘翠听到家洛的话配合地打了一个哈欠,睡意涌上来也不再管什么矜持脸皮,反正他们俩个该不该做的都做了,撩开被子就钻进另一边的空档。被窝里几下响动,一件纯白文胸被甘翠扔到地面。
“记得订个闹钟。”
甘翠闻言爬起来又是一阵翻动,重新躺回去的她轻轻搂住了家洛手臂,柔软挺拔的两只大白兔贴着家洛,可惜家洛没有心思去享受,他现在和甘翠一样只有一个念头——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