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梦见清越,那个风骨绝代、隽秀俊朗的如神少年携了他人的手越走越远,不论我怎么呼唤祈求,仍是一去不返,天地间徒留我孤寂一人。
不知道这些预示了什么,只知道我醒来那种疼痛将我所有理智掩埋,头脑空空,胸口饿疼痛急遽而剧烈,一口腥甜涌上来,我扑至床头,竟是一口血。
“小姐!”
闻声而来的细细一声尖叫,扑到我窗前伸手擦拭我唇边的血迹,脸色苍白。
“细细,现在你该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吧?”
细细的脸色一下僵住,连手都颤抖了。她咬着唇默默无语,眼里竟是一片祈求。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从不骗我的。”
“还是我说吧。”
冥深月沉声自门外进来,连上朝的衣服都未换,想必是匆忙赶来的。
“韩释中了南隅白氏蛊术‘牵心蛊’,因为你们是血亲兄妹所以……”
“哥哥,怎么样了?”
我紧紧抓住他的手,只觉得自己心神俱裂。哥哥他不可以出事啊!他怎么可以丢下我不管!
“他没事,微儿,你还不了解你的哥哥吗?在他有责任有负担的时候,他是不会轻易认输或倒下的。”
冥深月的表情变得凝重而严肃,现在他不知道是安慰韩微,还是安慰自己,只觉得将脸掩在在自己手心的女子浑身颤抖,那种难过和无助压的自己都喘不上气来。
“他还要照顾你,不是吗?他知道我不是你要的那个人,所以他一直反对我强留你在宫里,为了你,他也会好好的活着,回来。”
韩微你的心里只有莫清越和韩释,你又将认识了近十年的斯峥和我放在何处?还有那个仅仅认识了一天就让你放不下,以至即使知道被抛弃了仍旧压在心底丢不掉的秦静宇?
到底谁的出现成了谁的魔障?
谁是谁的劫难?
谁又是你的归途?
我看不到你的心,也找不到靠近它的路。难道我只能用那种你痛恨的方式得到我要的结果?
韩微,你来告诉我。
“娘娘,秦公子来了。”
“秦公子?”我不解的回头问道,“哪个?”
可心的表情变得很古怪,小嘴都合不上了。
“娘娘,你不记得秦静宇了?”
我才反应过来,原来秦公子是秦静宇啊。
“呵呵,可心你就直呼他的姓名好了,你这公子公子的叫,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哦,下次我一定记得了。”
可心乖巧的回答,知礼的再次问道。
“那要请秦静宇公子进来吗?”
我扑哧笑出声,摆摆手,“请他进来吧。然后去沏壶好茶来。”
秦静宇,我闭上眼睛掩饰眼底的那丝难过,为什么现在一想起那时认识的秦府大少爷我还是忍不住的心疼?
睁开眼他就在眼前,不知道他在门口站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刚刚认识他的时候,我为了画好那幅《关山千秋月》在关山迷路,那时他站在山崖边的古树下用探究好奇的目光看着我,翩翩少年玉树临风。
“姑娘是怎么到这里的?”
第一眼就心动了吧?若不是动心,怎么会那么义无反顾的随他跌落山崖而格外平静?
秦静宇轻轻合上眼睛,唇边是抹苦涩到极点的微笑。
“别那么看着我,韩微,不要那么看我,我会忍不住将你带走的。”
“你不会,你不会让深月哥哥有机会对秦家下手的,带我走就是将秦家放进月煌的錾刀内,你不是那么意气用事的人。”
秦静宇像是被打了一拳一样,微微晃动了一下,嘴边的苦笑更加苦涩。
“微儿,你将我那时说的话记得那么清晰?”
“是。”
我低头轻轻回答。是的,一直都记得很清楚,你的无奈你的责任,还有你给的拒绝和伤害。
他的脸色变得格外苍白,看起来比我这个病人还要苍白。
“我宁愿你什么都不记得。真的,如果你不记得我还能心安理得的靠近你,可是,现在只能显得我过去是多么狭隘卑劣。”
“秦大哥。”我无声的哽咽,“不,不是的,要怪就怪世事弄人,我们都被命运作弄。”
秦静宇站在门口,握紧了拳头,却不上前一步。
“最近我总想,若是那时我就将你带回去,没有将你留在莫清越身边,是否今日便不会如此难以抉择。”
他顿了一下,像是在平复情绪,眼睛定定的看着我。
“可是,我发现,无论我怎么努力,留在你身边的那个人都不会是我。原来,老天早就决定了留在你身边的那个人,却独独没有算上我。”
我终于忍不住哭出声音,想起自己从懂得喜欢,喜欢上的第一个人是他,心不是不痛的,只是有些话,却无法向谁倾诉。
不论谁是谁的劫,那都只能是劫难了,无法挽回也不能回头去看了,只能咬牙将它们埋葬。
“不论我多么不甘,都抵不过时间的流逝。”
秦静宇伸开手仿佛要抓住什么,最后只是将拳头死死捏紧,扭头不再看我。
“娘娘,斯大人来了。说是涠洲城送来的年礼。”
可心在门外轻声叩门。我擦干泪水,清了清声音。
“让他将东西放在前厅好了。”
“可是,”可心微微一顿。“娘娘不看看吗?”
我刚要开口,秦静宇将门打开了,他站在门边,回头看了我一眼。
“你好好保重,悦心她本质不坏,你莫跟她一般见识。不过,凡事也小心些。我先回去了,礼物放在前厅了。”
我咬唇点点头。他转身不再犹豫的离开了。
原来,我们怎么挣扎都逃不过命运的决定。
原来,我们没有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