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加利亚人出现在欧洲以来,数度沉浮,在经过与周围的敌人合纵连横之后,终于建立了自己的国家——保加利亚国。大保加利亚国几经风雨,曾涌现无数英雄豪杰,但最后仍然湮灭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汗王受洗
在4世纪的民族迁徙大潮中,来自中亚的游牧民族保加尔人与斯拉夫人逐步融合形成了一个新的民族——保加利亚。这一民族诞生之初即以一股旺盛的劲头冲击着拜占庭帝国的巴尔干行省。
559年,保加利亚人遭到了拜占庭军队的迎头痛击,被迫撤回到了莱茵河下游地区,他们回到了自己最初的居住地——黑海和里海之间的草原上,成为了当地人的附庸。
但保加利亚人很快就被远在君士坦丁堡的拜占庭皇帝看到了其战略价值。626年,在参与了阿瓦尔人围攻君士坦丁堡的战役后不久,保加利亚人的汗王奥尔加诺接待了来自君士坦丁堡的使者,而对方带来了皇帝希拉克略一世的邀请。
奥尔加诺一行果然在君士坦丁堡受到了热情的接待。这些被君士坦丁堡的繁华和拜占庭人的文明迷花了眼的保加利亚人很快就成为了基督徒,在圣索菲亚大教堂接受了洗礼,希拉克略一世则成为了奥尔加诺和他的外甥克拉夫特的教父。
在拜占庭人的金钱拉拢和宗教驯化下,保加利亚人迅速摆脱了游牧生活,农耕定居逐渐成为他们的生活方式。
635年,继任的保加利亚汗王克拉夫特起兵反抗阿瓦尔人的统治,并且迅速得到了拜占庭人的支持,金钱、武器源源不断地涌向保加利亚人。阿瓦尔人的统治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在拜占庭的支持下,保加利亚汗王克拉夫特集结了保加利亚人、匈奴人和斯拉夫人的联军四处征战,最终建立了东至库班河、西到第聂伯河、北抵顿涅茨河、南达亚速海和黑海的庞大的保加利亚国。
普利斯卡古城
普利斯卡古城位于保加利亚东北部,是第一个保加利亚王国的首都,兴建于681年。一生向往拜占庭紫色寝宫的保加利亚皇帝西蒙也曾耗费大量的心血来营建这座都城,希望将其建成另一个君士坦丁堡。
考古发掘的结果也证明了这座古城曾经的庞大和繁华。古城面积达23平方千米,分为内外城。内城不仅建有宏伟的宫殿和神庙,还有浴室、会堂遗址、排水系统、供水系统、取暖的罗马式火炕等建筑。
整座城池的建筑风格明显可见罗马和拜占庭传统的影响,在遗留的文物中,还有根据历代汗王的命令铭刻的希腊文的石柱碑文。
汗王变成了恺撒
679年,由于受到属于突厥部落中一支的哈扎尔人的排挤,此时的保加利亚汗王阿斯巴鲁赫率领部族渡过多瑙河,在多瑙河和巴尔干山脉之间安顿下来。他们还征服了这里原本的斯拉夫人,如同楔子一样稳稳扎在了拜占庭帝国的边境行省中。
681年,拜占庭皇帝君士坦丁四世最终与阿斯巴鲁赫签订协议,承认了保加利亚人对这块帝国行省莫埃西亚的权力。此外,保加利亚人还得到了拜占庭帝国支付的年金。这一协议不仅稳固了保加利亚人在巴尔干的地位,同时也给他们提供了干涉拜占庭帝国内部事务的机会。
705年,阿斯巴鲁赫的儿子汗王特尔维尔迎来一位尊贵的客人——拜占庭帝国被罢黜的皇帝、希拉克略家族的查士丁尼二世。此时,查士丁尼二世为了逃避君士坦丁堡的追杀而正四处寻求庇护。很快,特尔维尔和查士丁尼二世建立起了亲密的私人感情。
就在这一年的秋天,汗王特尔维尔率领一支联军护送查士丁尼二世进入了君士坦丁堡,重新登位为拜占庭帝国的皇帝。而查士丁尼二世也没有忘记自己亲密朋友的帮助,不仅向特尔维尔馈赠了大量的礼物,还恢复了一度中断的支付给保加利亚人的年金,并且破天荒地授予了特尔维尔这个外族首领“恺撒”的头衔。
就这样,保加利亚的汗王与查士丁尼二世肩并肩地坐在皇帝的宝座上,在拜占庭人的欢呼声中,成为了这个帝国的恺撒。
梦的破碎
然而,希拉克略家族在拜占庭的统治很快终结了。而保加利亚与拜占庭帝国也进入到了长时期的拉锯战状态,双方在巴尔干展开了残酷而漫长的战斗。817年,拜占庭皇帝利奥五世在迈塞姆布里亚战役击败保加利亚人,强迫其签下30年的和平条约。
此后长达80年的时间里,保加利亚人从当初的半游牧半农耕的民族,发展成为了具有高度商业文化的封建制国家。而随着东正教影响的加大,保加利亚人的生活习俗也越来越向拜占庭人靠拢。迈塞姆布里亚战役失败的耻辱正逐渐被遗忘,野心再度燃烧起来。危机再度出现在保加利亚和拜占庭之间。
893年,西蒙——这个保加利亚历史上最伟大的统治者登上了王座。西蒙的幼年时期曾经在君士坦丁堡生活过,君士坦丁堡的华丽、拜占庭皇帝的威严无疑都给这个孩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许就是从那时起,西蒙立下了进入君士坦丁堡并成为它的主人的志愿。
西蒙即位后不久,拜占庭人把和保加利亚人进行贸易的市场从君士坦丁堡迁移到塞萨洛尼基,并且提高了对保加利亚人的税收。这一政策极大地损害了保加利亚商人的利益,在交涉无果的情况下,894年,西蒙率领军队进攻拜占庭。
拜占庭人在巴尔干的边防军无力阻挡保加利亚人的进攻,他们使出了一贯的外交手腕。很快,马扎尔人成为了拜占庭人的盟友,并在他们的怂恿下将保加利亚北部领土变为了废墟。而拜占庭人也趁机占领了保加利亚的南部边区,并用舰队封锁了多瑙河的出海口。
西蒙被迫与拜占庭人议和,以换取喘息之机。而当保加利亚人和拜占庭人议和之后,马扎尔人就成为了双方共同的敌人。拜占庭人与保加利亚人联合起来,将马扎尔人驱逐到了多瑙河平原地区。但马扎尔人被赶走后,双方却再度反目为仇,展开激战。896年,拜占庭人在保加罗非贡被打败,被迫与保加利亚人议和,用支付年贡的方式换取巴尔干地区的和平。
然而,913年,事情再次发生了变化。这一年,君士坦丁堡的摄政亚历山大轻率地撤销了对保加利亚支付年贡的惯例。这给了西蒙再度开战的借口,当年8月,保加利亚人势如破竹地杀到君士坦丁堡的城下。此时,开启战端的摄政亚历山大已经去世,新的摄政由大教长尼古拉斯担任。而面对大军临境的局面,这位摄政和年幼的皇帝一样手足无措。
但君士坦丁堡的城墙却让西蒙吃到了苦头,由于迟迟无法攻破城墙,他不得不与拜占庭人再度展开谈判。拜占庭的摄政和皇帝组织了一个热烈的欢迎仪式将西蒙迎入君士坦丁堡,大教长尼古拉斯面对西蒙的威胁轻易地让步——西蒙不仅被许诺将成为年幼皇帝的岳父,而且被大教长亲自加冕为皇帝——这一刻,他成为君士坦丁堡乃至整个拜占庭帝国的主人的梦想似乎就要实现了。
可惜的是,世事无常。君士坦丁堡很快发生政变,大教长尼古拉斯垮台,以及年幼皇帝的婚事生变,连此前西蒙的加冕也被宣布为不合法。
得到消息的西蒙再次集结军队进攻拜占庭,他要求被占领地区的拜占庭人承认其为皇帝。然而,另一件大事发生了。拜占庭的海军统帅罗曼努斯·利卡潘努斯做到了西蒙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不仅让年幼的皇帝娶了他的女儿,还荣升恺撒,并成为了共治皇帝。
愤怒的西蒙不断地蹂躏拜占庭帝国的领土,但罗曼努斯皇帝却坚守在君士坦丁堡按兵不动。924年,西蒙再次兵临君士坦丁堡城下,但他意识到已经不能如同11年前那样取得成功了,自己的实力也就只能到达君士坦丁堡的城墙之下而已。
和谈于是再度展开。拜占庭人承认保加利亚君主可以使用皇帝的头衔,但是仅限于保加利亚王国。此外,根据与尼古拉斯的协议,西蒙仍可与拜占庭帝国联姻,但是不能与生于“皇家紫色寝宫”的正统皇室公主联姻,而只能与利卡潘努斯家族联姻。
就这样,西蒙的梦想和保加利亚国家的前途随着这次和谈烟消云散。而政治理想的破灭也让这位汗王晚年郁郁寡欢,仅仅3年之后就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