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首领看大首领莽撞而去,紧随其后。等那大首领问及三首领去向,早奔了柴房而来,众山寨兄弟只瞧得大首领两目圆瞪,面上的凶狠气焰就像是惹毛了的山老虎一般,每有这种时候哪个人还敢上前拦着。上次就因为一个兄弟拦着险些被大首领打断了手脚,虽然事后大首领认了个错,可是那疼痛八成得自己挨着了。
待至柴房,啪的一声却是大首领一脚将门踹开了。右手提着一把明晃晃的腰刀,大首领气愤已极,但终究没有气到杀人那份上。看了看被绑着的三首领,尚带着七分酒意,左手提将起来。“你这个狗杂碎,是谁借给你的狗胆,敢动杜家的小姐?”
大首领可谓是天生神力,这一掷起竟将三首领摔出门外。三首领本有醉意,可这倒是完全把他摔清醒了,脑子里嗡的一下全部回想起来了。他颇知大首领脾气,眼看大首领提着腰刀就过来了。
“大哥,大哥,饶命,大哥,饶命。”
大首领倒是没有提刀便砍,只是大脚一撩把三首领踹了个狗啃屎。“饶命?你犯的就不是能饶命的事。小兔崽子,你跟我说说,谁借你的胆子敢动杜家小姐?谁借你的胆子。******,我看你真是活够了。她杜家小姐也是你能动的。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德性。你说你呀,你打跟了我就没做过一件像样的事。我的人全被你丢光了。你以为咱们占了山头就是强盗土匪呀。我还告诉你,想当土匪你就给我滚下山去。老子不是地痞流氓。”
这时候二首领也赶了过来,本想说句劝慰的话,怎么想那大首领正在气头上早把二首领推到一旁。“老子,告诉你们,谁他妈也别当我是吃闲饭的?谁敢不拿我当回事,我这口腰刀就能要了他的命。”大首领怒瞪着四处来看的兄弟们。“我说过,谁要是敢在我的寨子里犯了事,就别怪我六亲不认。”
“来人。把三首领给我拉出去砍了。”
三首领,那怎么说也是白石山的首领。这是说砍就能砍得吗?再说者,这山上有不少人都是三首领的心腹,虽说都是十分忌惮大首领,可是三首领也不是吃闲饭的。左右之人哪个敢上前,日后这三首领要是问起罪来不掉一层皮才怪。
“没听见呀。反了你们了。”大首领,指着近前的两名守卫道,“听见没有,把这个人给我拉出去砍了,你不砍他,信不信老子我现在把你们两个砍了。”
“是。”
“大哥,大哥,饶命呀,大哥,饶命呀。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呀。我真错了。”
“你他妈现在知道错了,你早干嘛去了。你要是真动了杜家小姐,咱们整个白石山上下一千多条人命都得完蛋。现在知道错了。”
“大哥。”二首领这时候站了出来,“大哥,我说句话,不知中听不中听。”
“二弟,你说。”
“大哥,三弟也就是犯了个糊涂,我看这事还闹不到杀他那份上。再者说了三弟怎么说也是跟您出生入死的兄弟。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这事三弟的确做得不对,不是也没出什么事嘛。这事是发生在咱们兄弟身上,大哥,我看这事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饶了三弟这一次,相信三弟下次一定再也不敢了。再有,大哥下条命令,往后再有人敢做出这种土匪行径的立斩不赦也就是了。三弟只是初犯,就原谅他吧。”
大首领叹了口气,三首领十几岁就跟了大首领,走南闯北两人相互扶持,为官时不说,就说这山寨吧,那也是他跟三首领手把手建起来的。要不是念着往日跟三首领的交情,刚才他的那把腰刀早就砍下去了
“死罪可免,这活罪却难逃。二弟,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打他一百军棍,你看怎么样?”
“大哥,这一百军棍是不是有点多,怕是三首领受不住。”
大首领冷哼一声:“受不住?受不住就赶紧给我滚出山寨。老三,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不是二弟劝着,你这条命怕是没了。我念及当年你也曾跟我出生入死过,饶了你这条命。可是活罪难饶,我让你自己选你是选离开山寨还是受一百军棍,倘你离开山寨我也不会亏待你,定多给你一些金银,也算着我们兄弟的缘份尽了。”
“大哥,我……我愿受一百军棍。”
“拉出去。”大首领挥着两个人去了。只听得那三首领的阵阵惨叫,大首领听了也是心如刀绞,这样痛打自己的兄弟他心里岂能舒袒。
莫聪用尽所有办法好不容易把杜可儿哄好,这丫头可还真把莫聪累坏了。不过莫聪也大约了解了一下这个杜可儿,杜可儿爱哭,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那就也怪不得杜夫人对她宠着爱着的了。她那一哭还不把母亲的心都哭碎了。那丫环小怜就更没招了,人家是小姐,这一哭起来,要是被夫人知道了那可怎么得了。
所以杜可儿从未受过半分责罚,杜可儿还有一个毛病,就是受胡想瞎想。只要莫聪不理他,一会儿脸上就阴云满布,怕是整个心又提到噪子眼了。这样的人倒也好对付,只要你多跟她说两句就也过过去了。只是大敌当前莫聪可没有太多时间跟她说旁不相干的话。
当下把自己的计策跟她一说,杜可儿只觉可笑,只不知这莫聪装起傻来却是如何一副模样。二首领罚完三首领果然又来看杜可儿,杜可儿真讨厌死这人了,无管他怎么解释杜可儿只是见都不见这人。而且他还要莫聪寸步不离的跟着她。莫聪的装得就更妙了。逼得急了,莫聪竟抱着杜可儿的大腿像个受了惊吓的孩子一般。
二首领一心想着不能让杜可儿有半点闪失,本不想让莫聪留在她房间,因为男女多有不便。可既是杜可儿一意孤行,他也只好由她了。还命人给杜可儿找了件干净齐整的衣服换上。其实莫聪也真怕他们对杜可儿不利。只是这前前后后把事情一想却不如何害怕了。先前的那个三首领虽然胡为,可这二首领倒像个正主,看样子应该不会为难杜可儿。杜可儿尚且如此,那小怜就更安全了。
等那二首领走了以后杜可儿将先前跟他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莫聪。他觉得这杜可儿确实有那么一点小聪明,跟千金小姐有点不合路子。可是这杜可儿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小姐,你这可就是告诉人家你杜可儿聪明绝顶了,以后做事人家可不得防着你点呀,这无异于打草惊蛇。”
“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既来之,则安之。等找到小怜,我就把你们两个送出去。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你什么任务?”杜可儿心里有些莫名其妙,难道还是有什么人指使莫聪来的吗?倘真是如此,那会是谁。莫聪就是黄铁成黄大人,能指使得动他的会是什么人。
“当然是我的阿弥陀佛了。佛法广大无边,处处能容人,处处能渡人。小姐日后要记得多给佛祖烧几柱香。”莫聪翻了翻身,睡在地上的确不怎么舒服,而且硬硬的还不如寒山寺里的硬板床,虽然杜可儿舍下一条褥子,可是地面还是地面。
那杜可儿也真是个机灵的主,夜深了只让莫聪睡在地上。睡在地上就睡在地上吧,可又不让莫聪睡得远了。经过了这大半日的熟悉对莫聪的好感又升了一层。只让他睡在靠床的床边。怕地上硬又给他铺了一层褥子。这样的话,杜可儿一抬眼就能看见他。即使有人闯进屋来也可以让她马上抓起莫聪当她的挡箭牌。
“你说的佛祖灵不灵?”
“灵,当然灵?怎么会不灵呢?小姐,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呀。”
“我哪有乱说。我生平没有做得半件坏事,也不曾加害于谁。可是为什么佛祖就忍心看着我受这样的苦呢。”
“这……这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吗?你就当我是佛祖给你请来的救兵吧。”
“可这苦毕竟还是受了呀。要我说佛祖也有闭着眼睛的时候,说不定他现在就睡着了。”
“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的。佛祖真会怪罪的。或许佛祖是有另外一层意思,你看吧,你在寺里老觉得烦,佛祖是特意给你找点新鲜事做做,不好吗?”
“那我宁愿待在寺里。”
“小姐,不早了,你睡吧,我都有点困了。”
“谁说我困。我告诉你呀,我睡觉可轻了。外面的那些守卫的走路声我听得真真的,他们一走路我就会醒。”
这倒是件奇事,莫聪从小到大还没见过这样的人。睡觉轻的他见得多了,可是似杜可儿这般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就算是绝顶的武林高手做到她这样也不大可能。
“小姐,你真有这本事?”
“难不成我骗你。我从不骗人,我能听到外面有几个人。咱们门口站着两个,两个窗子前各站着一个,还有两个人在巡逻,瞧,他们去往那边去了。对面又走过来三个。我还听见西边的屋里有几个人在喝酒,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是五个人。”
莫聪蒙了,完全蒙了。是谁给了杜可儿这样的本事,天生的吗?为什么自己偏偏没有这本事呢。他早年拜在武当门下,虽也练得一身好听力,但比之杜可儿可差得太远了。饶是自己内力十足竟比不过一个文文弱弱的杜可儿。想想世间的事情还真是人外有人呀。
“小姐,你这本事可好。行军打仗的时候,你就是一个顺风耳。要是带着你那赶情什么都不怕了。”
“你觉得好,我才没觉得好呢。一有动静我就睡不着,这也算好?对了,你打过仗吗?”
“算是打过吗?”
“那你也杀过人?”
“打仗能不杀人吗?”
“你以前凶不凶?”
“应该很凶吧?”
“那有没有人很怕你?”
“很怕我?这我倒是不知道。或许那些敌人都很怕我吧。”
“那就是凶。可是现在的你一点都不凶。”
“是吗?我倒没觉得。可能是我当了和尚以后,凶相全被佛祖化解了吧。”
“你能不能不张口一个佛祖,闭口一个佛祖的。”
“我是和尚,当然佛祖要常挂嘴上。”
“可是我听说佛祖是要挂心里的不是挂嘴上的。”
“好像也有这种说法。”
“什么叫好像,本来就是。你这人说话越来越好玩了,总是说些模糊不清的话。黄大人,你以前查案的时候是不是特别聪明?”
“聪明倒是没觉得,就是觉得有点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咱们不提了。对了,小姐,我告诉你一好消息,我听师兄们说师父下个月就让我正式出家了。想想这半年多的苦可真没有白受。”
“你受了那么多苦就为了当个和尚。”
“那可不?”
“你为什么要当和尚?”
“这个?说多了你也不大懂。官场的事情只有亲身经历了才会明白。”
“这倒是。黄大人,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太难的我可不愿去想。”
“你为什么一直没有成家?”
“这个问题。你还小,有些问题说了你也不明白。”
杜可儿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小嘴扁着,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也难怪,她是大小姐,想要知道什么事谁敢不告诉他呀。只要是她想要的没有什么能拦得住。听了莫聪这句话才知道,原来这个小和尚一直把她当成小孩呢。
“杜小姐怎么了?”
“这还用问,我肯定不高兴了。”杜可儿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小嘴跷得老高都能挂起一个水壶。
“不是因为我吧?”
“不是因为你还是因为谁?你说的话就没有一句实在的。我知道你之所以现在没有成家肯定有原因。我把你当朋友看,你为什么不把我当朋友看。你看,你问我什么我都实实在在的告诉你,可你总想藏着不告诉我。你说,这是对待朋友的方式吗?”
“好吧。好吧。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好了。”莫聪坐了起来,头靠在杜可儿的床边,心里却想着那遥远的记忆。记忆实在太远了,让他有些时候都回忆不起来。他心里其实无数次在想,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会做如何的选择。也许他的选择也会如此。只是他选择了这样就必需忍受与爱人分离的寂寞。
“嘻嘻。黄大人,你真好。我就想听你的故事。你为什么没有成家?”
“没有喜欢的呗。”
“一个也没有?”
“算有一个吧。”
“她不喜欢你?”
莫聪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吧。”
“那是为什么?”
“那时候都怪我,我不争气。她说我没出息。她还专门挑我毛病。我这个人呀,难登大雅之堂。别看有那么一丁点的小聪明,可是就是不想争名逐利,所以这时间一长她就不在了。”
“是她离开的你,还是你离开的她?”
“这很重要吗?”杜可儿已经趴在了床边,她可是很想知道这位传说中的黄大人的爱情故事到底是怎么样的。
“很重要。而且非常非常的重要。”
“我们两个谁也没有离开谁,我只是跟她说了一些她不能改变我的话。后来她就走了,跟我最亲最亲的一个朋友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