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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跨入航空新领域(1)

东北军区空军工程部

1952年8月,我调入东北军区空军工程部,从此与航空科学技术结下了不解之缘。从飞机维护修理、研究设计、试制生产,直到试验试飞定型,一干就是几十个春秋,成为我革命生涯中经历的时间最长、花费的心血最多的时期。工作取得了成就,也走过了不少坎坷之路。

在通知我调入工程部时,军区空军首长找我谈话,他告诉我:“我们建议让你当部长,北京考虑东北部队多,航校多,任务重,处在前线,空军中的老同志也多,决定你任副部长兼党委书记,主持部务工作。”同时告诫我注意和空军中的一些老同志搞好关系。当时,对于担任什么具体职务,我没有什么考虑,倒是圆了我少年时期的航空救国的梦。使我激动不已,满腔热情地投入新的工作。

到工程部后,副部长丁园同志、副政委翟曾平同志接待了我。我们简单地说了情况后就开始工作了。在与机关处、科长干部集体见面时,我给大家说,我是抗美援朝调空军的。先管苏军的接待交际工作,后又组建供给部,管东北空军部队、航校以及苏联空军的供应供给工作。对航空工程技术方面的工作,没有接触过,没有发言权,服从组织决定我就来了。现在的工作仍请丁副部长、翟副政委安排,我先学习一段时间,请各部门指派一名技术人员当我的老师。先去北陵机场请老师们给我讲解飞机上各部件的名称、作用、构造和动作原理、维护修理、条令条例等。这样,我在米格-15飞机上爬上爬下,对照飞机结构图纸了解各部件名称、作用和相互关系,学到了组织领导维护修理工作的基础知识。记得第一位老师是上海交大毕业经过部队一年多锻炼的周世恩同志。

经过一段时间学习与了解,知道军区空军工程部是军区航空兵的重要技术保障管理部门,它负责组织领导全军区所属空军部队、航校和转场部队的航空技术装备的使用、维护、修理、航材供应和订货工作,以及及时恢复并保持航空技术装备的良好状态,充分发挥其最大效能,保证航空部队的战斗力,保证飞行安全和作战训练任务的顺利完成。

东北空军工程部是在原东北航空机务处的基础上组成的。人员来自四面八方,有长征老红军并在新疆学航空工程的同志;有从陆军选调来的老同志;有刚从军校毕业的学员;有从四平航空机务训练大队分配来的人员,其中一部分是刚参军的学生;还有一部分是从地方参加“抗美援朝”的干部和上海青工;这些人员中的绝大多数对航空机务工作是陌生的,是门外汉。

为确保各型飞机经常处于良好状态,以执行各类飞行任务,保障前线作战急需,必须充分发挥现有人员的作用。而要发挥他们的作用,除了充分调动他们的积极性之外,十分重要的是使他们必须具有必要的知识和才能。

长知识增才干的办法就是学习、学习、再学习。要大家学习,首先自己要带头学习。当时的学习不像现在这样进院校拿文凭,而是在实践中学习,向苏联顾问认认真真地学习。在工作中遇到不懂的问题就问就学,不管职务高低,谁懂就问谁,专业技术人员既是我的部属也是我的老师。我也系统地认真读过几本书,不管是外出开会还是下部队检查工作,专业书随身带,有空就读。经过两三年的努力,基本掌握了一个领导干部必须知道的飞行原理、飞机构造和维护修理以及生产管理等各方面的知识,胜任了空军机务工程的组织领导工作。

俗话说“艺高胆大”,自己有了知识,就能更大胆地抓工作。自己刻苦学习也影响了干部职工,工程部同志们积极钻研业务,蔚然成风。加上政治干部充分利用当时战争形势和战斗中出现的英雄模范事迹,进行宣传教育工作,激发各类人员的革命热情,广大机务人员工作积极性空前高涨,勤勤恳恳地进行工作,较好地完成了作战和训练任务中的航空工程保障工作。这段时间没有发生过机械等级事故,得到军区空军首长的表扬。

随着朝鲜战争的发展,航材的需求矛盾尖锐。为了缓解这种矛盾,东北空军工程部组建了两个工厂和一个机务大队,即航空特种设备修理厂、氧气制造厂和工程部直属机务大队。这两个厂和一个机务大队,虽然技术人员不多,设备也简陋,但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有些零备件出了故障之后,经过修理还能继续使用,减少了零备件的需要量。生产的氧气除保证部队、航校使用之外,还供应地方工业部门。机务大队有百余名工程技术人员,负责将苏联由铁路运来的歼击机部件进行组装、试验和试飞。组装的米格-15比斯飞机,及时补充作战部队,这些飞机在战斗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在刘震司令员领导下工作

在东北空军工程部期间,我在刘震(注1)司令员领导下工作,受益匪浅。

刘震是1950年冬季调任东北军区空军司令员的,1951年3月又兼任志愿军空军司令员,直到1954年10月他调离东北,我一直在他的领导下工作。他是1955年授衔时仅有的全空军两个上将之一。他关心群众,爱护下级,培养干部和重视机务保障工作等各个方面都为我们树立了光辉典范。

他亲自组织并参加机关干部的业务学习,请顾问、专家给干部上课,组织战术演练,以提高干部组织指挥能力。有一次顾问在讲评时,态度很粗暴,甚至恶语伤人,大骂飞行员。当时很多人沉不住气,要提意见,但刘司令员十分冷静,事后对大家说,顾问的大国沙文主义我们不赞成,发脾气、骂人是错误的,但我们处理问题不能以错对错,要注意方式。我们主要目的是把指挥艺术和航空技术学到手,遇到问题要冷静、忍让,有意见要通过一定的组织程序反映。还有一次飞行训练中,在抚顺附近山区摔了飞机。当时刘司令正在主持开会,但他立即宣布会议停止,亲自带队去出事地点。山区雪下得很大,路也看不清,前进十分艰难,有的顾问走不动停了下来。但刘司令员手里拿着地图,走在最前面,寻找出事地点。他一面鼓励大家快走,一面对同志们说:“要像过去打仗抢山头一样,如果飞行员有机会跳伞,我们早一分钟到达出事地点,飞行员就多一分活的希望,早到还可以保护现场,对分析研究事故原因有利。”

他十分关心部属。如1953年我随刘司令员到北京开空军安全会议,会议期间,东北空军的小组会上,有人说起一名飞行员战斗英雄来北京和一位女记者结婚,在婚礼上这位飞行员说:“我是放牛娃,与一位大学生结婚了。”刘司令员听后很生气,让秘书把这对新婚夫妇找来,严肃地批评了这个飞行员,问是谁批准他们到北京结婚的?放牛娃怎么啦,高攀了?!并勉励他们夫妇要互相学习,共同前进!这既是严肃的批评,又是深切的关怀。

刘司令员对机务保障工作非常重视和关心,这在空军领导人中给我的印象是最深的。他不仅经常找我去汇报工作,及时帮助解决工作中的困难,还经常教导我:“刘鸿志,我们对航空技术都是外行,但不能安于外行,要努力学习航空技术,要尊重顾问,向他们学习,要把技术队伍培养好。”当时,我们军区空军负责供应抗美援朝前方的飞机,进口的飞机部件在沈阳总装、试验、试飞。刘司令员亲自抓组建总装、试飞机构,并要机关各部门给予重视,给予支持。他亲自去看望在外场工作的机务人员,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改善机务工作人员的工作、生活条件。要求他们提高飞机总装、试验质量,不要带故障到前方去。

1954年,在刘司令员调离东北空军之前,又找我谈一次话。除对几年来机务保障工作给予鼓励以外,要我们认真总结训练、作战中的机务保障工作的经验教训,提出按照我们的国情,如何组织机务保障工作,要搞出我们自己的条令、条例。最后,又再三嘱咐,要注意培养爱护这一批经过战争锻炼的青年机务干部。

调军委空军工程部

1955年3月,我调离东北军区空军工程部,去军委空军工程部工作。吕枫也调北京国家经委、建委工作。报到时薛少卿(注2)部长在与我谈话中除肯定我在东北的工作之外,还告诉我:“本来打算调你来担任参谋长职务,因器材处、订货处划出工程部,参谋长的编制撤销了,新设一个组织计划处,你任处长,参加部党委,多管一下机关工作。组织计划处是一个新机构,相当于参谋处,如何开展工作,你来探索。”

军委空军工程部和东北军区空军工程部工作性质相同,只是级别和工作范围不同,对我来说并不陌生,但组织计划处是干什么的,却不十分清楚。我根据薛部长的指示,走访了空军各大部和工程部,形成了一个组织计划处组建方案。这个方案把组织计划处定位为工程部内外上下协调和工程部远期规划和具体工作计划的制定的职能管理单位,并拟定了具体工作职责,向薛部长做了汇报,并经同意,从此开始探索工程部组织计划处的具体工作。

军委空军工程部是统帅全空军飞机外场维护、野外修理、内厂翻修等各项技术工作的高层领导管理机关。任职期间,我除了完成日常工作之外,组织和参与了两项比较重大的工作,即组织制定空军自己的空军航空工程机务条令和参与基地化建设。

空军创建初期所使用的条令,包括航空工程机务条令,基本上是照搬苏联空军的,这在当时是十分必要的。但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有着自己的传统和特点,尤其是经过抗美援朝、国土防空和多年的训练实践,空军已经逐步积累了不少经验。所以,在认真研究、贯彻苏联空军工程机务条令的同时,迫切需要编写自己的条令。

苏联的航空工程机务条令包括两个组成部分:一是飞机使用、维护、修理条令,内容是规范飞机、发动机、特种设备、军械的使用、维护和野外修理的技术工作,对它的研究、修订、贯彻,主要是由各个外场业务处组织实施的;二是航空工程勤务条令,内容是规定各级航空工程机务部门的任务、职责和工作关系,对它的研究、修订并使之符合中国实际情况,以形成中国空军的航空工程机务条令,这是由组织计划处组织进行的。

1954年3月,空军工程部在薛少卿部长主持下召开了第五次工程机务工作会议,提出部队、航校必须大力贯彻执行机务工作条令和各机种的维护工作条例,加强飞机故障研究,做好预防工作。同时还组织了空军机务干部集训,进行了飞行四个过程(预先准备、飞行前准备、飞行实施和飞行后讲评)的机务工作示范,召开了贯彻执行条令、条例及研究和预防飞机故障的专业会议。1955年,又在空军第六次机务工作会议上进一步提出建立预防修理和预防检查制度。部队还开展无故障、无缺陷、无锈蚀油垢、无外来物的“四无活动”。这些工作使空军工程机务工作的正规化、制度化、规范化水平大大提高了一步。从而显著地提高了飞机的维护质量和飞机的良好率、出勤率;千次误飞率也有明显下降。

由于有苏联空军机务条令为蓝本,有空军工程机务部门这几年积累的经验,部队、航校又在训练和实战中形成了自己的一套制度,因此条令编写并不十分困难。空军自己编制的航空机务条令颁发实行后,1965年,空军又总结了十多年的航空机务维护工作的经验,重新修订颁发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航空机务条例》,初步形成了具有中国特色的航空工程机务工作的法规。

航空基地化建设是空军航空兵的重大体制问题,是空军首长、司令部和党委抓的问题,我作为空军工程部组织计划处处长只是参与这项工作。

航空兵基地、场站是做好战斗、训练飞行后勤供应和航空工程技术保障的重要组织机构。为了保证战斗、训练任务的完成和飞行安全,空军十分重视航空兵基地场站的建设,根据作战和训练的需要,适时调整基地、场站的组织编制。在这次基地化建设以前,有过两次变更和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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