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重归静寂，又听见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小虫的幽鸣，就像刚才没有人来打破这静谧的世界。夜幕逐渐退去了，山林逐渐从模糊的一片变得有轮廓了，天边开始现出一抹微红。渐渐，这微红像红色的染料浸在碧波里，微红逐渐蔓延，扩散开来。就在裴红抑住心跳，静待着太阳从那红雾中跳出来时，蓦地，一阵微微的马达声随风传来了。她只有移过神来，顺着山坡下公路的一端向前望去。远处，出现了几粒黑点，像几粒芝麻一般。随着马达的声音越来越响，那几粒游动的黑芝麻又变成几个蚂蚁一般。终于，一队车辆实实在在地进入了眼帘。前面两辆是吉普，后面两辆也是吉普，当中夹着一辆银灰色的小轿车。车队越来越近了，已经看得见吉普车上坐满了持枪荷弹的军人。当中小轿车内坐着一个微微发胖的年老者。蓦地，裴红又发现那个年老者好似面熟。她的脑子飞快地转着，很快地想起来，这是一个前两年常在报纸、屏幕上出现的为全国人民熟悉敬仰的大将军。
“难道是伏击这位战功赫赫、令日寇、美蒋军队丧魂失魄的将军？”
裴红刚刚想到这里，突然，林纲首先发了一枪。立刻，枪弹、手雷像暴雨般像车队倾盆而泄。车队上的警卫部队肯定没有想到在这和平年代的青天白日里，会遭到一支强大队伍的突然袭击，他们简直都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血肉横飞了。
一场伏击战只花了不到十分钟。林纲带领短剑队员们迅速地查看了下现场，见没有—个活下来的，赶忙集合起来，向山岗爬去。直升机已在那里轰响了引掣，短剑队员们一爬上去，直升机就飞上了天空。
裴红坐在飞机上，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刚才，她随同伴们一起到公路上查看现场时，她特地看了看那个老将军，不错，确实是那个大将军，他没有闭上双眼，眼里仍然射着今人发寒的目光。为什么要害死这个开国功臣呢？过去好像听父亲说过，这位将军生性耿直，是个火暴脾气。不用问，就能猜到这位大将军肯定是林副统帅的反对派。但难道就不能用缓和一些的方法来对待这位身经百战、战功卓著的老将军？裴红心里隐隐有些难受，可一回到住地，她就强勉自己把这件事彻底忘掉。可心中却似乎总有——片阴影，在那里晃来荡去……
八
在裴红和短剑队员们一起出外执行了十几次任务后，这天晚上，裴红被五号首长召到密室。一见面，五号首长就开口道：“裴红同志，你明天就不和短剑队员们一起出外行动了，你单独有任务。”
“什么任务？”
五号首长—笑“看电影”。
“看电影？”这叫们什么任务，裴红大感惊异。
“对！看电影！外国进口的内参片。”五号首长像故意逗裴红一样，不管她的神色，仍嘿嘿笑道。
“为什么”裴红终于问出了口。
“来，你先坐下，听我慢慢说。”五号首长拍了拍裴红的肩膀。裴红坐下后，五号首长沉吟了片刻，用很亲切的口吻说了下去：“裴红同志，你是我们这支‘小舰队’中的唯一女性。我们挑选了你参加‘小舰队’，除了你的勇敢、聪明胜于一般女性外，还有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你长得很美，有一种能吸引天下男人的风韵魅力！”
想不到一贯严肃的五号首长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裴红的脸刷地红了，心里呼呼跳了起来。她悄悄瞥了—眼五号首长：见他乃正襟危坐—派肃然的神情，又放了点心。
五号首长继续说：“为什么要说到这些呢？因为对敌斗争是宣杂的；是千变方化的。有时为了刺探那些谋害林副统帅的敌人的秘密活动，不得不利用你的美貌来进行这方面的工作。这是一种对敌的策略，是一种对敌斗争的需要……嗯，对我的话你理解了其中的含意没有？”
裴红很明白五号首长话里的含意，但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她有些失态，有些惶惑。
五号首长见她没吱声，扫了她——眼，提高点嗓音道：“嗯，我们这样想，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也是二号首长的指示。你要实在不愿意去执行有关任务，也可以。但我们又得重新挑选一个姑娘，又得经过许多的考验、训练。然而，最近有一个紧急任务就不得不落空！裴红同志，你看如何？”
裴虹心里尽管有些不愿意，不舒服，甚至有些彷徨，但她心里是十分理智的。她清楚自己曾宣过誓，要坚决服从命令的。自己在短剑部队已经呆了一年多了，也清楚地知道：不服从命令的后果是不敢想象的！她只有抬起头说：“我坚决执行五号首长和二号首长的一切命令！请首长直接把任务交给我吧，我明天就开始去想法完成！”
五号首长笑了说：“不用着急吗！你明天还是先看看有关方面的电影。我们虽是革命战士，但有些外国女间谍的方法、手段、经验，对我们的对敌斗争也有一些参考价值。这也是一种学习嘛！这些影片是二号首长最近特地从国外进口的哟！连一般的中央首长都是难得看到的！”
裴红无言了，只有点了点头。
第二天，裴红就单独被关在一个很大的密室。密室的屏幕上不停地浮游着人影，闪着光彩。所有的镜头都是一些女间谍们如何利用女人的姿色、魅力来勾引男人的。有些镜头实在是太露骨了，男男女女，赤裸裸的一丝不挂。有的甚至打出一些女间谍是如何跟男的性交，以使男的发痴、发狂，毫不犹豫地被拉下水。裴红尚是个处女，对男女私情尚处在一种神秘感之中。而现在这层神秘的纱布猛地被揭开了，每回看到那些赤裸裸的镜头，她都心狂乱跳，全身发麻、瘫软，恨不得躺倒在地。晚上，她躺在床上，一闭眼，那些赤裸裸的色情镜头又不停地在眼前旋转。她只觉得春心荡漾，又如同心头燃烧着一团邪恶的火，唇焦舌干，浑身发燥。她脱光衣服，把头埋在被子里，她渴望林纲的突然进来，把她紧紧地搂抱在怀中，让她沉醉在云海之中……可是她心下又明白，自己闭上眼睛发生的一切一切，终究只是幻觉，林纲是不会进来的。自己虽然很喜欢堂堂一表的林纲，可却没有大胆向他表示过，而林纲虽然有时眼睛里也对自己闪过如火的光，但更多的时候则是严肃的，令自己有一种敬畏之感而不敢贸然披露心迹。裴红只有在床上渴求着，叹息着，翻过来覆过去的昏昏沉沉折腾到天明。
看了几天的内参影片，裴红变得萎靡不振，神魄颠倒。色魔像一个吸血鬼纠缠着她，吸吮着她青春的血。她终于下了决心，要摆脱这种诱惑力太强的折磨。她主动找到五号首长，说：“我已看了不少影片，也学会了不少经验，明天我就去执行任务吧？”五号首长现出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好！好！不过你想不想家？想不想看看你的父母亲？在你执行任务前，我想让你宽松、宽松，和父母团圆、团圆！”
“那太好了1谢谢首长关心！”裴红想不到五号首长会突然主动提出让自己看看父母，心中的不快顿时飞到了九霄云外。
第二天早上，五号首长亲自开着小轿车来接裴红。经过一条条挨着荷叶、水塘的道路，又经过两排都是烟囱林立的工厂区，再穿过一条条繁华热闹的街道，小轿车七转八拐，转了足足有两个小时，来到城市的另一头，最后，穿过两排绿叶花香，尽是夹竹桃的小道，转进一个也是重兵把守的高墙深院。里面是一长排的小平房，每一排平房门前都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流和一大片花草，显得十分清雅，似乎像来到了一个高级疗养院。
小轿车在标有二十五号的平房门前停下。五号首长回过头来对裴红说：“到了，你下去吧！下午五点我准时来接你归队。”说完，按了几声喇叭，一溜烟去了。
听见喇叭的叫声，从屋里走出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裴红心里猛地一颤，热泪不知不觉地涌了出来，她情不自禁地大声叫了起来：“爸爸，妈妈，是我回来了！”随及扑入了两位老人的怀抱。两位老人搂着女儿，也热泪盈眶，手里不停地抚摸着女儿，嘴里不停地喃喃道：“小红，真是你回来了？真是你回来了哇！”
还是裴红的父亲首先清醒过来，他擦着眼睛说：“还是先进屋里去吧！”
裴红这才抬起头，像儿时一般一手牵着爸爸，一手牵着妈妈进了屋。屋子里很宽敞，有两间卧室，一个客厅，还有一小间书房。屋子里的摆设也很齐全，沙发、桌椅箱柜——应俱有，且都是新的。没有一件是原来家里的老式家具。裴红扫视了一下后问：“家里的东西没带来？”
母亲一边擦着眼睛—边说：“你们部队不叫带，只让带随身换洗的衣服。嗯．那是个半夜，你出去接电话，我一觉醒来，见你还没回，又担心，又着急，正要出去找你，来了几个部队的同志，说你参加了林副统帅的警卫部队，说因为部队特殊，要我搬到部队指定的安全地方住，还说屋子里的东西不要搬，部队什么都有，免得惊动了邻居们。我糊里糊涂地就跟部队上的同志来到这里。还好，我刚到一会，你爸爸也接来了。你爸爸托了你的福哇！要不，还不晓得会被整成个啥样！”说着，眼泪又涌了出来。
裴红一边帮妈妈擦着眼泪，一边安慰地说：“你们生活得还好吗？”
爸爸接过来说；“好是好，生活上需要什么都能解决。环境也安静、舒适。就是有点太闲，无聊，不太……自由！”
“不让你们出去？”裴红很是惊愕。
“一个月只准到街上转两次，还有部队上的同志悄悄跟着！”
裴红的妈妈接过话道：“你也是的，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还想出去转转？现在社会上这么乱，买什么都凭票，你在这享几天清福还不好？” 裴红的爸爸叹道：“人嘛，哪只为安宁、舒适．吃好呢！”裴红的妈妈见丈夫的脸色不好，忙转过话题问裴红：“小红啊！你们的部队在北京吧？你是不是坐飞机回的？”裴红正要说，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想起来时五号首长的嘱咐：不准透露短剑部队的任何——点消息。裴红只有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忙转过话题问父亲：“听说你也跟林副统帅当过警卫员？”爸爸无声地点了点头。“我怎么一直没听你说过？” 父亲脸色变得严肃，但有些呆板地：“唉！还不是跟你一样，有些事情是不准出口的！”“哦！”裴红明白了，不再往下问。母亲见父女俩都有点沉闷，忙说：“唉！小红能回来看上我们一趟真不容易啊！小红哇！能不能多住几天？”裴红摇摇头：“今天下午五点就有车来接我回去。”母亲惊异地：“这么快就要走？”“我还有任务。”裴红小声地说，见母亲有些黯然神伤的样子，忙安慰道：“我以后说不定会经常来看你们的！”母亲这才长吐了一口气道：“唉！那就好！” 这时裴红的父亲抬起头对裴红的母亲说：“该做饭了吧？做点啥好菜，我好到后勤部去买。“母亲一口说道：“做小红最爱吃的呗！做狮子头、炒虾仁、烧墨鱼！”父亲站了起来，拿了个菜篮，说：“那我去买菜了。”
裴红道：“爸爸，我跟你一起去吧。”
爸爸摆了摆手：“不用了。我一会就回来了。你陪你妈多说会话吧！”
爸爸出了门。裴红侧过脸问：“妈妈，还买得到虾仁、墨鱼？”
妈妈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嗯。吃的方面到是方便得很！一般的东西都有。即使没有，你说一声，下午或是第二天就送来了，而且价钱还都便宜，市面上的这票证那票证，这里统统不用。”
果真只过了一会，父亲就回来了，拎了满满一篮子菜，那对虾还是活蹦乱跳的哩！
母亲忙系上围腰进了厨房。一会儿，屋子里就飘满了香气。
吃过饭，母亲叫裴红上床去休息会。裴红调皮地一笑：“这宝贵的时间还能去睡？妈妈，我们还是在一起多说说话吧！”
母亲忙点点头：“嗯，也是的，也是的！”
时间在往事的回忆中不知不觉飞去了。母亲无意中看了看表，惊叫起来：“唉呀！过得好快呀！我去做点饭，让你吃了好走。”
裴红忙拉住妈妈：“不用了，马上就有车接我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小轿车的马达声隐隐传来。
裴红看了看手表，说：“只怕就是来接我的车。”
刚说完，就听见小轿车驶近门口，接着就听见喇叭的催叫声。
裴红只得站了起来，依依不舍地告别了父母。母亲哽咽着，看着裴红钻进小轿车。裴红的眼睛也模糊了。小轿车开远了，她依稀看到父母亲还在不停地招着手。终于，父母亲的身影从眼帘中抹去了。裴红转过头来，看到了电网密布的围墙和门口闪着寒光的刺刀。裴红猛地悟了出来：“父母亲不就是等于软禁起来了吗？我如果不好好干下去，不想法完成任务，父母亲也会受到连累的呀！”
裴红的心猛地觉得在往下沉……
回到住地，吃了点饭，裴红正一个人在屋子里回味着和父母一起的时光。骤然，电铃响了，五号首长要她到二号密室。
裴红迈进二号密室，见五号首长独自坐在那里，就先开口“是不是我明天就出发去执行任务？”
五号首长点了点头说：“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嘛！来，坐下，我详细把这次任务的计划告诉你。嗯，是这样的，中央一个身居要职的老干部，他又是一个老顽固，一贯反对林副统帅。九大之后，他仍然反对林副统帅作为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接班人。全国人民本来要将他批倒批臭的，可他最近却偷偷跑湖北的一个大山里，被他的一个手下派军队偷偷保护起来。副统帅本来想动用无产阶级专政力量和人民军队去消灭这土豪子的营垒，但是一怕伤害无辜，那里的战士是不明真相的，是受骗的。二是怕流言过多，影响太大。就命令我们短剑队去秘密将那个老顽固抓出来。你的任务是：想方设法混进个土营子，侦察地形、兵力，将情报送出来后，我们派直升飞去悄悄把老顽固抓回来。“我怎么混进那个土营子呢？有内线？”裴红问。“嗯，是这样，据可靠的情报得知，里面有一个专门为老顽固治病的军医，名叫李明瑜。他今年三十一了，还没有结婚。最近，他在上海的父母替他在上海介绍了一个对象，打电报催他回来了，但没有谈成功。李明瑜大概还要在上海呆十天左右。你要想法在这十天之内使他爱上你，这以后就看你想什么法子，要他带你进山了。我已跟你在上海别外安排好子一套住宅，以便你好开展工作。嗯，你都明白了吗？”
裴红点了点头。
五号首长倒了两杯金奖白兰地，郑重其事地站了起来说：“裴红同志，这是你第一次单独执行任务，来，我祝你胜利完成任务，伟大的林副统帅和二号首长在北京等着你的捷报！”
裴红顿时也涌起一种壮怀的感觉，她接过酒来一饮而尽。
从二号密室回来，裴红躺倒在床上，思索着如何跟那个从没见过面的李明瑜混熟，如何勾住他的心。渐渐，她的脑海里又开始浮现出那些内参影片中的镜头，那些女间谍如何用色情勾引男人的镜头。她不知不觉又开始神魂颠倒、春心荡漾了，屋子里的一切开始变得虚无缥缈，模模糊糊了，只有那些赤裸裸的镜头在游荡。猛地，门开了，恍恍惚惚进来一个人，像是她在如焦似渴盼望的林纲。她激动得不能动弹，口中喃喃地说，“来吧！来吧！”
林纲也不言语，微笑着轻轻解下她的衣裤，发狂地抱住了她。裴红只觉得全身一阵发颤，一阵发麻，一阵沉醉，似乎有点疼痛，但马上又被一种说不出的快感淹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