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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们讨论着米切尔转学的事,然后说应该去看看他。有两个人决定去了,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那个波奇。可我得第一个去看他,谁叫我是他最好的朋友呢?大家都知道。

那天是米切尔的妈妈开的门。”哦,你好啊,基隆。威廉不在家,他去英格兰和叔叔婶婶住在一起了。“”那他还会回来吗?““会的,不过只有在放假的时候才会回来。进来坐一会儿吧!”“谢谢,不用了。”“进来坐一会儿吧!你叫什么名字?”她问波奇。“德里克。”

“嗯,这个名字真不错。”

德里克是他的真名。波奇以前也来过米切尔家,可是不多。我不想进去坐,可米切尔的妈妈热情地把我们让到家里。波奇很高兴,他喜欢去别人家里玩儿。可我来过很多次了,所以没什么新鲜的。

米切尔自己有个房间,因为家里就他一个男孩子,还有几个姐姐。要是我有个姐姐,而没有马特的话,那我也会有自己的房间的。有一个自己的房间,里面全是自己的东西该多好啊!

可米切尔却不这么认为。他想要一个兄弟,一个哥哥。他觉得有哥哥挺好的。有兄弟才不好呢,如果有个弟弟还行,起码你能得到很多弟弟得不到的东西,房间最好的那一半、最好的抽屉,还有别的好东西。可有哥哥一点儿都不好。哦,可是小史,马特是个不错的哥哥。米切尔说,他喜欢马特。如果他到家里玩,刚好马特也在的话,马特会朝他挥手打招呼:你好啊,米切尔。他就那样对米切尔说,你好啊,米切尔。米切尔觉得这样太亲切了,所以很喜欢在我家玩。

他妈妈让我和波奇进到他的房间。房间和我以前看到的没什么变化,只是干净整洁了许多。他所有的照片都挂在墙上。

“稍等一会儿”,她说着然后出了房间。于是就剩我们两个在房间里。米切尔不在的话会很没意思的,我真希望他能回来。米切尔有把刀,就藏在床底下。我知道他藏在哪里,也许那刀还在。我才不会告诉波奇呢!米切尔又开始在做航模,两个做好的就吊在天花板上。波奇想去碰它们,可我不想他这么做,于是说:“哦,波奇,你别碰它们。”

“嘿,我又不弄坏它们。”

“我知道,可米切尔不在,这是他的东西。”“哦,他才不会在意呢!”波奇说。他把一架航模取下来,然后看了看里面,摸了摸那些小零件,还转了转螺旋桨。

“哦,螺旋桨不会转。”“当然不会啊,因为螺旋桨是用胶水粘上去的。那又不是真的螺旋桨。”“如果模型被碰坏了,米切尔会很恼火的。那是他用胶水一个一个粘上去的,花了好长时间才弄好的。我看过他粘航模,那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得耐心,得慢慢做。”米切尔说。可我做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

波奇又把另一架航模取了下来,看了看,又瞄了瞄衣柜顶上,然后又走到窗户边,趴在窗台上往外看,好像外面有什么似的。我了解波奇,我知道他会顺手带些什么走,我会盯着他的。我才不会让他拿米切尔的东西呢!如果他那样做的话,我会阻止他的。可这时,米切尔的妈妈在客厅那喊我:“哦,基隆和德里克一起到客厅来。”

她为我们每人准备了一杯牛奶,还有一块加了奶酪的面包。她说“:过来坐一会儿吧!”“哦,我站着就好了。”我说,可是波奇坐了下去,开始吃起面包来。米切尔的爸爸在一边看着报纸。我不喜欢他。他讨厌米切尔,米切尔告诉我的。因此米切尔也讨厌他。我挨打次数比米切尔多,可米切尔的爸爸每次都用拳头揍他,揍得可狠了。但是我的爸爸从来不用拳头揍我,只用巴掌打我,虽然那些巴掌也很重,可他是朝我腿上打的,很容易躲开。他妈的浑身发臭的老贱人。米切尔是这么称呼他爸的。我没有骂过爸爸,脑袋里也没骂过。有时候,我脑袋里会有这个念头,可我忍住了。

如果爸爸再老几岁,就会用拳头揍我了吧!米切尔的爸爸比我爸爸大多了。他戴着一副大眼镜,眼镜老从鼻子上滑下来,所以他得不停地用手把眼镜给推上去。他继续看着报纸,过了一会儿,他放下报纸,说:“哦,你们好啊,孩子们。”

“你好,米切尔先生。”我说。“哦,我认识你。基隆·史密斯。”“他是威廉的朋友。”米切尔的妈妈说。

“当然是啦,米切尔老带他去房间玩儿呢!哦,你是个爱爬东西的小家伙,是不是?威廉说你爬起来可厉害了,连本尼维斯山都能爬过去。可你能爬珠穆朗玛峰吗?”

“不能。”

他笑了。可我不喜欢他当着波奇的面说这些。弄得我好像在炫耀似的,其实我没有。又不是我让他说这些的。我不是一个爱吹嘘的人。米切尔先生现在看着波奇,推了推眼镜,问:“哦,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德里克。”波奇说。“我没听说过你。”“我也是米切尔的朋友。”

“哦,那太好了。他有你们这些朋友可太好了。”然后米切尔先生冲着米切尔太太说,“玛格丽特去哪儿了?她还没回来吗?”“还没呢,爸爸。”

米切尔夫人是这么说的,我以前也听她这么说过。她叫米切尔先生爸爸,虽然他是她的丈夫。有些妈妈喜欢叫自己的丈夫爸爸。我妈妈不喜欢这么叫,可有时候也会这么叫,更多的时候是叫爸爸的名字。外婆就会叫外公爸爸。他们都叫他爸爸,当然也包括妈妈,可外公就是妈妈的爸爸啊!家家户户的规矩都不是相同的。比如在我家,就是年纪最小的做家务,可米切尔家就不是,都是他姐姐做家务,米切尔什么都不用做。帕特家也是这样,他也有姐姐,他也什么都不用做。

米切尔只有想去买东西的时候才会去。他会从家里拿钱,买东西就是他从妈妈那拿钱的一种方法。我也这么干,可他有时候会直接从妈妈钱包里拿钱。我只这么干过几次,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他有时候也从爸爸的口袋里拿钱。这个我是绝对不会做的,因为一旦被抓到,我就死定了。我唯一能从爸爸那拿钱的时候就是冰激凌车来的时候,他给我钱让我去买烟和巧克力,如果那天刚好是星期六晚上,他就会说:“哦,我们得吃点巧克力。”

于是等冰激凌车开过来,我就会下楼去买东西,我会从找的零钱里拿一点装进口袋。不过得小心别拿多了,不然就等着爸爸跟你算账吧!通常他都会把零钱点一点,少了几个铜板他也不会说什么。“那巧克力多少钱?”通常他是不会问我的,如果他问了,我就会说:“哦,其实我也不知道价钱,我把钱给了那个人,他就找我这么多。”

“记住,你得点点别人找给你的钱。”爸爸会这样说,妈妈也会说,“哦,你得点点自己的钱。”我从没找爸爸要过钱,也许马特要过。可是米切尔从他爸爸那拿过钱。我为什么会知道,因为有一次我问他:

“哦,你爸爸给你钱吗?”“哼,如果他不给,我直接去他口袋里拿。”米切尔也劝我这样干。他说,如果爸爸从酒吧回来,你就直接去他口袋里拿好了,他是不会知道的。他就是这么干的。他才不管是不是会被发现然后被打一顿。有时候,我,还有别的孩子,我们一起玩儿的时候,没有东西吃了,我们就会让米切尔去拿点儿钱。波奇说:“哦,米切尔,你能去弄点钱吗?”

于是米切尔就跑回家去拿钱。等米切尔拿来钱,他又会装作跟米切尔很熟的样子。可他这样不是把米切尔当傻瓜吗?我看不过眼。“哦,米切尔,”我说,“波奇故意跟你很熟,只是图你的钱呢!”

有时候,星期五晚上,爸爸下班后会去酒吧,然后很晚才回来。妈妈不喜欢爸爸出去喝酒。我本来可以去他大衣口袋里拿点儿钱的,可是我没敢动手。如果他发现钱少了,肯定会怀疑我的。那样的话我就死定了。爸爸最恨的就是小偷。在船上,他们直接就把偷东西的人活生生给扔进海里去。哦,他就是个卑鄙的小偷。所以船长也不管这些,连船也不停。还有什么比偷自己同船水手的钱更可恶的呢?哦,扔他下去喂鲨鱼!

如果我拿了他的钱,而他也发现了,那该怎么办?我一定会离家出走的。他揍我?我已经不怕了,那有什么啊,第二天就不疼了。我以为我会有胆子去拿他的钱,可结果还是没有。如果需要离家出走,我一定会的。

米切尔先生和我还有波奇说着学校的事情,可他说得比较多,我和波奇只是听着。如果波奇不在的话,我话可能还多点儿。真希望他快点儿消失掉。他什么都能跟别人讲,如果米切尔的爸爸和妈妈跟他说了什么,他转头就会告诉别人,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就这副德行。

米切尔太太说:“哦,威廉快要放假了。”“啊,对,他会回来住一两个星期的。”米切尔先生说,他看了看我,可是我没接话。过一会儿,我说也许我可以给他写信。““哦,那太好了。”米切尔太太说,“他一定会很高兴的。”“我也可以写。”波奇说。“哦,那样也太好了。”她说。

我吃完了面包,喝完了牛奶,把杯子拿给米切尔太太。我希望波奇能快点吃完,可他在那慢条斯理地吃着。我看他边吃边没头没脑地笑着。我很看不惯他笑的那个样子。他根本算不上是米切尔的朋友,可现在他说是,瞧他那个样子。

米切尔的大姐结婚了,有两个小孩。我没见过他大姐。玛格丽特是和米切尔最亲的一个姐姐,比他大四岁。她叫他小弟弟。“哦,小弟弟,还想来块烤面包吗?”

真希望也有个姐姐能这样叫我。米切尔还有一个姐姐叫卡罗尔。她们每次进米切尔房间的时候都会先敲敲门。在我家,家人们总是直接开门进来跟你说些什么,而在他家,他敲门后等有人应声了再进去。“笃笃……”“谁啊?”然后他才进去。

这是因为他家有太多女生了,你可不会想看到她们没穿衣服的样子。妈妈经常提醒我说基隆,进房间之前要先敲门。“可很多时候我都会忘记这茬儿;而她,也没起到很好的表率作用,经常性不敲门就直接进来,到处看着,也不管我和马特有没有穿衣服。她就这样进来了。”嘿,妈妈!“我们喊道,于是她说:“哦,对不起”。然后再转身出去。可如果她敲了敲门,你就有时间说:“哦,等一会儿。”然后她再进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妈妈只是喜欢在我们房间里翻来翻去,特别是私人物品,如果你床板下藏着东西,你可得妥善收拾好了。我不喜欢花心思藏东西,以前我倒是经常把东西藏在楼顶天台上,那地方不错,很安全;可如今,我跟天台已经彻底说拜拜了,因为爸爸说:“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再被我抓到你爬天台,你就从这个家里滚出去。”我把他的话也告诉了米切尔。“哦,那我们就他妈的离家出走好了。”米切尔以前也曾离家出走过,所以他很有心得地跟我讲着。可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我跟他说起了高地,我想离家出走后去那倒是不错。可他说,他想去英格兰,因为他的亲戚都在那儿,所以他现在可不就在那待着吗。我想,其实他就是离家出走去到英格兰的,只是他爸妈不会把实情告诉我们。我喜欢他的妈妈,讨厌他的爸爸。你在他家玩儿的时候,他妈妈经常端些东西给你吃,饼干啦、面包啦,或者其他什么。不光是爸爸,米切尔也不喜欢他妈妈,还有他的姐姐们。他怎么会不喜欢姐姐呢?她们人多好啊!“哦,我他妈的讨厌她们,我他妈的恨家里所有人。”他这么跟我说,“如果我有毒药的话,我会把他们都毒死,家里每个人,一个不剩。”

可孩子们爱听他这么说,瞧波奇和别的孩子笑得多开心哪!可我不喜欢他到处这么跟人说。如果我有这个念头的话,我是绝对不跟任何人说的。米切尔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他一切都好好的。我也这么希望约翰·戴维斯来着,虽然他们两个在我心里的分量并不一样。

波奇一口一口地啜着牛奶,我看着他,可他风度不改,还是一口一口地啜着,压根没注意到我看他。可我知道,他是故意不看我,我很想离开了。“哦,我想你们该是时候回家了。”米切尔先生说,他可救了我了。我立刻起身,走到客厅门口那边。波奇也站起来,然后跟过来。米切尔太太把我们送到门口,说:“哦,基隆,你能给威廉写信可太好了,他一定会很开心的,你真是他最要好的朋友。”

然后她在我们身后关上了门。

“哦,我真希望她没有提到最要好的朋友这句。”波奇听了很有意见。我们一起下了楼梯,一起走到街上,却互相都没有说话。

我去找皮特和比利玩儿,可他们两个总是混在一起,也不经常出来,所以只有我、波奇和加里一起玩儿。他们两个总是让我去找他们,如果我不去找他们,他们是不会来找我的。

现在孩子们中开始流行漫画画片,我对此没什么兴趣。他们把画片积攒下来之后互相交换。比利是孩子中有最多画片的人,可她的妈妈是个自命不凡的人,不喜欢孩子们到她家门口玩儿,所以他就去皮特家门口跟别的孩子换画片,久而久之,那就成了画片交换地了。我有时候也会看看邮票和画片什么的,可兴趣不大,更不会去收集它们。如果下雨,皮特和比利会待在自己那条街上,我经过的时候看到他们在楼门里玩儿,于是就过去跟他们聊天,我们聊着金曲榜,还聊着最近看过的电影。皮特会边唱歌边模仿电影里的人物,他这个样子搞笑极了,每次他模仿,我们都在一边哈哈大笑。

另一件新鲜出炉的事情是关于女孩子的。皮特和比利有女朋友了,经常能看到他们一起玩儿,如果你凑过去了,就变成超级大灯泡。他们都是两个、两个一起的,碰到这个时候,你会自觉地离开他们那个小巷子。真希望他们都没有女朋友,那两个女孩儿中有一个是罗娜·克雷格。每次她和姐妹们帮妈妈买东西的时候,皮特和比利都会陪她们走到商店那里。我也喜欢罗娜。

如果跟波奇和加里混在一起,你想有女朋友可就难了。波奇总是笑话女孩子,他总冲她们说些很蠢的话,好像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加里也爱笑话女孩子,可我从来都不,皮特和比利也是。我喜欢跟皮特还有比利一起玩儿,可他们总是干些我不太感兴趣的事情,比如听收音机。礼拜天我们照例会踢球,可是他们会提前离场。

最开始的时候是皮特,然后比利也跟着这样做了。我们踢球踢得好好的,然后他会突然停下来说:“哦,我要和皮特一起去听金曲榜了。”我也应该和他们一起去的,我没有问,但是如果我跟着去的话,他们应该也没什么意见。可如果波奇在的话,我就没法走了,除非他自己也想跟着去,但皮特和比利会答应吗?

星期天照例是去医院探望外公的日子,我不想去,可没办法。

外公还是那样和病友在病房里,他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毯子,他的头发全掉光了,手露在外面。他看起来变了好多,特别是脸。他的脸看起来既黄又脏,而且还小小的。也许是因为窗户开着,外面的灰尘跑进来了,所以他的脸上是一道一道的,那些全是灰尘的印子。我会用手轻轻地用毛巾把那些灰尘抹去,有的时候护工也会这么干的。他胸膛上,睡衣纽扣的地方,有些毛钻了出来,那些是白色的胸毛,长长的从睡衣下面钻出来,纠缠在一起,好像他掉光的那些白头发。

如果他突然去世了,你会凑过去摸摸他的鼻息吗?他的脸冲着你,我很怕看到他的脸,他的脸冲着我做什么?看着他的脸,突然我的脑海里就浮现出另一个画面,那张脸诡异地看着你,好像在嘲笑你一样。没准儿是个邪恶的精灵在外公死后占据了他的身体,然后他的嘴巴张开了,眼睛也是,张开了一条缝。如果精灵把外公的嘴张得大大的,突然跳出来要抓你该怎么办?

好像觉出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于是你凑近了去看外公,你仔细地看着他,心里想着他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外公了。那些精灵进到外公的身体里,出来的时候就带着外公的灵魂。人死后灵魂都是要飞走的,那是外公的灵魂。灵魂从你身体出来后会上到天堂,或者就远远地飘走,不知所踪。那些精灵就是过来抓灵魂的,你死后,它们就带着你的灵魂去到天堂。瞧,那是精灵队长,抓着你的手,把灵魂从躯壳里给拖了出来,带着它一直往上飞,飞过那些烟囱顶,一直往上。你的灵魂被带着穿过那些云,上到天堂,然后坐在仁慈的主身边。没有灵魂愿意从那张圣桌边离开,上帝正款待你们哪!

可也许外公没有去世,他只是睡着了。他如往常每次我探病一样,嘴巴开始张得大大的。哦,他只剩最后一口气了,他快要死了。

病人用喘气表示他们还活着,可有些时候,你也听不到他们喘气。外公就是这样,他喘着气,虚弱得什么东西都拿不起来,甚至一个小小的螺丝刀。他不能走,不能教你格斗。“哦,让我喘口气,孩子。”他这么说着,然后喘了起来,好像打嗝一样,一连串小小的嗝。他慢慢地喘着,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我,“咳咳咳”,一串短促的声音,“咳咳咳”。这个时候我会从心底里希望外公不要看我,看我干什么呢?直到他笑了,我才会在心里说:哦,这是外公,这的确是外公,这是外公没错。然后就开始暗暗祈祷着。

“哦,你看着我干什么呢,孩子?”“哦,只是看看你,外公。”

我知道眼前的就是外公,不然还能是谁呢?他就是外公。我不喜欢看到外公这个样子,让我很沮丧。可是探望外公之后回到家,心情又好了起来。哦,回来可真好的,真的。

一些共济会的人来探望外公,外婆让我别出声。哦,他们可都是好人呐,总是那么善解人意。哦,他们的衣服可真不错。

外公以前工作的一些老朋友也来看望他。他们给他带了礼物,可他把礼物给了我和马特,有路可查的饮料,还有柠檬汁。外公说:“我现在可不想喝这些,把它们给孩子们吧!”

“哦,可是外公,这些是你的礼物,我可不能要。”“我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孩子。”外公的语气听起来好像是在冲妈妈或者比利舅舅说话一样,那声音听起来就好像是他在生气。外公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即使妈妈一百个不情愿,也只能按照外公说的做。可外公从来不对梅姨这样,三个孩子里,他最疼梅姨。这是我猜的,他最疼梅姨和外婆。

大人们总是喜欢一个孩子多过别的孩子。这叫什么事啊?我和马特就是这样。外公不这样,他喜欢我们两个是一样多的,他也确实是这样做的。更多大人喜欢马特,“哦,他是先出生的,”外婆说。

有一次,外公睡着了,手放在毯子外面。我过去握住他的手,他突然冲我笑开了。“哦,是你啊,孩子。”可我没笑。就算他去世了,我也会像现在这样握住他的手。哦,再见,外公。如果他的头没有动,那就说明他死了。史密斯爷爷在我出生之前就去世了,他是奶奶皮特里·史密斯的丈夫。我叫他皮特里·史密斯爷爷,奶奶总是纠正我哦,他不是姓皮特里,我才姓皮特里,他姓史密斯。“还有外公的猫,它们怎么办呢?要知道,外婆可不关心那些猫,如果她把猫赶出去,它们能去哪儿呢?比利舅舅也许会乐意收留那些猫,或者我家,前提是妈妈能允许,因为她不喜欢猫。可如果看在外公的份上,她也许会收留那些猫的。”哦,我们家的房子太小了“,她这么说,”根本没法养猫。“房子不单单没有能养猫的地方,养什么的地方都没有。除了妈妈和我,家里人总是把东西乱放。于是妈妈冲他们嚷嚷,”嘿,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可如果她有意见了,马特会收拾的,还有爸爸。他总是把东西乱扔,鞋子啊,还有外套啊。哦,对了,还有杯子和盘子。他把这些玩意放在客厅的椅子边,如果你走过去,一不留神就会踩到什么,有时候是一个杯子,有的时候你会踩到他的外套,外套口袋里也许还放着什么。”哦,我的烟,我的烟。“你把他的烟踩扁了,于是就被好一顿训斥,说我笨手笨脚之类的。可是这关我什么事,我走路的时候不能总盯着椅子下面有什么吧!哦,还有他的烟灰缸,你不小心踢翻了,那些烟灰和烟屁股撒了一地。于是妈妈就会冲我发火。哦,有的时候你还会踢到一罐啤酒,这是最糟糕的了,那啤酒罐会飞出老远,里面的啤酒全撒在了地毯上。”哦,你怎么那么笨啊,哦,你个傻孩子。“她冲我嚷嚷着,妈妈一个劲地冲我吼。可那啤酒罐是爸爸放那的啊!”哦,只要基隆在,他总能给你找些麻烦。“她这样对爸爸说。哦,是啊,全怪我那双笨脚。

一旦我踢翻了啤酒罐,她就会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妈妈很少生气。这个时候爸爸就会看着我。妈妈转头离开了客厅,爸爸看着我说:“哦,看在上帝的份上,基隆,你走路就不能看着点脚吗?”可那关我脚什么事,谁叫他把啤酒放在那的。

家里人都把鞋子放在门厅那,靠近厕所门口的地方。如果你晚上起来上厕所,可能会被那些鞋子绊倒。如果这事摊到爸爸头上,你就听见摔倒的声音,然后就是他大声吼着,嘴里骂着该死的、他妈的之类的。

在家,我从不把东西乱放。在房间里,我的这半边总是整整齐齐的,一进门就看得到。我的衣服不会扔在地上,床下也没有一堆一堆的脏衣服。马特总是习惯性地把脏衣服踢到床下。洗手间有放脏衣服的洗衣篮,门厅那也有一个,你把要洗的衣服什么的扔那里面。可马特好像当那两个篮子不存在一样。如果妈妈要洗衣服,她还得跑到房间里找他的脏衣服。嘿,怎么所有人都不知道把穿过的衣服丢到篮子里。

“不是所有人,是马特。”“嘿,别说你哥哥的坏话。”“可那些确实是他的脏衣服啊!”“够了,基隆。”“可我又没有乱丢脏衣服。”“怎么又成我的错了。”

做了反而错。明明不是我,最后弄得好像我的错一样。我简直受够了。马特甚至不铺床,他自己的床,他每天要睡的床。从没见他整理过,到头来还是妈妈帮他。可现在我在房间,妈妈是不会铺的,因为她不想被我看见。所以直到马特放学回来,那床都没动。睡觉的时候,他就直接跳上床,床上乱糟糟的,毯子啊、床单啊乱成一团,亏他也能睡得下去。他真是懒到家了,我心里暗暗对自己说。

“哦,别瞎说。”我只是告诉大人们马特做了些什么,我哪里有瞎说。结果我就因为这莫须有的“瞎说”而挨了顿训。他的确做过那些啊,我只是如实说了,怎么反倒成了我瞎说了。天理何在啊!如果是马特,爸爸就从来不会训斥他。哦,马特,马特,什么都是马特,反正他就是家里的好孩子。可是,我也住在那个房子里呢!

我不想妈妈给我铺床,说到底还是因为床垫下塞着的那些东西。我藏了什么?哦,从外婆家坐火车回来的时候,发现了一本黄书,我打算带到学校去。同学们会在桌子底下悄悄地翻开黄书看着,或者带到操场上去看。有些时候他们就自己看,加里·麦克纳博就是这样,从来不把书给你看。他看完后还会颇有深意地笑着。

在家里藏一本黄书就好像埋了一颗地雷,我真的担心如果被妈妈翻到了会怎么办?她总是翻我们的东西,甚至你就在房间里,躺在床上看书,她也当着你的面若无其事地翻着。她走路没有声音,突然门就打开了,然后是她进了房间,你总是被她这样吓一大跳。她总是去到柜子那儿,把里面翻个底朝天。“哦,你没有干净衬衣了。”“哦,这个背心该扔了。”“哦,你要这么多袜子干什么?”“哦,你的新内裤去哪儿了?”“哦,这毛衣不是你爸的吗?你爸找了好多天了。”

“呃,不是我放的。”“好吧,总归是有人放的。”

“是的,可那人不是我。”我拿爸爸的毛衣干什么,它们都太大了。有时候我们也找不到自己的袜子和内裤,妈妈洗了之后,晾干,再把它们收好放到抽屉里,可她把爸爸和我们的弄混了。拿底裤来说吧,妈妈如果把爸爸的底裤放到我的抽屉里,我穿着去上学,那底裤一整天就会吊在腰上,这太可怕了。爸爸也为这事生过气,可他说着说着就会笑起来。

别人的妈妈都不会翻孩子的东西,可我妈例外。所以抽屉绝对不是一个藏东西的好地方。我把那本黄书放在靠墙那边,塞在另外一堆东西里,有足球鞋、旧的球,还有玩具。这本书可真不让人省心,想到它都让我的心抖上几下。如果妈妈提早下班回来发现了怎么办?吃完午餐我冲回家,把它拿到学校,然后在球场一角藏着,用石头盖着。可当我再去拿的时候,书不见了,那些石头到处散开着。有人拿了那本书。也许是个大人?可万一他告诉妈妈怎么办?我那一整天胃都难受,忐忑不安地想着也许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加里没空的时候,就只有我和波奇在一起了。有一次,他放学后和我一起回家,我领他去我家玩。妈妈曾经说过,带朋友来玩可以,不过得看他们的脚干不干净,如果爸爸不在家我们就可以在门厅或者客厅玩。可现在家里就我一个,波奇在房子里来来去去看着,还想进到爸妈的卧室。我跟他说,“嘿,别进去,那是我妈的房间。”于是他就没有进去,不过还是拿眼睛瞟着里面。他还是放不下进去看看这个念头。我于是关上卧室门,彻底断了他这个想法。

他对房子里什么都好奇,什么都要拿起来看看,脸上还挂着招牌式的微笑。他在笑什么?也许他觉得你家里有些好笑的地方,那这样的话,他就会笑话你,还会到处跟人说。他甚至会对你的妈妈不礼貌。妈妈给了他面包,他把面包打开来看看。他总是这样做,哪怕当着妈妈的面,他也照例这样。这太无礼了,我看到妈妈的脸色变了。他把面包打开,只是想看两片面包里有没有放奶酪或者果酱什么的。他这么做是给谁看呐?我感觉很不舒服,因为在妈妈看来,他这样简直就是无耻。他脑袋里肯定想着,面包里的果酱太少了,或者奶酪太小了。有一次,加里·麦克纳博的妈妈给我了一块奶酪,那奶酪可真大啊,我从来没吃过那么大的奶酪,虽然味道跟我平时吃的不太一样。老实说,我是不喜欢吃那么大的奶酪的,因为你除了油腻腻的味道之外,别的什么也吃不出来。哦,这是牛奶做的吗?尝起来像是牛奶,闻起来像是小奶孩吐出来的奶一样。我不喜欢奶酪太大块。除非是吃土司的时候,我才放大块的奶酪,配合着土司吃起来,那味道简直没得说。每次我做晚餐,就把奶酪切成很厚很厚的一条。要是妈妈看到了,她是一定不会让我那么做的。奶酪融化后会从面包片中流出来,在火上炸开,然后粘在炉子和平底锅上,到处都是油乎乎的。如果粘得太多了,平底锅都很难洗干净。你得用什么东西把锅子上的油给剐掉,还得当心着别用力太大把锅子给毁了。我曾经就被妈妈说过一次。波奇不知道这些,因为他在家都不洗碗的。

在我家,碗是我来洗的。有一次,一些朋友到我家来找我玩,可我还在洗碗。我没听到门铃响,妈妈去开了门,然后她对他们说:“哦,基隆还在洗碗呐!”

从那之后,那帮家伙就一直笑话我。可笑就可笑吧,反正我不在乎。

波奇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玩儿,除非他自己愿意。所以说,如果他和我一起玩儿,那就是说他想跟我一起玩儿,至于玩儿什么,也许是去我家或者什么的吧,我不清楚。加里如果不在的话,他就只能跟住在附近的那些小孩子一起玩儿了,他才不会去跟小孩子玩儿呢!

可现在很多时候,加里都不出来玩儿了。我去找他玩儿,他也不会让我进屋,甚至当着我的面关上门。于是我只能坐在楼梯上。他这样做都有几次了,尽管他只是坐在那看电视而已。我在外面等着,他知道我在等他。所以他出来后,会给我讲他刚才看的电视节目。“哦,真是笑死我了,你绝对会想看看那个节目。”然后他把故事情节告诉我,他真这么干了,那个时候我心里就暗暗说,“哦,我绝对不会再来找你玩儿了。”

可有的时候,他又挺够意思地把烟分给我抽。于是我犯糊涂了,他到底算是我的朋友呢,还是别的什么人。

他还有个哥哥,如果他上楼看见你坐在他家门口,会说,“哦,你他妈的是谁?”

其实他知道我是谁,可他故意那么说。星期天踢完球后,他还有别的大孩子会一起打牌,我们就凑过去看,他是绝对见过我的。他装作不认识我让我太难过了。别的孩子喜欢他。他在奶厂工作,收入不错,头发理得挺精神,衣服也穿得挺漂亮的,看起来有型有款的。别的孩子都想去看看他穿的什么。“哦,加里的哥哥穿得好有型啊!”“哦,那一套衣服是意大利的,他穿的衬衣还是美国的。”加里也不忘跟我们吹上一番:“哦,瞧他穿的夹克,那可贵着呢,可他付得起那个钱。他还把他之前的衣服给了我,我试了试,穿上刚好。”

加里的哥哥把穿着不合身的衣服都给了他。他也会给加里钱,这事我亲眼看到过的。“嘿,过来,你个小王八蛋。”然后他就给加里钱。他叫加里小王八蛋,可他给加里钱。加里得意地朝我们看了看,眨巴着眼睛。

我的哥哥没有钱,也没有漂亮的衣服,除了圣诞节或者他生日的时候。他平时穿着学校的校服,有时候比利舅舅也会给他一些东西,比如衣服什么的。可比利舅舅身材高大,他的衣服穿起来不合身。“哦,你还会继续长的,衣服会合适的。然后还有裤子。哦,你妈妈会给它改短的。她改衣服挺有一套的。”

妈妈改衣服都是一针一线的,她把裤脚对齐、剪短,然后用熨斗烫一烫。可马特不喜欢那些裤子,有时候根本就不穿。爸爸很恼火,说:“嘿,那可是费了老半天做的。”

可马特掉头回了爸爸几句,他不想和爸爸吵。爸爸说这只是争执,我们只是争执而已。

我不想跟你争。“好吧,可你为什么不穿那些裤子呢?”

“我不喜欢。”

马特这么说的时候,我竟然还笑了。爸爸看到了,可没有说我。可我不是冲他笑,我只是一个人闷着笑。既没有笑爸爸,也没有笑马特。有一次,马特找了份工作,不过只做了一个星期就不做了。想想看,你有份工作,能挣钱,然后你不做了。

第二年,加里找了份跟哥哥一样的工作。上中学之前还有一段时间,有一份工作也挺好的。我就找了一份工作,因为我需要钱。送奶的工作是最好的,送报纸的也不错。马特曾经送过一个星期的报纸,然后就不做了,因为他不喜欢那份工作。换我的话,我一定会做的,什么工作都行。我从来都没有零花钱,一起玩儿的人都知道。“哦,有烟吗?”“哦,别问小史了。”“想喝汽水吗?”从没人问过我。米切尔有钱,加里有钱,还有波奇也有,可我总是没钱的那一个,除非我想办法去挣点钱。有时候一些女人会付我钱去帮她爬阳台开门,可这样的机会不多。有一次,我带着车票钱然后准备去外婆家。往火车站走的时候,我碰到了波奇和加里。于是我装作只是出来走走,我用那车票钱买了烟,和他们分着抽了。

之后我很后悔,我挺恨自己的,因为外公和外婆,我很想他们。我那样做真是太糟糕了,简直糟透了。我简直太坏了,太他妈的坏了。我在脑海里自己这样对自己说。“哦,你他妈的就是个坏东西。”如果大人们发现了怎么办。如果外婆说起这事:“哦,基隆那天没来看我们。”然后妈妈会说:“哦,可我给他钱了啊,那他一定是拿去买烟了。”这太糟了,太可怕了,外公还在医院呢!我以后绝对不这样干了。

这都是加里和波奇的错。他们对我说:“嘿,你他妈的什么时候才能有点钱啊!”

米切尔不在的时候,我不喜欢跟他们两个人一起混。他们总是合起来针对我。我去波奇家找他,他妈妈开门说:“哦,德里克出去玩儿了。”

他出来玩儿了,可他没有过来叫上我。他可真够可以的,我去找他玩儿,可他都不来找我玩儿。他一定是去找加里了,可他们从来没有来找我玩。

然后我开始一个一个地想平时一起玩儿的那些人,哪些人带你去过他们家,哪些没有。谁带别人去过他家,可从来没带你去过?答案就是加里,他带波奇去过他们家,可他从来不带我去。为什么?

波奇从来不带孩子去他们家,说是他妈妈不允许。也许是因为他有妹妹的原因吧,那些大人不想你们看到她。

当波奇放学和我一起回家的时候,他就直接来我家。他知道我妈妈要五点才能到家,所以他抬脚就进来了。

我不想让他进我房间,因为里面有马特的东西在。如果他看中了什么然后拿回家怎么办?我想拉着他出去玩儿,可他想待在屋子里。他总是在你家和你说些什么,我不喜欢他这样。那些话在外面听起来还行,可在家里听着就怪怪的。“呵,小史,你想有个妹妹吗?如果你有个妹妹,还很性感,怎么办?哦,如果撞见她没穿衣服怎么办?

我不喜欢听他说的那些话。我没有妹妹。可如果我有一个性感的妹妹怎么办?波奇一定会想着过来看看她。他话里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他在我家的话,一定会问那些关于我妹妹的私人问题,例如她的底裤啦、衣服啦,或者别的什么。如果她的内裤落在地板上,如果我撞见她正在穿衣服,没穿衣服或者别的什么情况。如果她光着身子做些什么,或者洗澡。如果她光着脚在家里走来走去。如果她带着胸罩,一些女孩子会带,如果她只穿着胸罩和内裤,如果你看见她的乳头和露在外面的屁股,然后你有感觉了,尽管她是你妹妹那又怎样,谁叫她那么性感的。加里·麦克纳博告诉我说哦,波奇偷看过他妹妹换衣服,还打手枪来着。”这可是加里告诉我的。如果波奇真这么做的话,那他简直就十恶不赦了,那可是他的妹妹啊,他的小妹妹。波奇简直坏透了,还爱欺负人,除了加里,他谁都欺负。所以加里对别人说三道四的,对我和米切尔也是如此。哦,他们去打手枪了,他们是去到牧场那边打的。加里就这样跟别人说。可我不在乎。那里大又怎么样!哦,小史那可真大啊!没听人说吗?如果那里大,说明你已经是个男人了。

我不喜欢波奇在我家跟我说这些。他在一群人面前这么说没事,因为他那只是想吸引别人的注意力而已。可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他还说着那些东西。我不喜欢他在厨房跟我讲这些,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哦,他坐在妈妈的椅子上。他坐在妈妈的位置上说着下流的话,可这是在我家,他说的这些话太脏了。”我心里很恨他。妈妈在厨房里只是泡茶、洗洗刷刷的,她在厨房就忙这些。可波奇这家伙,把厨房弄脏了。

然后他说起别的有妹妹的家伙,其中有五年级的,也有六年级的。“哦,我应该泡你妹妹的。”他对别人说,“哦,你妹妹的胸好大。”“哦,我能摸摸你妹妹的乳头吗?”如果我有妹妹的话,他就不应该对我说这些,不单不能说,连说这些话的念头都不应该有。如果是我妹妹的话,我绝对不允许他说这些话,绝对不允许他说关于我妹妹的下流话。我是绝对不会让他说的。他冲拉博·麦克罗说过比这些更难听的,然后还对波比·米勒说过,可他冲米勒说的次数不多,因为米勒上初中二年级了,而且他的妹妹是桑德拉·米勒。大家总是说她能让你摸摸她,她让男生们摸她,别的班的男孩子,高年级的男孩子。那些男孩子说:“哦,她真是个放荡的女生。”可她不放荡,她只是让那些孩子摸摸她。

这还是加里·麦克纳博告诉我们的。他说,那些中学的男生们跟她去到她家后巷那里,然后她就让他们摸她。波比是他哥哥,读中学二年级,打架不厉害,干什么都不厉害。他冲桑德拉吼的时候,她也会冲他吼。她读中学一年级,比我高一年级。那些大孩子们在她爸妈工作的时候会去到她家后巷那里喊她。桑德拉会出来吗?桑德拉!你出来一下!

那些孩子有些和波比同年级,有些比他大。波比很讨厌桑德拉这样。她也讨厌波比。她就这样出去。那些大孩子们问她会不会跟他们出去玩儿,她就会答应。最开始的时候,她是不会答应的。“哦,走开啦,快走开!”她就这么冲他们说,可他们还继续喊个不停:“哦,求你了,桑德拉,求你了。就出来一小会儿,哦,求你了,桑德拉。”

于是她就下楼让他们摸,她说他们都是一帮坏小子,可她还是让他们摸。她下楼去到后巷那里,于是他们就可以摸她了。他们迫不及待要这么做。你看见她下楼跟他们去了后巷,就表示她要让他们摸了。于是我们就跑过去看,正好撞见有两个大孩子会在后巷那里放风,于是被他们发现了。他们读中学二年级,和加里的哥哥一个年级。我们和他们一起踢球来着。在球场上,我们都还好好的,可到了这儿,如果你想走近一点都不行,反正就是不能过去。可如果我们过去了会怎么样?好吧,你想都别想。那两个放风的就看着我们。我们没有看到桑德拉。她上楼之后,那些大孩子们出来了。

只有一些孩子才可以摸她,我们这些小个一两岁的孩子想都别想。那些摸过的家伙一脸陶醉地笑着,然后在跟我们踢球的时候会说:“哦,你有摸过调皮的桑德拉吗?她下面太敏感了,敏感极了,闻起来像刚做完爱似的。”他们就这么说着。所有人都笑了。哦,调皮的桑德拉有帮你打手枪吗?那些大孩子们说着。可她没有。你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可她碰都不碰你。

“哦,求你了,桑德拉,求你了。哦,只要一会儿就好。”然后她就会让他们摸。一些天主教徒也摸过,加里告诉我,他知道那些孩子中有一些是,他们也会去找桑德拉。

天主教徒,想象一下,桑德拉让那些家伙摸。我觉得她是不会让那些个天主教徒摸的。为什么?因为不公平。那些天主教徒也有女生,他们干吗不去找他们的女生呢?为什么他们不去呢?为什么他们要来找桑德拉呢?她不应该让那些家伙摸的,碰都不应该让他们碰。那些天主教徒的家伙一定是一边笑着,一边摸着她。他们应该去找那些天主教徒的女生,而不应该来笑话我们这边的女生。他们准是一个一个都笑得开心极了。我一想到这里就特别不开心,难道天主教徒里就没有女生吗?

我这么说的时候,加里看着我。

“桑德拉是个新教徒,可她不应该让那些天主教的家伙摸。他们一定会笑话她的。”

波奇笑了。

“别笑,波奇。”我说,“他们干嘛不去找自己的姑娘,他们也不能笑话我们这边的姑娘。我不喜欢他们笑话她,他们那样笑的话是不对的。”

“对,我也不喜欢,他大爷的。”“菲尼亚贱人,”加里说,“他们统统都是。”这时,我看见谭·菲尔里他们一帮人走了过来。

“菲尔里就是个无耻的浑蛋。”波奇说。“他踢球的时候总是用头顶”,我说,“他以为自己踢得有多好呢!”“他运球不错”,一个六年级的说,“可他速度慢。”加里说,如果她让那些天主教的家伙们摸,而他妈的不让我们摸,这也太不公平了。那些天主教的家伙摸完还笑话她。“还不是因为那些家伙上了中学。”这时,一个六年级的插口道。“他妈的最好是这样”,波奇说,他没有看那个六年级的家伙。波奇让那些六年级的家伙跟我们一起混,可我们很少跟他们讲话。“哦,她就十足是个骚货。”波奇说,“一点没错,她就他妈的是个出来卖的。”

加里说,“哦,想想吧,如果你他妈的得了那种病,你小弟弟都得掉下来。”大家伙都笑了。这话听起来很蠢。可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这还是以前我们踢球的时候,别人跟我们讲的一个笑话。笑话是关于一个妓女的,她长得好像电影明星一样美艳动人。然后一个士兵和她共度春宵后,你猜发生了什么,士兵那儿得了病,后来连小弟弟都保不住了。那孩子说的时候听起来很有趣。可现在加里一说,我脑袋里又开始想了,如果这事发生在你身上会是什么样?你做了些什么,然后你小弟弟就掉了,就那样掉了。我脑袋里努力地勾勒这个画面,可我终究还是没想出来。如果那样,你该怎么撒尿呢?尿会从你肚脐那出来还是从哪出来呢?那个画面我真想不出来。“如果小弟弟掉了,你撒尿就得从肚脐那出来了。”我说。

“哦,你去死吧!如果真那样,你撒尿就跟女人一样了。”波奇说,他指着我,“还肚脐咧!”加里也笑着,还有那帮六年级的。“有什么好笑的?”我说。“哦,想想就好笑。”“我看你是没什么机会摸她了。”波奇说。“嘿,想想看,”加里说,“她可是调皮的桑德拉。”“对,而且你还说你会跟她一起出去。”我说。“你也这么说了,你个贱人。”“我才没有。”

“哦,你他妈的就说谎吧,小史,你没说才怪。”“我没撒谎。”波奇笑了,说:“我猜你他妈的一定会上她的。”“不,我才不会。”“她就他妈的是头母牛。”加里说。“就算是,她也不会让你摸她的。”我说。“你不也一样。”

“也许她会的。”“是啊,找个地方上了她算了。”“我才不!”“我就猜你不敢,”波奇说,“有本事,你去啊!”

“要去你去。”“哦,你害怕了吗?”

加里说“:哦,小史,如果是你的话,也许她会答应的。”“去他妈的试试看呢!”波奇说。

“我不!”“哦,我就知道你不敢。你一定得去,你得去问问她愿不愿意让我们摸。”“哦,波奇,不,我才不去。”加里笑了,说:“小史,如果你去的话该说什么呢?如果你去的话。”“我才不会去。”

“可假设你去了呢?”“想也别想。”

“我们又不会逼着你去,只是假设下,如果你去的话,会说什么?”波奇开始笑了,于是我问他:“那你会怎么说。”“他妈的说你呢,小史,干吗扯到我?来,快说。”“就像他们那样,哦,求你了,桑德拉,求你了。”加里笑着指着我,说:“哦,求你了,桑德拉,求你了。”波奇也哈哈大笑,“真有种啊你,瞧,他真他妈的有种。哦,求你了,桑德拉,求你了。”

“可那是他们说的。”“不,他们才不那样说。”“他们就是那样说的。”“他们才他妈的不是那样说呢!”“他们就是这么喊的,我听到的。”

“不,才没,才不是那样喊的,你个贱人。”波奇和别的人笑着指着我。其中有两个六年级的,波奇才不管他们笑不笑,那两个家伙和波奇站得很近,还有加里。其中一个家伙有个妹妹,还跟波奇绘声绘色地介绍过他妹妹。“哦,她洗完澡后围着浴巾就出来了。”你能想象他说的是自己的妹妹吗?我才不管那些家伙是不是跟我们一起混,可如果他们敢在别的地方笑话我,我绝对会揍他们。他们都在那笑着,还有波奇。我知道一些关于桑德拉·米勒的事,他是不知道的,他知道的那些只是加里告诉他的。加里以为只有他自己知道,可实际上我也知道,我真的知道。那些人不光是摸她的乳头,也摸她的大腿,没准儿连她那里也摸了。你坐在台阶上,她就站在旁边让你摸着。你把手伸过去,她也不管你,让你摸着,这些就是我知道的。如果他们摸的是你妹妹怎么办?

桑德拉的哥哥波比不经常露面,总是待在家里做模型。米切尔不喜欢波比,因为他自己也做模型,只是做得没有波比那么多。你在外面的人行道上就能看到他,如果是晚上,他的灯开着。他把那么多模型都挂在天花板上,小飞机什么的。如果他出来玩,那准是以打架收场。要是别人在一边谈论你妹妹,你绝对是笑不出来的,再加上波奇那张臭嘴。你和他的这场架是免不了的,不然你就是个窝囊废,一个宇宙超级大废物。所以没准儿那些大孩子们真的摸了她下面和乳头呢!

波奇一拳就能把你打趴下,可我不怕。要是有个玻璃瓶,我会拿起来狠狠地砸他,因为他说的是我妹妹的坏话,而那事是不能容忍的。我才不会怕他。就算他个子比我高,那又怎么样。谁说个子高就一定打得赢,谁说的,我才不会怕他呢!也许有那么一点点怕,可如果我动作快一点就可以了。外公教过我怎么样让人失去平衡。你得去到他身边,然后用力撞他,撞他的左手,然后他就会摔倒。因为如果你的对手很重的话,一旦你让他失去了平衡,他自身的重量就会拉着他摔到地上。到这个时候,你就狠狠地踢他。这不叫耍手段,这叫不得已而为之,不然遭罪的那个就是你自己了。比利舅舅这么教我。如果你没把对方撞倒,那你就自认倒霉吧!

以前住的地方有个胖孩子,我们经常一起在公园玩。他打起架来谁都不怕。我和他在公园里摔过跤,我们这样只是想找点事情做,他穿着背心,露出一双大肥腿。稍大一点的孩子都会笑话他,说:哟,胖子,小史要赢啰!

在小一些的孩子里,我打架也挺厉害的。可那胖子就只是看着我,当然他也知道我打架很厉害。于是我们就开始摔跤,然后他倒在地上,我压在他身上,然后他把我甩了下来、坐到我身上。我开始呼吸困难,他的大屁股就那样压在我身上,还有他的膝盖。我在下面连动也不能动,他瞧着我,看着我那张大红脸,说:“投降吗?”

“不!”

“投不投降?”“不!”

我是不会服输的。我努力想把他也甩下来,可办不到。他太重了,而且他的膝盖压在我的胳膊上,疼死了。外公教过我怎么对付那些胖子,你得控制平衡,然后就踩得稳稳的,左闪右闪着躲他,如果他冲过来抓你,只要抓住他的胳膊,然后一撞,他就倒了,要知道,他可重着呢,所以倒在地上的就是他了。如比利舅舅所说,这个时候就是你开始踢他的时候,可外公没这么教我。哦,孩子,你是个防守者。如果对方朝你冲了过来,你要做的事就是做好防守。可别想着说用脚踢别人,那是下流招术。可如果对手是波奇的话,再下流的方法也要用,如果不这样,他会揍得你很惨很惨。

桑德拉不好看,可她的脸还老在我脑海里浮现出来。在她家楼下朝窗户上望过去,有时候能看到她,有时候看到的是波比,而他也在窗户那看着你。他不喜欢我们在他家楼下晃。这个时候你就会想,你坐在台阶上,然后桑德拉站你身边。然后你就看到她放学回来了,她瞧都不瞧你,你也装作没有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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