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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爸爸很少带我们出去玩。他首先得找一份好工作。哪怕找不到,他也得去找。除非不得已,他是不会回到海上去的。比利舅舅和他说着在英格兰的工作。如果你想挣大钱,就得不停地加班。你把钱一分一分地攒着,然后存起来,钱就都是你的了。他经常回家,坐着车回来,然后再坐着车回去。每当存了一笔钱后,就带回来。存起来的钱,回家后可以买很多东西。如果在那边工作,爸爸的工资都能存下来,因为在那边工作很少有要花钱的地方。爸爸这个时候看着妈妈,又看了看我和马特。后来我和马特就出门到雪糕车那儿买东西了。

我们和另外一家人是最先搬到这幢楼里的。我们甚至能闻到石头和水泥的味道,还有一些别的味道。这些味道在旧房子那里是闻不到的,酷毙了。我一直在想我的邻居会是些什么人。我想出去转转,看看周围的环境。因为这个环境是陌生的,一切都是新的,周围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找不到人一起玩儿马特也没什么认识的朋友。当他出门的时候,我跟着他,然后一路上都左看右看。可是大部分时间,他都在房间里做功课,用功读书。那也是我的房间,可是他不喜欢我在那儿。他老是冲我喊:“嘿,你让我分心了。”

妈妈也这么对我说“:

作业,在做写字练习。”

哦,基隆,哥哥在专心读书呢,你要安静。他在做家庭我不能去他那边,因为这是规矩,这个房间的规矩。“谁说的?”

“我。”

“你是谁?”“马特。”他制定的这个规矩,整个家都得按这个规矩来。我们的新床到了。

可是得按照马特的规矩来安排,这太离谱了,一点也不公平。他占到了靠窗那边的好位置,而我只得到了靠门的这边。好吧,如果我是靠门这边,那他每次进房间的时候都要经过我的地盘。他出房间,又要经过我的地盘。可是我却不能到他那边去。“嘿,待在你那边,别想着踩过界。”

可为什么他的地盘有窗户呢?凭什么呢?我再也不能站在窗户那边朝外望了。如果窗户那边是我的地盘该多好啊!如果他在靠门这边,我在靠窗户那边,他也会想瞧瞧窗户外面的。可如果他在靠门这边,那我怎么进房间呢?如果我要上床的话,他也许就会说“:嘿,这是我的地盘。想过去,自己找个梯子爬进来。”

他是不会让我经过他的地盘的,即便这也是我的家。瞧他多坏。晚上想上床睡觉,自己还得搬个梯子从外面爬进来。

我才不稀罕他那边呢,除了窗户。凭什么他就可以有窗户呢?这一点儿都不公平。那样的话我就看不到外面了,可是我喜欢看外面。天黑了以后,或者下雨下得很大的时候,我都会想看外面,可现在我不能看外面了,这太不公平了。关键是,为什么我不可以而他可以。“要看窗子外面,就去客厅看。”这便是马特的原话。“嘿,到阳台去看。你喜欢那儿,不是吗?去那边看个够。”

我的确挺喜欢阳台的。为什么?如果卧室是他的地盘,那阳台就是我的。现在我连回房间都成问题,好像整个房间都是他的一样。

我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能进去。可这也是我的家,他这样做太不公平了。规矩都是他定的,鬼知道他怎么想的,反正规矩都是那样。他的课本、笔记本和便签从来都不收起来,全部放在窗台上。如果他不在家,我就跑到窗户那儿朝外看,我得小心别碰掉了什么东西,因为他的课本、笔记本、便签还有其他东西,都按照顺序放着。他总是把东西按顺序摆放着,书上要读的书页都做了记号。到了晚上,他就会把这些东西拿下来。有一次,他忘记了,整晚都没有拿下来,到早上的时候,那些东西全部被水淋湿了。书和本子,每一页都湿透了,粘在一起,翻一翻都能扯坏。马特气得暴跳如雷,嘴里不停地咒骂着。这可不关我的事。怎么会关我的事呢?他狠狠地看着我。“别看我,又不是我做的。”噢,这些课本啊什么的全毁了。

“好吧,又不是我的错。”“噢,你滚到一边去!”“这也是我的房间。”“啊!闭嘴!”

爸爸说房间都打湿了。晚上下了大雨,雨水从窗户飘进房间,到处都打湿了。我出了房间,去阳台。我很开心地看到阳台还在那儿,从厨房那儿开门就能到阳台上。在等着吃饭的时候,我就能推开门去阳台。如果下雨,还能站在门里看着外面,这样雨还不会淋到我。可如果下雨的时候还起风,雨水就会被吹到身上。我家的阳台在最高的一层,从那里能越过门廊看到那些在自家阳台上的人们。有个孩子住在一楼,他家和我家之间隔了三个单元,如果他在阳台上,我就能看到他。他经常待在那里,可是我们装作谁也没看到谁。

阳台是用木板搭建的,周围是墙。那墙很不好爬,因为上面是一圈圆形的铁杆。想稳稳地坐在上面都很难,更别提站在上面了。铁杆会卡在我的膝盖那里,根本站不直,更别想着在上面走来走去了。在铁杆上走,就好像走钢丝一样。可如果是光着脚的话,也许可以站得住,也许可以的。

新家附近没有河堤,甚至连像河堤的东西都没有。从阳台那儿向家后面望,到处是石头、木板、泥浆和水坑。我最满意的就是这个阳台,因为它是我的,起码我是这样想的。如果马特拥有房间,那我就得拥有阳台。爸妈有自己的卧室,卧室里有洗手间。我总是抢不到洗手间用,因为总是有人在里面。“噢,我在洗澡。”他们总是在里面这么说。在老房子,我们没有洗澡的地方,只有游泳池那里可以洗澡,每个人都可以去。妈妈喜欢洗澡。她总是说“:噢,我得去洗个澡。”

爸爸会笑起来。马特也这样,他总是想要洗澡。爸爸说:“哦,他有女朋友了吗?”

马特不喜欢和爸爸谈论这个,每到这个时候他总是躲进卧室。除了睡觉的时候,他不喜欢我待在那儿。有一次我听到他和妈妈说想给卧室的门上装个插销。

可妈妈说如果你弟弟要进房间怎么办?

就是,如果他把门插上了,我怎么进房间呢?我不能让他这样做,那也是我的房间。

哎,他又拿功课当借口了。他总说做功课需要安静,如果我在房间里,那房间里简直安静不下来。我会发出各种让人烦躁的声音,是个十足的讨厌鬼,他就是这么说我的。

可是怎么会呢?我除了在床上看书,简直什么都没做。可是我看书也让他很讨厌。如果我翻书,他会说:“嘿,你做什么,太吵了。”

“我没做什么,我只是翻书而已。”“好吧,那轻点儿翻书。”

我要睡觉了,可他总是开着灯。“开灯就开灯吧,我才不在乎。”我这么对他说。

“噢,如果关灯的话,我就没办法温习功课了。我需要安静。”“好吧,和我没关系,我想睡觉。”“噢,你个该死的讨厌鬼。”

我向妈妈告状,可是她总向着马特。“噢,基隆,你哥哥学习的时候别打扰他,那对他来说很重要。”

哦,学习,又是刻苦学习。我睡着了又醒来,他就在那边翻书,或者咳嗽。他不停地咳嗽,就是这些咳嗽声吵醒我的。

“嘿,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

可是他还是咳个不停,想咳就咳。我不在意他是不是吵醒我,我喜欢各种声音,喜欢听外面的声音,像汽车声之类的,或者是隔壁传来的音乐声,又或者是街上男孩们的喊声,还有女人走路时高跟鞋发出的声音,“咔咔咔,咔咔。”一天,我发现了一个如何不用躺床上就能在房间里看书的方法。在我的床下,靠着进门的墙那里有个位置。床紧挨着墙,我能缩成一团爬进去。爸爸把箱子都堆在我的床下,我把箱子移开,轻松地钻进去,再把箱子移回去。可是从床下爬出来的时候,我的睡衣就会沾满了灰。妈妈看到我就叫了起来:“噢,基隆,瞧瞧你,怎么这么脏啊!”

床下的地板上全是灰,我也不想啊,那儿全是灰。我拿了个刷子好好地把床下面清扫了一下。饭后,马特要回房看书。我会在他之前进到房间里,把我那个地方弄得舒舒服服的。我把书放在墙边,那儿有光。马特进房间的时候知道我在那儿,可是他没说什么。因为那是我的地盘。

我喜欢那个地方,没有人能看到我,而且它就属于我一个人。可即使这样,马特依旧不喜欢。“我只是看看书而已啊!”“噢,你也可以去厨房看书。”“你干吗不去?”“噢,别来这一套。”

“懒得理你。”我才不会为了他去厨房看书呢!他就想我一直待在厨房那儿,可厨房那边总是有人,而且椅子坐起来也不舒服。要说去厨房,那还不如去阳台呢!

阳台是我的,我想它就是我的。阳台边有个管子通到房顶,我把身子倾出阳台栏杆就能摸到那个管子。听不到雪糕车的音乐声,我们不会去买东西。除非是帮爸爸买烟,因为那儿的东西太贵了。车上的东西都标了价,价格就写在价目表上。还有其他一些货车商店也这么做,例如肉店、鱼店、面包店、水果店和蔬菜店。这些移动商店在街上开来开去,价钱都贵得厉害,所以我们不从那儿买东西。妈妈每个星期六早上都会去镇里大采购,下午就回来。她回家的时候抱着好多购物袋,袋子里装满了吃的和用的。她怎么能拿得动这些东西呢?答案是,当然拿不动。我和马特会去火车站等她,然后和她一起抱着东西越过小山,走过那长长的一段路,回到住的街道。有时候她没有坐这趟火车,我们就会继续等下一趟。直到看到她下了火车,一个大人在车上帮她递东西,我和马特就过去帮忙。

我想出去玩儿,可是外面老是下着雨。雨一停,就能看到男孩们在外面踢球。我下了楼,和他们一起玩儿。他们在玩儿一种叫“顶球”的游戏。我每次都能赢,帕特和丹尼玩儿得也不错。雨又开始下了,我们躲进单元楼里,开始聊起我们以前住的地方。我们什么都聊,还聊到了河堤和以前常去的好玩儿的地方。他们不晓得轮渡,可是他们以前住的地方也有别的好玩儿的东西,听起来很了不起。我告诉爸爸,爸爸笑着说:“哦,圣·帕特里克和圣·丹尼尔,这孩子就是和他们一起玩的。”

附近也住着一些信新教的孩子,他们要么比我大,要么比我小,而且他们都很少出来玩儿。我出来玩儿的时候,总看见他们趴在窗户那里看着。他们都喜欢待在房子里,玩儿一些室内游戏,或者看书。

新教小学在山岗上,学校里有一个真正的足球场。不过工程还没有竣工,工人们还在那里忙着。

假期过后,校车会带着我们到另外一所学校上学,直到工程完工。这所学校是天主教小学,比我们的学校小一些。但和我们学校一样,建筑物里有很多金属,石头扔在上面会发出响声。

马特还是去原来那所中学。新家附近没有中学,他得坐火车去上学,真够幸运的。我在书里面读到过,那些孩子上学的时候,拖着打包的行李,在火车站和父母道别。男孩们去一所学校,女孩们去另外一所,他们只有放假的时候才碰面。放假的时候,有些关系很好的女孩会和男孩们一道去海边,找找好玩儿的东西。她们游泳的时候,如果没有泳衣,就穿着内衣下海。换衣服的时候,男孩们还得把脸转过去,不能看。他们住在同一所房子里,一起做功课,一起做游戏,还一起做饭。他们在房子里做蛋糕,还有小圆面包。这些孩子穿得很漂亮,住在英格兰,可他们看到你,还是会愿意和你交朋友的。那对他们来说没什么,你还可以带他们去那些好玩儿的地方。妈妈以前应该也想过和那些漂亮的孩子做朋友吧,那样,她一定开心得不得了。爸爸应该也这么想吧?多少有一点。

搬家后,妈妈重新找了一份和以前一样的工作。爸爸总是在家里,衣衫不整地看着窗外。有一天,天气不错。马特出去散步,我跟着一起去了。出了家门,穿过马路,走下高高的山坡,我们来到一个牧场。牧场周围被一圈河沟围着,我们得重新找路走。过了牧场,是一块一块的石头,我们在上面跳来跳去。再往前走,就会看到一个大池塘。许多大孩子在那玩儿,我们在一边看着。他们从工地偷了很多木板,绑在一起做成了木筏,浮在水面上。他们划了一会儿,然后让我们也上去划了会儿。马特拿了根木棍撑在水底,推着木筏。过了一会儿,棍子断了,筏子开始摇晃起来。又过了一会儿,那些木板好像快要散开了,我们会掉到水里的。马特跳回岸边,我趔趄了一下,没有跳成。木筏开始慢慢下沉,我用手支撑着站了起来,马特又跳回到木筏上。木筏上全是水,很滑,站在那儿得非常小心。

池塘周围有大片大片的空地,有些是牧场,里面正在修建房屋。想去牧场,得先爬过一座小山,再经过一块平地。平地上工人们正在修建马路,工地上有拖拉机和推土机。小山上也准备修房子,很多很多房子。

有些工人会告诉你别靠近工地;有些还会追着你,把你赶跑。他们还说如果我们再靠近就会朝我们屁股上来一枪。有一次,他们朝我们喊,还骂我们是土著小流氓。他们以为我们是土著人,我告诉了妈妈,她很生气。

那些工人把建筑工具、材料什么的都堆放在工地上。趁他们不注意,或者休息的空当,我们就可以顺点儿什么东西回来。马特认识了一个一起做木筏的朋友,他叫乔治。乔治出来总会带着他的弟弟吉米。于是马特和乔治出去的时候,也会想着让我跟着一起去,因为他和乔治在一起的时候,我和吉米可以互相有个伴。我可不乐意。吉米比我小,也跑不快,嘴里还总是哼哼唧唧的没完。乔治总是打吉米,这只能让他哼得更厉害,甚至于哀求起来。可是乔治根本没用什么力气打他。如果吉米在那儿的话,我是很不乐意和他们一起的。

“你最好给我去,”马特威胁我,“不然你哪儿也去不了。”

他和乔治跑在前面,留下我和吉米跟在后面。我们从工地上拿了钉子还有其他一些东西,放在口袋里。口袋里的那些东西太沉了,老是扯得裤子往下滑。我们得把手放在裤袋里提着裤子。有时候钉子会穿过裤子扎到肉,很疼。吉米就对乔治说:“哦,妈妈会杀了我的,瞧,都怪你。”

马特和乔治有一把锤子、一把锯和一把凿子。他们把这些藏在牧场的一个什么地方,这个地方我知道。有时候马特会偷偷把锤子带回家,藏在床底下。他警告我不要告诉爸爸,也别去碰那玩意儿,不然就会收拾我。当他出门以后,我就会把锤子拿出来玩儿。锤子很大,也很沉,我勉强拿起来,整个人都摇摇晃晃的。

一天,他和乔治又去了那个牧场。他们穿过家门前的篱笆,绕过那块大石头。我跟在他们后面,乔治的弟弟跟在我后面。他们在前面跑着,于是我们也在后面跑着。绕过那块大石头,就可以开始跑下山了。往下跑的时候,整个人好像飞起来一样,停都停不住,脚“啪啪”地踩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膝盖抬得几乎可以撞到下巴。好不容易停了下来,我回头看了看自己跑了多远。在山下能看到山上的房子,我能瞄到自己家的窗户。

说到那块大石头,可真是有意思极了。它超级大,我能爬上去,坐在那里。这块石头怎么到这儿来的?谁能把它推动呢?一般的巨人都推不动它,除非是巨人中的巨人吧!人们被这个巨人追着,跑开了,巨人就朝他们扔石头。他捡起这块大石头,就好像我们捡起一块小石头一样,他把大石头朝人们扔过去,幸运的是没有砸到人,于是这块大石头就这么在这儿了。

再往前面走是一道篱笆,篱笆后面是一片齐人高的草地。到这里就要把速度降下来,还要注意着脚下踩的地方。草地里到处是泥沼,一不留神你就会踩进去。即使像今天这么好的天气也是如此。每走一步,脚下就“嘎吱”一声。如果你跑得慢一点,你的鞋子还可能陷到泥巴里。把脚拔出来的时候,你还得担心别摔倒。袜子都湿透了,满是泥巴,要是你摔倒了,你就成泥人了。吉米没办法走过那片泥沼,我告诉他从泥沼外围绕过去。他对我说“我不去,我直接从草地里穿过去。”“好吧,我会告诉家里的。”

你也一起来吧!

他的意思就是会向他爸妈告状,然后他爸妈会告诉我爸妈。我才不理他呢!他又不是我的弟弟,我又不是一定要去照顾他。马特和乔治很快地穿过草地,眼看着向埋枪山那个方向走去。我让吉米动作快一点,和我一起过草地。他总是担心草地里有蛇。”哦,天啊,草地里有蛇的话会被咬到的。“人们说草地里有蝰蛇。”你小心点儿就没事了。“我这么对吉米说。

穿过草地的时候,泥沼确实拖慢了我们的速度。不过如果小心的话,我们还是会安全地穿过。当然我们得找那一块一块的草根作为落脚的地方。这些草都很纠结,不能吃。草茎是空心的,每根草上面还长了毛茸茸的一小团,看起来像蜜蜂。

我还是有那么一点喜欢这片泥沼的。在泥沼里挖得深一点儿就能找到蛙卵。我用双手把蛙卵捧起来。蛙卵很滑,总是能从指缝里溜出去。如果随身带着小罐子,就可以把蛙卵装在里面带回家。我偷偷地把罐子带回家,放在床底下,这些蛙卵就会在罐子里面长成一个个小东西,这些不同形状的家伙们会在罐子里游来游去,然后长出尾巴。这就是蝌蚪了。我给小家伙们取了名字,带回牧场,又放进了水沟。它们在里面游来游去,然后它们就能变成青蛙。以后在牧场里看到青蛙的时候,喊它们的名字,它们会朝我跳过来。没错,就是这些小家伙。

穿过草地,前面还有些小块的泥沼。再穿过这些泥沼,就到了河沟边,我可以跳过去。有些地方跳过去很容易,因为那里有一些好的踏脚石。但下大雨的时候,河沟里的水很急,水面也宽了许多,这个时候可千万别跳。有一次,那些土著孩子们追我们,我们不得不跳过河沟,跑在最后的家伙没有跳过去。那是一个大孩子,跑得比较慢。他的脚没有踩在草上,而是踩在了一小块沙地上。这块沙地又湿又滑,因为刚才我们都是踩在那里跳过去的。上面的草被蹭到水里了,所以他的脚根本站不稳。于是他直直地滑到了水里,那些小土著们就在他身后的河岸上朝他起哄:“快点,起来啊!”他们朝我们丢石头,我们也开始还击,趁着这机会,水里的家伙就爬上来了。

那些土著孩子们本来有机会抓住这个孩子,狠揍一顿,然后带到他的地盘。我们都很害怕这些住寮屋的家伙,因为这些家伙们仇视我们这些住在街区的人。爸爸和妈妈也不喜欢他们,总是说:“哼,他们都只是一些手艺人的小崽子,根本不应该到我们街区来。”

这些孩子们的营地在埋枪山的另一面。我们会到山的另一边,匍匐爬过那些带刺的铁丝栅栏,埋伏在地上的小坑里,然后看着下面营地中那些小屋顶。它们全部是用帆布或者是波状钢搭建起来的。如果被发现了,他们就会紧紧地追着我们。天哪,他们跑起来可真快!一些女孩子也混在里面一起追我们,他们可都是打架的一把好手。这些孩子中领头的叫科奇斯,他看起来像个十足的大人。如果你被抓住了怎么办呢?他会杀了你。即便是在冬天,这个叫科奇斯的家伙也只穿着裤子,从来不穿外套或衬衣。他的胳膊上围着些齐腰的布条,有时候光着的脚上和踝关节上也缠着些布条。他有一把货真价实的斧头,挂在裤子上,脸上还涂了油彩。这就是科奇斯的全副装扮了。他是这群孩子里最能打的。在正常情况下,大人都打不过他。如果他们抓住了你,他们会把你绑起来,塞进平板车或大篷车里带走。

埋枪的地方在那座大山的顶上,那座大山好像公路一样绵延开来。从客厅的窗户望出去,就能看见那座大山,它仿佛一直召唤着我们。山上满是草和浓密的灌木丛,那些灌木丛很高,除此之外看不见什么其他的。山上的枪支都是以前战争时期遗留下来的,有用来打飞机的重机枪,也有小手枪和手雷。人们总是在茶余饭后谈到那些枪。他们说枪都埋在地下的密道里,密道口用活动的木板盖着,而木板则用草、石头和一些树枝掩盖着。你在山上走的时候,没准儿就会掉到这样一个密道里,里面满是枪支弹药。要是地道里有来复枪就好了,我常这么想,手榴弹或者冲锋枪也不错。有些枪支会散落在地表,在一些帆布下面。这块山头被铁丝网围了起来,还有些军人站岗,不准人们靠近。这些军人们都装备着机关枪和来复枪。他们穿着长长的军大衣,没有带帽子,我根本不认识他们。如果他们看你顺眼,有时候还会给你口香糖吃,也许他们会的。这时我会开心得不得了,要知道,是口香糖呢!

埋枪山的山脚下,是一片工地区。我就常在一些新房子里穿来穿去,一路走回去。路上会经过一些枯萎的浆果丛和高矮不一的荨麻树。这时你得把那些粗的树枝拉下来,再从这些蕨类植物、荨麻树和浆果丛上跨过去。马特和乔治在前面走得很快,根本不等我们。这太没天理了,而且吉米还一路嘟囔个不停,我只能叫他闭嘴。一路上,就只能听到远处工地传来的声音,除此以外,什么也听不到。当然,偶尔还是能听到苍蝇的嗡嗡声,还有蚱蜢的膝盖碰撞发出的声音。我抓了一只,其实只要分开有声响地方的草丛,就能看到蚱蜢了,就在那儿。我很容易就能用双手逮住它。

吉米坐下来休息。我还在留心着如果那些土著小孩儿抓我们,我们该往哪个方向跑。我让吉米起来,可是他抱怨说想要回家,于是我也干脆坐了下来。远远地我能看到自己家的房子,就在那边。爸爸说不定就在窗户边,可是他看不见我。从他那里望过来,我就是一个小点儿。周围满是灌木丛,看起来可以很安全地跑开,可是如果被附近的土著孩子们发现了,他们会慢慢地爬过来抓我们。如果他们这样,我们能做的就只有逃跑。要知道,情况不同,跑起来也不一样。如果有个小孩子跟着我,我抓着他的手,跑起来会比较慢;可是吉米又不是小孩子,他自己能跑,所以我不用担心要等着他。

抬头向山上看,还是看不到那个埋枪的地方,这很滑稽。埋枪的地方就在那边,可是除非你真正到了那个地方,不然什么都看不见。你得连续翻过三个山头,而且一个比一个高,然后才能休息。而当你以为自己快到了,可事实上没有,因为眼前总有一座又一座的山头等着你去爬。终于爬到一个地方,地势变得平坦,周围熟悉的一切告诉你,你真的到了。太阳在头顶热辣辣地晒着,我看到一些能吃的草,拔起草茎,它的底端是甜的,可以嚼一嚼。我还想找一些带酸味的草叶来嚼,那才是最好的。这个时候,我听到有人喊我:“基隆---基隆---”

是马特在叫我。我和吉米穿过一些高的蕨类植物去找他们,却看见乔治在大声地提醒着我们注意蛇。“嘿,当心,这里到处都是蛇。”

马特叫道:“噢,是有毒的蝰蛇。”

这个情况让吉米太痛苦了,因为他讨厌蛇,而且不是一点点。蛇通常都会躲在那些蕨类植物里,它们都猫在那儿。我以前从没有见过蛇,可是我还是很小心地提防着。它们躺在蕨类植物下睡觉,如果不小心踩到它们,那你就等着被咬吧!我抬起那些植物,可是没有看到蛇。马特和乔治大笑了起来,我选择无视他们。然后吉米闹着要上厕所,于是乔治说:“好吧,走远点去上。”

“不,我要回家再上。”

“你憋不了那么久的。”“我就要。”

“随便你。”

乔治和马特跑开了,留下我和吉米在后面。我告诉吉米让他去上个厕所,可是他不干。他的理由是,这里是户外,天知道上厕所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东西跑出来咬他。

如果蛇出来的话,我会逮住它的。不过前提是,那得是一条小蛇,我才能抓。马特和乔治找到了埋枪那片地方的铁丝网。铁丝网在浓密的灌木丛里穿过。想穿过铁丝网,我们得从上面翻过去,或者从下面有洞的地方钻过去。铁丝网下面有洞,我们要做的就是趴下,慢慢爬过去。吉米在不停地小声叨咕,说他不想爬。乔治让他闭嘴,可是他总是闭不住。

马特是从铁丝网下面过去的。他仰面躺下,双手举起铁丝网底部。乔治在一边当帮手,于是他很轻松地就爬过去了,然后起身帮乔治过去。可是他们不帮我们。乔治对吉米说:“嘿,你在这儿等着。”

“你也是。”马特对我说。于是他们很快就爬进了灌木丛里。可是我不愿意等着,我也想像他们那样爬进去。“噢,别离开我。”吉米说。如果他先过去,情况可能会好些。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帮他把铁丝网抬起来,他过去后再帮我抬。我这样和他商量。可是他不愿意,他害怕极了,几乎是在哀求我:“哦,那些蛇会跑出来咬我们的。噢,请和我一起等吧,基隆,一起等吧!”“不,我们必须从铁丝网下面过去。”“噢,请别这样,再等等吧,好吗?”这个时候,他实在憋不住要上厕所了。他几乎一刻也等不了,马上就要就地解决。“噢,我没有纸来擦屁股。哪儿有纸啊?你那儿有纸吗?”“你就拿叶子擦好了。酸模叶子就行,你哪儿都能找到。”我对他说,“你去那边灌木丛里上吧!”“噢,不,我就在这儿上。”“不可以,你去那边的树丛里上。”“我不,要去你去。”“可是我不想上厕所啊!”

“噢,不,我就在这儿上。”“去吧,我在这边等你。”“我不,你得陪我一起去。”“我才不要看着你大便。”

“噢,去嘛,你陪我去树丛那边好不好。”“不。”

“求你了,基隆,求你了。”于是我被迫和他去树丛那边。我往旁边稍稍站开一些,如果能望见马特和乔治就好了,可惜我看不到。我坐了一小会儿,小心地观察着周围,看看是不是有蛇在附近,也许是蝰蛇,或者是草蛇。草蛇不咬人,它们是再好不过的宠物了。即便是蝰蛇,如果你是它的主人,它和你熟悉了以后,也不会咬你的。有些人养蛇,他们能把蛇缠在自己的胳膊上,一些孩子们这么说。我没有见过养蛇的人,也没见过蛇。有时候乔治会这么吓唬吉米:“噢,那儿到处都是蛇。它们爬出来,呲着毒牙,咬住你,然后你就会中毒。”

我才不信他说的呢,他这么说只是为了吓吓吉米。可如果我坐的地方有那种很大的蕨类植物,蛇真的出来要怎么办呢?它们会咬我吗?人们会这么说:“如果你坐到蛇,他们会隔着裤子咬你,毒液就顺着咬你的地方流进去了。”

蛇常常躲在大的蕨类植物下等着咬人。周围一些浓密的灌木丛混杂着参差不齐的荨麻树,人很难走过去,即使你个子很小也钻不过去。军队就会在那些灌木丛里放蛇,可即便这样,还是有人会进到那些灌木丛里去吧,但不会是我。灌木丛里几乎一点儿空也没有,你的脚啊身体啊会卡在里面出不来。除非你是鬼魂。鬼魂可以顺着那些缝隙里的空气滑过去---如果那儿有鬼魂的话。如果你是士兵,阵亡以后,你的灵魂就变成了鬼魂。海员死后,他们的身体会沉到海底,而灵魂会上天堂,但一些想去又去不了的灵魂会跟着身体一块儿到了海底。如果你死之前做了很多坏事,上帝会很生气,如果他生气了,你的灵魂就进不了天堂。那些士兵,他们都中弹身亡,甚至于有的时候是被炸死的。身体被炸成了碎片,到处都是,那这些士兵的灵魂能去哪儿呢?

我坐在那儿,身边的灌木丛让我很反感。我根本就不想朝那些灌木丛里看,里面到处是叶子和一些枝干纠缠在一起。一些小枝干还胡乱地刺出来,里面还有一些毛茸茸的东西和一些有毒的东西,根本钻不进去。即使我想进去看看究竟,也做不到。我是宁可被打死也不会进到那些灌木丛里去的,决不。那里一点儿容身的地方都没有,想钻都没地方钻。我是绝对不会尝试钻进去的,因为毫无疑问我会被卡在那里,脚拗在里面,整个人困在那儿一动也不能动,是的,动不了。

噢,我开始讨厌现在这个地方了,很讨厌,没有理由的讨厌这里。我甚至开始发抖。为什么会发抖呢?噢,我的确在发抖,一直颤啊颤的,怎么也停不下来。也许我是害怕了,我的牙齿不停地哆嗦着,上下牙齿打架的声音越来越响。我现在想去厕所了,我真的想去厕所了,就是现在,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想法。我看看四周,想找到一些酸模叶来擦屁股。我好像是要拉肚子,我觉得自己快憋不住了。周围只有一些蕨类植物的叶子,我根本找不到酸模叶。

这个时候,我听到附近有说话的声音。我趴下来。哦,可能是个美国人,也可能是个士兵,还有可能是个土著。哦,万一是个土著,他就会抓住我并把我带走的,我这样想着。结果谁都不是,是马特和乔治。我看到他们在那边不远的地方抽烟,他们在那儿抽烟!乔治在抽,可是我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看到马特也抽了。除此之外,就什么也看不到了。我望向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一些有钱人的房子。一些孩子们会从他们的花园里摘些苹果什么的。远处还有农场,在那些农场主的地里能挖到萝卜。乔治说他以前和别的孩子这么干过。他带马特去了,可是不带我去,为什么呢?我又不会惹什么麻烦。要知道,我跑得很快,被人追的时候也能跳过那些河沟。我这么和马特说,可是他回应我:“找你自己的朋友去。”

如果他被妈妈发现抽烟的话,就有他受的了。我可以揭发他。如果那样的话,他就倒霉了。他会是什么下场呢?

噢,不好,他差点儿看到我了。他和乔治走了过来,我蹲下,躲进身后的灌木丛。吉米在铁丝网边等着。可能发生了什么,马特直直地走过来对我说你把吉米带回家。“”什么?“”带他回家就好。“”我不,你们要去干吗?“”我们去前边走走。“”我也去。““我也去。”吉米也附和着。“基隆带你回家。”乔治发话了。“我才不呢!”

“你会的。”马特晃了晃拳头,警告我。每当我不愿意做什么事的时候,他都会抓住我,然后这样警告我。这个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被秘密警告了。“秘密警告”就是他那个警告动作的名字。

埋枪的这个地方不好玩儿,他们准备去别的地方。如果我想跟着去的话,马特就会打我。哥哥们经常干这种事。乔治也这样对吉米,这些大家伙们都一个样。如果你是哥哥,你就可以这么做,一点儿也不公平。而且大人们都不知道,这些大家伙们经常背着大人欺负自己的弟弟。如果爸妈在看电视的时候,马特就会走进房间,看我一眼;或者举起手来,握紧拳头朝我示意,说:“嘿,你去把那个什么什么拿过来。”

这个就是警告,这个时候我就得去把那个什么什么拿给他。通常这个时候,马特会走出房间,而我吓得跑进客厅。我是不会想着跑去洗手间的,因为他会在过道上等着,只要我一出来他就能轻而易举地抓住我。

如果没有兄弟,你是不会知道这些警告动作的。有时候吉米知道怎么样可以摆脱乔治,他这些招我也会,因为这些都是我在与马特长期斗争的经验中总结出来的。

哥哥和弟弟的存在本来就不合理。因为你不是第一个被生出来的,所以一些好的东西都得不到,就因为你比他小,所以你总被他欺负。从来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因为哥哥就是应该那样做;从来没有人会去管这些事情,即使哥哥真的打弟弟,欺负弟弟。所以他们告诉我不能去的时候,我就偏要去,我才不管呢!如果他们说你快点走开,我就非跟着他们。之后有一次,我就这样子跟去了,走了老长老长一段路,吉米不在,我开心极了。

乔治和马特就在前面,还有另外一个大男孩儿,我不知道他是谁。我跟着他们穿过了一座座牧场,绕过了那座埋枪山,又走了一段路,然后来到一条乡村公路上。那条公路两边没有人行道,路两边都是灌木丛和树木。我小心翼翼地注意着路上来往的汽车。

他们在前面抽烟,喝着姜汁酒。乔治有一份挤牛奶的工作,他能挣不少钱,这些烟和酒都是他买的。我和马特从来就没有多少钱。马特也想去找一份工作,爸爸挺赞成他这样的,可是妈妈却反对,她觉得马特目前只要学习就好。她总是希望我们能好好学习,总是说:“快去做功课,快去看书。”我远远地在后面跟着他们,还时不时地在路边躲一会儿。我才不担心他们会看见我,不过抽着烟的马特不这样想,他会很生气,会担心我是不是会告状。也许我会的。

现在我看见他了,他准备过来抓我了。我知道他会怎么做,他会先等一等,然后慢慢地朝我这个方向走,突然加速跑过来抓我。可是他这样是抓不到我的,除非他已经逮住我了。于是我往回跑,我看见乔治朝马特笑着,还说着些什么,一定是在说我的坏话。我转过了一道弯,停下来等了等。我看到他们追过这道弯,我就跑到下一个弯,他们还是没有跟过来。也许他们躲起来了。

这个地方离家已经很远很远了。我知道自己住在哪个区,可是在这里根本看不到我住的地方。这儿离家太远了,中间还隔着好几座山,好多条路,还有好多牛和绵羊。我们出来的时候经过大大小小的山,山上有很多绵羊,甚至山头那边都是绵羊。

我到处看不到马特,要是旁边有棵树,我一定会爬上去看看他在哪儿。因为以他的脾气,他一定会趁我在树上的时候悄悄地摸过来,然后突然跳出来逮住我。

有意思的是那些绵羊,看着它们觉得很不起眼,可是它们爬起山来可是会让你大跌眼镜。如果绵羊滑下了山坡,牧羊人会下山找它们,然后把小绵羊举在自己肩膀上,走回来。

我找到了一些能吃的草,还想找一些带酸味的草。不远处有一道小门,门前还安了一个踏板。爬过小门,我进到了一个牧场里。里面有牛,这些家伙用奇怪的眼神瞄着我,好像要找我收钱似的,也许它们就是这么想的。我沿着牧场边走着,远远地绕开那群牛。周围连一棵值得爬的树都没有。不远处还有一个小湖,走过一道小山就到了湖边。我本以为还可以游个泳,我真的这么想来着,走近了才发现不能游。湖里的水看起来不是蓝色的,而是黑色的,一些又粗又长的杂草还冒出水面。我用手试了试水,凉飕飕的。喝了一小口水,味道还不错。如果水不深的话,我还能在里面玩玩水。但是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因为我开始担心如果这个湖水很深的话怎么办,而且湖中心还有一个很深很大的坑。想着如果水里有大鱼啃我的脚怎么办;万一湖里有水怪怎么办。要知道,一切都有可能。

周围一片宁静,不远处是一些大石头,那些坏人们很可能就躲在石头后面。我好像听到有笑声,又好像没有,难道是我的幻觉?如果你们是一队骑兵,你们可以在这里喝口水,休息一下,马也可以喘口气。突然,你们身边出现了一些印第安人,他们想抓住你们。他们悄无声息地爬到附近,嘴里含着用来割头皮的匕首。而你们却悠闲地躺着,不知道下一秒也许就会被箭射中。箭可能射到你身上,或者射到你身边的人,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你的老朋友,箭从他背后射进去。噢,完了。

要是我以前的那些老朋友能来就好了,他们一定会喜欢这个地方的。如果能联系到特瑞、伊恩,还有以前班上那伙孩子们,我一定会把他们带过来。这件事做起来太简单了,只要他们有买火车票的钱就行了。噢,他们一定会爱死这儿的,我们能在这里玩儿那些好玩儿的游戏,他们一定会爱死这里的。

这个地方玩起来太爽了。除了那些大石头,还有这里的寂静。这里太静了,只能隐约听见风声。周围没有人,只有我一个。我心里开始发毛,进而害怕起来。周围一片寂静,真的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噢,对了,我能听见鸟的声音。这些鸟都在天上飞着,它们只是天上一个一个的小点儿。还有绵羊群,他们远远地在山坡上,甚至山头上。我就那么看着远处一群一群的绵羊。身边的风吹拂着,草不停地摆动着。我喜欢绵羊,它们看起来不起眼,可是都特别能爬山。它们都很瘦,也许是因为被剪了毛的原故吧。

我开始往家的方向走。虽然回家的路很长,可是我知道怎么走,这很简单。我只要沿着路走就对了,这对我来说简单得不得了。我偶尔坐下来休息会儿,找些能吃的草来吃,不过没有那种酸味的草。我喜欢草,因为它们可以嚼。但是不能吞,只能嚼草里的汁,嚼完之后再吐出来。我饿坏了,要是有萝卜就好了,可是我不知道从哪儿弄。我最好还是快走吧!眼前没有路了,于是我爬上附近的山头。站在高处朝远处望,可是什么也看不到,满眼都是乡村牧场。如果找到路的话,我就能搭上巴士。我没有钱,但是我可以和售票员说:“噢,先生,行行好吧,我的钱丢了。”

可是我看不到路,于是只能一直走,走累了就休息会儿,然后径直朝刚才看准的方向走。终于,我看见了一条马路。这条马路和我来时走的那条不太一样,稍微窄一些。这条马路很荒凉,没有车经过,像一条鬼路。我还是继续走。开始刮风了,眼前是一个下坡,我绕到一边,慢慢下了坡,其间还小跑了一阵,来到了一堵墙和一座房子前。旁边的栅栏后是一群猪,活的猪。我看着它们在栅栏里跑来跑去,还哼哼着。仔细地瞅着这些家伙,它们眼睛都小小的,嘴巴那儿看起来邋里邋遢的。他们吃着猪食,里面脏极了。远处那一片都是有钱人住的大房子。我沿着路继续走着,转过一个拐角,爬过一座又高又长的山,就看到了一片钟形花植物的树林。看到这个树林的时候,就知道离家不远了。

能回到住的地方真是太好了。我走上楼梯,敲了敲门,妈妈开了门看到我说:“噢,基隆。”

然后听到爸爸的脚步声下到客厅。“哦,果然是他。”他扯住我的手腕,用巴掌狠狠地打了我几下。我没有理他。我看到马特在那边,我也不想理他。家里的人,我谁都不想理,包括妈妈。我只是想逃开,远远地离开可怕的满是臭味的房子,回到自己以前住的地方。那儿有我的朋友,我的学校,我的教室,我的外公和外婆,还有那些街道,那些我熟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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