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见,不能仅仅依赖筑城术来实现这样的营垒,而是要利用地形障碍使营垒的某些部分完全无法接近和使个别部分难以接近。这就要求营垒的选择地点必须具备有利的地形障碍,才能够运用这一防御手段。凡是没有这种地形的地方,仅仅凭借构筑工事是不能达到真正的防御目的的。这些讨论是基于战术结果的讨论,我们之所以谈到这些,是为了要说明筑垒阵地可以作为战略的一个手段来使用。我们将举一些实例,如皮尔纳、崩策耳维次、科尔贝克、托里希-佛德腊希和德里萨这些营垒来说明营垒在战略上的特点和效果。
这种阵地的首要条件是配置在这一营垒中的军队的给养在一定时间内能得到足够的保障,尤其是在需要营垒发挥作用时,代表的营垒有科尔贝克和托里希-佛德腊希,它们的背后通向某一港口;或者像崩策耳维次和皮尔纳那样,它们与附近的要塞有着紧密的联系;还可以像德里萨一样,在营垒内部或离营垒很近的地方储备大批存粮。但是只有第一种营垒,才能保证给养能够得到充分保障;后两种营垒只能得到有限的保障,还需冒着缺乏给养的风险。由此我们能够发现,保障给养的这一个首要条件,就使许多本来适合做营垒的险要地点被否定了,适合构筑这种阵地的地点因此变得稀少了。
为了能够更加清楚这种阵地的作用以及它能带来的利弊,我们要从进攻者的角度,研究一下这样的阵地会受到怎样的进攻:
(一)进攻者能够从筑垒阵地的侧旁迂回通过,继续前进,但是仍旧保留一定数量的军队监视这个阵地。这样的情况分为两种:占领筑垒阵地是主力部队还是次要部队。
当防御者的主力部队驻守在筑垒阵地的时候,进攻者除非有攻击防御者的主力以外的其他具有决定意义的进攻目标,如攻占要塞、首都时,从筑垒阵地侧旁迂回通过才是有益的。而且当进攻者具有坚固的基地和优良的交通线,以使其不必担心自己的侧翼受到威胁时,他才会选择从侧旁通过去追求其他目标。
但是从防御者的角度来看,虽然根据上述这一点我们能够得出结论:防御者以主力驻守这个筑垒阵地,并且使其发挥作用,但是这种作用能够得以发挥的前提是:要么防御者有把握通过对进攻者的战略侧翼的威胁,使其牵制在对自己无害的地点上,也就是说对进攻者的战略侧翼能产生决定性的影响;要么进攻者所追求的其他目标,也就是防御者所担心的会被进攻者夺去的目标,是根本不存在的。如果这两点都不满足,那么防御者仅仅想试探通过主力占领或假装占领这样的阵地,来观察进攻者是否会认为这个阵地威胁他的战略侧翼,是一件极为冒险的举动,而一旦失败,防御者失去了对这个阵地的控制,防御者想援救受威胁的地点就来不及了。
如果防御者仅仅将他的次要部队用来驻守这个阵地,那么进攻者就一定会改变作战计划进而攻击其他目标——防御者的主力。那么,这时的筑垒阵地存在的意义,就只是威胁敌人的战略侧翼了,但是能否具有这个意义,还取决于它能否起到威胁敌人侧翼力量的作用。
(二)如果进攻者没有从这个阵地侧旁通过的勇气,那么他就会选择围困这一阵地,迫使阵地上的守备军因为给养不足而投降。但是,这样的围困要取得效果必须有两个先决条件:第一,防御者的阵地没有自由的后方;第二,进攻者的兵力强大到足以进行这种围困。如果这两个条件都是存在的,那么即使防御者能够利用阵地在一段时间里牵制进攻者的军队,但是防御者所付出的代价也是必须的,会损失一定的兵力。
综上所述,防御者要将主力军队配置在筑垒阵地必须具备下列条件:
(1)具有十分安全而自由的大后方,例如托里希-佛德腊希营垒。
(2)敌人兵力的优势不足以围困自己的营垒。倘若敌人在兵力对比没有巨大优势的情况下仍冒险进行围困,那么这就是防御者从容应战,成功击破敌人的机会。
(3)能够期待援军解围。1756年,萨克森的军队在皮尔纳营垒就是这样。1757年,布拉格会战以后的情况基本上也是这样的。当时的布拉格只是个营垒,如果不是卡尔·亚历山大知道摩拉维亚军团会前来为自己解围,他也许就不会让敌人把自己的军队困守在这个营垒中。
因此,只有当上述三个条件的任何一个条件成立时,防御者用主兵力占领筑垒阵地才是合理的。但是我们也不得不承认,如果只具备第二个条件或者第三个条件,防御者的做法还是冒了很大的风险。
但是,如果防御者设置在这个阵地的守备军仅仅是一支能够为整体而牺牲的次要部队,那么,这三个条件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防御者在这个时候,需要考虑的就是用这种牺牲能不能避免存在的更大的灾祸。尽管这种情况很少见,却可以设想。1756年,皮尔纳营垒就曾阻止了腓特烈大帝对波希米亚的进攻。当时,奥地利军队毫无准备,波希米亚的失陷看起来似乎是必定无疑的,如果它失陷了,损失的兵力甚至会超过在皮尔纳营垒投降的一万七千名盟军。
(三)当防御者具备了上述条件,也就是说进攻者不可能做到(一)和(二)这两项中所说的那样,那么进攻者就会像一条发现了野鸡而停下来的猎狗一样,在防御者的阵地前面停下来,最多通过派出一些部队尽量扩大其所占领的范围。满足于取得这种没有决定意义的微小的利益,至于最终占领这一地区那是将来要考虑的事情。这时,阵地也就充分发挥了它的作用。
三、要塞附近的营垒
正如我们反复强调的那样,要塞附近的营垒的使命并不是为了掩护这个地区,而是为了掩护驻扎在这个营垒中的军队免遭敌人的攻击。所以,我们所说的这种营垒也属于筑垒阵地,它同其他筑垒阵地的不同之处在于,它和要塞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由此它具备了强大的力量。因此,这种营垒还具有以下特点:
(1)肩负使敌人完全不可能或者难以围攻要塞的使命。如果要塞是建立在一个不能封锁的港口,那么军队为了这个使命而付出重大牺牲就是值得的。但是,如果不是这样,这个要塞将很快由于饥饿而陷落,牺牲大量的兵力来保卫就是根本不值得的。
(2)要塞附近的营垒可以为一支在开阔地上无法立足的小部队使用。四五千人的小部队如果在开阔地上,即使他们据守着世界上最坚固的营垒,也仍可能被消灭。但是同样的情况,在要塞城垣的掩护下,他们甚至有可能成为不可战胜的力量。
(3)这种营垒可以用来集中和整顿那些没有要塞城垣的掩护不能同敌人作战的军队,例如新兵、后备军、民兵等等。
如果不派兵驻守在要塞附近的营垒,就会或多或少地不利于要塞,这是个严重的缺点。如果没有这个缺点,那么这就可以说是在诸多方面都是十分值得推荐给防御者使用的手段。但是,要同时满足要塞保持足够的守备部队和分割出一部分兵力来驻守营垒,这是很难做到的。
由此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一个结论:只有在海岸的要塞附近才适合构筑这种营垒,所有其他要塞都不适合构筑这样的营垒。简而言之,把所有的结论归纳起来,就会发现:
(1)防御者的国土越小,那么回旋的空间就越小,就越需要坚固阵地。
(2)越是有把握得到援救和解围,无论是依靠其他军队的支援,还是气候恶劣的季节,民众的暴动,甚至进攻者的给养不足等都是防御者可以得到喘息的机会,那么坚固阵地可能遭到的危险就越小。
(3)敌人的进攻越是犹豫不决,坚固阵地的作用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