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上文所说,如果一个防御阵地有天然有利条件和经过人工野战工事强化之后达到了坚不可摧的程度,那么这个防御阵地已经不再仅仅是一个阵地,它的意义就已经完全超过了作为一个有利的战场的程度。在这一章中,我们将探讨这种阵地的特点,并且由于它具有近似要塞的性质,而把它称为坚固阵地。
除非是要塞附近的营垒,否则这样的坚固阵地仅仅凭借自然障碍或者人工的野战工事都是不可能构成的。由于这种阵地是天然条件和人工加强相结合的产物,也常常被称为营垒或筑垒阵地。实际上,任何一个依托于地理优势而或多或少进行人工加强的阵地都可以被看作是筑垒阵地,但这样的阵地同我们在这里所谈的阵地从性质上来说是完全不同的。
构筑坚固阵地的目的是使守备在这一阵地上的军队处于坚不可摧的地位,通过直接掩护这个地区或者这个地区所配置的军队,使这部分军队用另外的方式间接掩护国土。在真正的战争中,我们能看到防线的作用,特别是法国边境附近的防线的作用是前一种,即掩护这个地区,而四面都拥有正面的营垒以及构筑在要塞附近的营垒的作用则是后一种。
上文我们也提到过,如果防御者构筑的阵地正面由于筑有筑垒工事和设有阻碍敌人接近的障碍而坚不可摧,那么敌人就将改变他们的进攻方向,通过迂回来攻击防御者的侧翼或背后。而防御者们这时就要警惕进攻者的这种迂回,必须要找到可以掩护其侧翼的依托点,例如阿尔萨斯防线上的莱茵河和孚日山就是这种依托点。这种防线的迎接敌人进攻的正面越宽,就越容易防止敌人的迂回。因为敌人必须要考虑进行迂回的风险,而这种迂回对于进攻者而言是很有危险的,他们越偏离原来的行动方向,危险就越大。
由此可见,要通过一个阵地来直接掩护广大地区不受敌人的侵袭,只要具备一个坚不可摧的宽大的正面和良好的依托点就可以了。我们以往能够见到的这类防御设施几乎都是根据这种想法构筑的。例如阿尔萨斯防线:右翼依托莱茵河,左翼依托孚日山;以及长达十五普里的弗郎德勒防线:右翼依托些耳德河和上尔内要塞,左翼依托大海,都是为这个目的构筑的。
倘若没有这样宽大而坚固的正面和良好的依托点,还要防守这样的地区,就需要借助良好的筑垒工事使阵地的四面都成为正面,这样才能够掩护自己免遭敌人的迂回。在这种情况下,真正被掩护的其实不是这个地区,而是驻守在这个地区的军队,因为从战略上而言,阵地本身只不过是一个点,真正能够起作用的是受到掩护的军队,也就是说只有军队才能保护这个地区。这样四面都是正面的营垒敌人是无法迂回的,也就是说,这种营垒的侧翼和背后并不是其他阵地所具备的薄弱部分,能够被迂回攻击的,因为这四面都是一样坚固的。但是敌人却有可能从这种营垒的侧旁通过,这远远比从筑垒防线侧旁通过要容易得多,因为营垒的正面几乎没有难以迂回的宽度。
要塞附近的营垒主要起着坚固阵地的第二种作用,因为它的使命是要掩护集中在营垒内的军队,并使这支军队在战略上发挥作用,以进一步体现它的作用,这是要塞附近的营垒同其他营垒不同的地方。
以上就是三种不同的防御手段的大致情况,接下来我们将探讨一下它们的价值,为了能够区分,我们分别将其称为筑垒防线、筑垒阵地和要塞附近的营垒。
一、筑垒防线
从实战角度来说,筑垒防线其实是一种极为不利的单线式作战方式,因为它本身是毫无价值的,只有在强大火力的掩护下才能对进攻者起到阻碍的作用。但促使军队发挥这种火力效果的防线的宽度,与国土的宽度相比是很小的。
事实上,这种防线通常都是很短的,也只能掩护较少的国土,换句话说,就是军队不能防守所有他们希望防守的地点。于是人们希望能够通过不占领防线上所有的点,而只是对其加以监视,如同防守一条中等江河时的做法,利用配置好的预备队来加以防御。但这只是一种理想的方法,因为该做法是不符合防线的性质的。如果能够依托天然地形障碍采用这种防御方法,那么筑垒工事不但毫无用处,而且还危机重重。因为这种防御方法实际上并不是扼守地区,而筑垒工事却是为了扼守地区。当把筑垒工事本身看作是阻止敌人接近的主要障碍,那么不加防守的筑垒工事在阻止敌人接近方面就毫无用处。
可以想象,当成千上万的军队对防御者发起攻击时,如果没有足够杀伤他们的火力,而是仅仅凭借一条十二或十五普尺深的壕沟和一座十到十二普尺高的垒墙又能起什么作用?所以我们能够轻松地得出结论:如果这种防线很短,却有相对较多的军队来防守,它就会遭到迂回:如果防线足够长,却没有相应的兵力来防守,那就很容易被敌人从正面攻破。
由于这种防线的局限性,使军队局限于扼守地区而失去任何机动性,所以用它来对抗勇敢的敌人是极不合适的。尽管这种防线在现代战争中保存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但是这只是因为战争要素受到了削弱,使表面上的困难真正起到了阻碍作用,并且,就大多数的战况而言,这种防线只是在次要的防御方面用来对付敌人的侵袭。虽然这种防线的作用是微乎其微的,但是驻守在这种防线上的军队却不是兵力微弱的,他们在其他地点能够做出很多更为有利的事情。在现代的战争中,已经根本没有人采用这种防线,甚至连这种防线的一点痕迹也找不到了。至于说这种防线是否还会再度出现,那也是值得怀疑的。
二、筑垒阵地
对一个地区进行防御的军队在该地固守了多久,这个地区的防御也就持续多久(在第二十七章中我们将详尽地论述),直至这支军队放弃并离开这个地区时,防御也就随之终止。
如果这支军队遭遇到了优势很大的敌人的攻击,那么对付敌人的办法就只剩下坚不可摧的阵地了。如同前文已经谈论过的,当一个阵地的四面都是正面,如果采用一般宽度的战术配置,在兵力不是很强大的情况下,军队就只有防守很小的区域形式的能力。这个地区在整个战斗过程中也几乎没有优势,即使尽可能利用筑垒工事来增强抵御力量,恐怕也无法抵抗敌人的进攻。所以,要使用这种四面全部是正面的营垒,必须要求它的每一面都具有相当大的宽度,并且是坚不可摧的。而要满足这两种要求,筑城术是很难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