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她抬手要打飞银针时,一声“媜儿”将她怔住。
立在她十步之外的他毫不避讳的撕下伪装。她略眯着眼细细看来,方才一脸络腮胡的他此时肤色白皙,风吹动着他宽大的袍摆,衣袂轻扬,亚麻色的头发……亚麻色的……头发……棱角分明冷俊的……有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慢慢在她脑子里浮现,她不禁脱口而出,“本”。
愣在旁的蒙义见她恍惚,又见自家主子露了真面目,心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冲手下吼道:“速战速决!突出重围!”
一身黑袍称为三爷的他,便是天朝国死对头之一大周国已逝周皇的三儿子现在的太子爷——慕容雪。
这,这是开玩笑的吗?全身力乏的她苦苦一笑,望着向自己奔来满满焦灼的他。
“媜儿,你……”一袭黑袍的他上前一把将瘫软的童媜护在怀里,急切道:“怎么样?”对于方才自己对她的所作所为,他略显心虚,落在她大腿处的目光偏移,四目相对,那附眼白绫……他一脸心疼的抚上了她的双眸……
“媜儿,你让我好找啊!”
他的话让她双眸一湿,两行清泪打湿了双颊,哽咽道:“本哥哥还记得我?”
“傻丫头,哥哥我不叫本,慕容雪,我叫慕容雪。”
“慕容哥哥,我有些累。”
“对不起媜儿,方才我不知道是你,我……”
她虚弱的在他怀里摇摇头,从衣襟中抱出一样东西,浅浅而笑,“没关系。”
雕花凤盈月珠在他掌心泛着淡淡光泽,这一刻,他的心拟被谁揪紧了般,疼痛的无法呼吸。
老天真是爱捉弄人,为何让他苦苦找寻了这么多年的人儿以这种方式相见,是他无情的将她伤的体无完肤,他在心里狠狠的骂自己,骂自己瞎了眼怎么没早一点发现眼前的她便是****夜夜心心念念的她。
少时的模样少许改变,但也不至于让他认不得呀。十指紧攥,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来缓解此时心里对她的愧疚。
“我,我真没事,我……”她强忍着痛咽下一记口水,小脸倔强的不成样子。
“媜儿!媜儿!”他唤了两声,见怀中的人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起身将已晕的童媜抱起,冲蒙义道:“媜儿中毒太深,体力还残有余毒。”
蒙义上前一瞅,面色一惊,心想,果然是童姑娘。他瞧了一眼四周的撕杀,对慕容雪道:“三爷,现在形势不明,即然拿到了情报,我们还是先撤离为好,至于杀龙湛,依属下看有的是有人想要他的命。”
慕容雪好看的凤眸轻瞟落在还在突围的龙湛身上,此时被三大高手牵制住的龙湛一步上前挡下一记攻击,心不在焉的样子让带有蒙巾的三人招数更加狠厉。
“滚开!”龙湛冲他们咆哮道,眸光却落在了慕容雪怀中的童幁身上。
一身污垢脸色苍白,那飘然而落的三尺白绫,那蹙着眉头隐忍倔强的小脸,她,竟然以欺骗这种方法来惩罚他,此时的龙湛心里有如五味杂陈,酸涩苦楚的漫延整个心境。
“放开媜儿!”他低吼,怒瞪着上前刺杀的三人,那胸腔中积压的满满醋意让他几乎失去理智,一声怒吼:“放开她!”
慕容雪扯出一丝冷笑,“对不起湛王,八年前我答应了媜儿要带她走,现在,你觉得你有能耐从我手中将她夺走吗?”语转,一个漂亮转身飞身上马。
她是他在此次计划中意料之外的,他不懂她凤九为何会出现在此,不懂她为何要身处险境入城隍庙,原来她的真实身份是童家的小女儿,是他太子时一见钟情被指婚的太子妃——童媜.她的双眸!是他害的她……然,今天这等局面,也是他不小心让她听到,才让她冒死前来,为的是搜集李权贪脏枉法的证据。
我要弥补,我要弥补……他在心里呐喊:我会对你好,我会将十年前所有的事告诉你,我不要你误会,其实我是不想伤害你,其实我……
望着策马奔腾的身影,处在心里崩溃边沿的龙湛凭凭受伤,一袭白袍的他此时胳膊、大腿、胸襟满是血渍,他却一点都不在乎,奔跑着追赶着那抹即将消失的身影……
“湛王!”
不知是谁唤住了他,他一见来人,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紧紧揪住那人的胳膊,几乎是用一种哀求的口气,“疾风,疾风快,快帮本王救回媜儿!”
“媜儿?”疾风疑惑的轻喃了声。
“凤九,凤九就是媜儿,我没认错她,她真的是我的媜儿,疾风你快去把湛王妃……”他边说边又要上前,趁他不备,疾风突如一记手刃劈向他,他一脸不可置信望向疾风,在失去最后一丝意识前,他瞧见夕阳西下那怀中的人儿眸中泛起了一丝哀愁,“媜儿……”
疾风眼疾手快的扶住龙湛,将他扛在肩上。见敌方撤退,他吹了一记又响又亮的口哨,刹那间,他已不见踪影。
眼前这场撕杀,各自都占不了多少便宜。
茂密一处阴暗的林中,鲜红的血如一条小溪般缓缓流淌,将红色的花绿色叶染了色般……
陵川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那具尸体,转头望着在旁饮着酒一脸惬意看着眼前血腥场景的上司,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呀,这等刀光剑影,血染当场的地儿他还能不动声色把酒饮的欢?而且自家结拜妹妹被人当着面给虏走了也面不改色,他实乃佩服也。
“我的将军大人,怎么样?即然不想再多的人来搅局,要不要我们也下去凑回热闹?”他记得好些年前也是这么干看着没动过手,所以他想呀,总不能总干这些偷鸡摸狗见不光的事吧。
看着凤凰凌宇的陵川定定的看着他,静待他的反应。
一袭蓝屏锦袍的他,银泊面具下那双凤眸眼角微微上扬,不紧不慢饮了一口酒后,道:“我这妹妹艳福不浅呀。”
“喂,有你这样当兄长嘛,平素里我看你把这义妹捧的天上有地上没的,怎么今日改了性子撒手不管了,唉,我问话,你别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好吗?”来到天朝不是耍失踪就有其他事要办,要不只会巴拉巴拉泡在酒缸里。他不是说要去找冶眼疾的灵药么,怎么这回上心的关心起大周与天朝暗中较劲这档子事来了?
这对即是将军亦是丞相的凤凰大人用这种口气好吗?跟在他身旁观察下面动静的其他人面面相觑,心里替他们的铺佐大人汗颜。
只见凤凰凌宇面色一凛一改方才惬意,道:“现在这等局面,铺佐大人有何高见?这龙湛心塞的看着心爱之人被旁人劫了去,一时半会应该没心思再扰我等大梁边镜,至于大周嘛,媜儿一心想要报家仇,依方才本丞相观察,这慕容雪可不是一时被媜儿迷了心志,想来已倾慕媜许久,应该也不会受什么苦。”他凤眸略眯,透出一股危险的气息,接着道:“这天朝焰王也不是好惹的主,看来情报也不能为实,还需对他多加查探,看能不能进行拉拢利用。”
经他这么一说,在旁的陵川面露诧异。朝堂不都说当今丞相无心理朝政么,不是说只管游山玩水对圣上的指意不于理会么,对上次天朝来犯,他做为将军不知所踪,朝臣上奏弹劾说他一无事处么?
现下这等思维心思缜密的丞相,若是让那些只会纸上淡兵大放厥词的朝臣看了,还会说他是只米虫光享奉禄的废物么?
一声铺佐,虽俩人交好多年,但他知眼前的他也有不容侵犯的禁地。陵川拱手道:“那大人想如何瓦解天朝国内部,例如,龙焰与龙湛……”
凤凰凌宇抿了抿嘴,抬手轻轻敲了敲银泊面具,道:“要人。”
“要人?”陵川疑惑的望着他。
“对呀,我做兄长的不见了妹妹,不该去焰王府要人么?”他嘴角微扬,冲陵川眨了眨眼一脸顽皮,宛如方才一脸肃穆冰冷的不是他般。
他家丞相这般调皮的模样,他们定不少见,可每一次他们都毫无免疫的看着花痴,目光全全落在了凤凰凌宇身上。
他将手中的酒杯抛给陵川,冲他们扬了扬袍,潇洒转身迈步离开。
他们面面相觑后,收起手中的长剑跟了过去。
望着离去的身影,木讷地在原处的陵川傻巴的望着手中的酒壶酒杯,心理想:这人是带着一大票手下来看风景的吗?看着自家义妹落难,还厚脸皮的故作不知要去焰王府要人,是他这丞相大人该做的事么?
那空旷血染的土地,此时的城隍庙早已被这突如一场撕杀破坏的不成样子。
杀了龙焰属下报信之人,又不下令杀龙湛与那大周太子,看着他们互相撕杀也就罢了,还眼睁睁的看着义妹被大周虏去,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呀?
即然是来看风景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见他这般胸有成竹,他便不浪费这等美酒了,自斟自饮跟上脚步。
焰王府内他那双眼睛简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眼角却微微上扬,而显得妩媚。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薄薄的唇,色淡如水。
坐在窗台案前看着书籍一袭黄袍的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一阵微风来,金玉冠带随风轻舞,背后被吹乱的秀发有的还顽皮的抚上了他的脸颊。
他优雅抬手,修长的指尖轻轻抚了一下鬓发。
此时,一个身影悄无生息的跪在了他案前。
“焰王……”跪地面色如土的子醉怯怯唤了声。
“嗯。”方才心情还大好的龙焰,此时面如冰霜。
子醉头都不敢抬,脑子里在深思着怎样将城隍庙之事禀告主子时,“此次如若不能杀了龙湛,而你们又暴露了,那也不能怪本王无情。”罢冷的话,硬生生的让跪在地面上的子醉头脑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