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们按照北斗星斗柄方向急行,这一路走得颇为艰难。风不因天明而减弱半分,这给我们飘行带来困难。太阳高悬于天空,尤为热烈。四周都光秃秃的黄土,没有一点绿色植物,哪怕是一根野草也没见到。太阳将黄土晒得滚烫,一滴汗水刚冒出额头就化为水汽,我俩像置身于火炉之中。如果说昨夜我将被冻死,今日我将被太阳烤得蒸发掉。行路难,我的心里没有昨夜的彷徨。地图上标注着这片奇热无比的土地叫沙里河,沙里河的尽头才是真正通往冥海的小镇。是实实在在的小镇!我们必需尽快走出这热浪滚滚的荒芜之地。
我尝试着招来一小朵乌云,恰好挡在太阳底下。这点微末的法术可以护我们躲避日晒一小会儿。因为风太大,我招来的乌云半柱香的时间就被吹散。云被吹散后,我又招新的乌云聚拢在太阳下。在乌云笼罩的这一小会儿时间,秋翰拉着我拼命赶路。锦瑟送的护体内衣帮了大忙。它正好护住我心脉,使我不至于很快被太阳烤“焦”。我体内的寒烟在身体里运化,让我不至于太热。我把七彩避水珠塞给秋翰。有彩珠的寒气护他,他的能量也不会散得太快。我可不想变成烤鸟,秋翰也不可以。
在这酷热难当的荒漠,唯有耐心等待天黑。耐心等待!再耐心等等!几次我都觉得体内那颗蹦蹦跳着的心快跳出来了。每每到这个时候,秋翰就会拉着我坐下,展开他的孔雀羽为棚,为我遮蔽烈日。记得那天他跟我一起从冥王宫出来的夜晚,他笑着说:我们生要一起生,死也死在一起。谁也不能丢下谁。此刻,我深深理解他说这句话的含义:我与他之间不只是兄妹,更是生死相依的亲人。
我俩就这样走走停停,走到太阳西坠于天际。极寒的夜晚又来临,我们又看见了镶嵌在苍穹之中的北斗七星。这次我们想出一个新的办法。我们坐在犀牛角里,根据北斗七星的指引飘行。我负责驾驶犀牛角的方向,秋翰负责用功法借助风的反推力,加速推进牛角的飞行,这样比白天一步步走快多了。我们躲在犀牛角里,像离弦之箭穿过荒凉的沙里河。
天微明的时候,一座城堡远远的、实实在在的呈现在眼前。
我们终于穿过了沙里河!没有欢呼,我俩力竭而眠在犀牛角里。待我们再次醒来,已经快日落了。沙里河的边际与城堡之间有几百米高低错落的土沟。这些土沟,高的像不长植物的山峰,低的只到我的小腿处。我们的犀牛角正好卡在一个不高不低的土沟里。长时间的消耗体力,我和秋翰特别需要喝水吃东西。我不善食肉,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特别渴望找些肉食来填饱肚子,心里有个执念,好像只有肉食才能让我变得强壮。我想秋翰一比我还饿,我们下一个目标就是去城堡觅食。
这是一座建筑在荒漠里的城堡。城堡的外墙是由坚硬得比石头还硬的黄土砌成。有过穿越沙里河经验的我知道,这种城墙外表粗糙,但是特别结实。非常适应这里的白天热,晚上冷的气候。
我收好牛角,和秋翰幻化成两只小鸟朝城堡飞去。说来也奇怪,自出了沙里河地界,呼啸的狂风变得温柔起来,也没有那么寒冷;阳光也与其他地方一样温暖。我抬头仰望星空,奇怪那明朗的北斗七星消失不见了,就好像它们从来没有在苍穹出现过一样。
这座城堡有两层城墙,我们看见的黄土墙是外围城墙。距黄土墙十米有第二层城墙。第二层城墙用的是石料砌成,较第一层城墙精致而有型。我俩落在第二城墙上往城里看。城里的景色着实让我觉得意外。这里有雅致的亭台,轩昂的楼宇。另外还生长着高大的树木,鲜艳的花草,甚至还有潺潺流水环绕在房前屋后。全然一派春天的光景,与城外的荒凉完全不同。
此城堡极大,有种房屋千间良田万亩的错觉。去哪里找吃的呢?
介于前一次虚幻小镇的经验,我俩不敢冒然行动,当务之急是隐藏气味。我俩虽说奔波了近一个月,没有好好梳洗。穿越沙里河的时候衣服上沾满黄土,但是身上的仙气还是与妖味不同,掩盖不住的。另外还有一件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问题。我俩的鞋都因在荒漠地区赶路而面目全非,脚趾头都探出脑袋来。我们都需要一双舒适的新鞋子,妖怪们的鞋子正好可以帮我们遮盖住自己的气味。
去哪弄双鞋呢?
我左思右想想出一个好办法。我让秋翰在城墙上等着,他体型大,容易暴露自己,这点小事有我一人就可以。我飞身朝居民区赶去。停留在一户普通人家院落,静观院内动静。屋里传来主人的说话声。虽然听不懂说的是什么,但是一点也不影响我寻找。我在几处院落间穿行,很快弄齐两套衣服、两双鞋子。身上的珠子已经给了阿叼,我左摸右摸,全身上下只有两个第一次下山卖水果时,妖怪们买水果留下的玩意。那是拿来给彩珠作伴的。我心怀歉意的留在我拿衣服鞋子处。也不知道,这点小玩意值不值这衣服鞋子钱。最后一家拿鞋子的时候,已经再也找不到可以拿来交换的东西。我心里默念:对不起啊!这鞋子先借来用,我晚些时候弄到东西了再来还。
我虽不是出自大富大贵之家,但生活从来都是要啥有啥。从来没有想到会有如此窘迫的境遇。心有戚戚焉!
我和秋翰在城墙上分别换服装。妖怪的衣服虽然粗糙,但是干净。换下的衣服随手一抖就能抖下半斤土,许多地方也有破损,本想将它们丢弃。想想现在的处境,有些不舍,又把它们折叠起来,准备找个地方洗干净。秋翰用不解的眼神看着我将衣服收拾好。他也算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哪能明白缺衣少吃的艰辛。在这座陌生的城堡,我们语言不通,功夫不敢用,随时会有危险,这流浪的日子真的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