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没有了你，我也不是我了
终于回来了——
从巴黎到G市，9500公里，18个小时的飞行时间，他却走了六年。
六年的时间，他在法国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中国留学生，变成在艺术品收藏界炙手可热的人物。
得到了别人梦寐以求的一切，可是，他的心，却像是一个破了洞的口袋，怎样也装不满。
寂寞，如影随形……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尾搁浅在沙滩上的鱼，满心的渴望，满心的焦躁，满心的烦闷，身心都备受煎熬，让他……再也无法忍受。
于是，他回来了，应中华慈善总会之邀，回来家乡举办自己的画展兼慈善义卖，为这么多年的异乡漂泊作一次总结。
下了飞机，沿路的风景一如往昔。
城市，再大的变化也不过是高楼大厦的增加而已。可是，人心呢？那时，那么决绝的分手。现在，她……得到幸福了吗？
他坐在酒店的阳台，端着酒杯，望着外面灯光灿烂的夜景。
住在酒店，是慈善总会的安排，而他，也就无可无不可的同意了。反正，他回来的消息，也还没有通知家人。
去法国这么久的时间，他与家里的联系并不多。母亲每个月固定会打电话给他，父亲则一直没有与他通过电话。
偶尔，他会想，如果那时，父母亲没有撞破他们的恋情，他们也没有争吵，那么现在，他们……还会在一起吗？
可是，如果只是如果，就好像是后悔药一样，绝对不会在这个世界存在。
现在的他，可以说拥有了一切，可是，他却失去了她……
楼下，王力宏低沉压抑的歌声飘飘忽忽的传上来，和杯中苦涩的浅褐色液体一起，呼应着他凄清悲凉的心境。
“……就像潮来潮又去，你从不留意，我却害怕失去，苦苦留下足印，不管是否可以，永远留住你的心，只要与你有过交集，就不枉努力。
如今身边没有你，心还在过去，爱想坚持到底，需要多少勇气，时间埋没记忆，掩饰不了这段情，你的每个表情我都会好好温习。
好想你，这感觉太清晰，你的脸是模糊是靠近，全都教我心系。好想你，我无力再抗拒，爱轻易连系着我和你，却穿不透距离。我真的好想你……”
是的，他想她，好想好想，想到乱了心思，想到无法抑制，想到连从回忆里走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可是，有什么用呢？她早就已经不属于他……
“老大，不是说一起吃饭吗？你怎么先跑了？”他的死党兼经纪人柯磊开门进来，一看到小几上空了一半的酒瓶，他开始呻吟。“要命啊，你怎么这么早就开始喝酒了？”
柯磊和他是大学校友，比他高两届，因为欣赏他的画与他结交，后来两人交情日深，慢慢结为死党。
柯磊的父亲是法国土生土长的华侨，也是著名的艺术品鉴赏家，在巴黎开了一间画廊。
还在大一的时候，凌长风就凭着一幅名为“等待”的油画一举成名，柯磊则义不容辞的一肩挑起他的经纪人这个责任。
“安妮呢？”柯磊的未婚妻柏安妮和他们一起回国，协助他办画展。
“她在倒时差。”柯磊在旁边的椅子上懒懒的摊下来，顺手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我们明天约了慈善总会的人，你也应该早点休息的。”
他没有出声，只是再灌下一杯穿肠毒药，然后，怔怔的看着繁华的夜景——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没有了她，得到了世界又如何？
“又在想她了？”柯磊看着他那副样子，忍不住摇头。
他一直知道，这个沉默寡言的死党心里有个女人，也知道这么多年来，凌长风一直都无法接受别人，就是因为这个女人。
可是，他从来没有听死党提起过这个女人的名字。凌长风只有在喝醉了之后，才会一再的叫着“若水”这两个字。
他实在想不通，这个叫“若水”的女人有什么过人之处，让这位天才画家念念不忘这么多年，甚至对身边所有的女人视若无睹。
“那个女人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蛊？一想到她你就要大醉一场。”
是啊，他也想知道，她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蛊？让他这么死心塌地爱着她，无可救药的想着她……
“你去另外交个女朋友嘛，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我相信你很快就会把她忘到九霄云外去的。”柯磊第一千零一次建议。
“我试过了。”他淡淡的说。
“诶？”这次竟然有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柯磊立刻坐直了身子，凝神倾听。
“我试着和别的女人交往，去和她们约会、吃饭、看电影、听音乐会……可是，很快我就发现，这样根本没有用，我对她们一点感觉都没有，我甚至连她们的手都不想碰……因为——”
凌长风苦笑了一下，眼底满是自嘲。
“她们不叫湛若水，她们没有湛若水的面孔，没有湛若水的身材，没有湛若水的声音，没有湛若水的笑容……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告诉我自己，我恨她，恨她那么轻易就背弃我，恨她在背弃我后连挽回都没有试过，甚至在我走的时候，连‘再见’都没有说一句……
可是，其实不是那样的。如同一个刺猬一般，我对她的恨就是那些尖锐的刺，是我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铠甲，也是我思念她的武器。好像只要告诉自己，我有多么恨她，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思念她，回忆与她在一起时那些美好的时光……
拔去了那些刺，我只不过是一个爱她爱得无法自拔，即使被她背叛抛弃也不想忘记她的傻瓜而已，一个……除了她之外，就不会再爱了的傻瓜。”
“……既然如此，那当初又何必分手呢？”柯磊瞪大了眼睛。
如果是他的话，死都要抓着她不放，让她跑了自己一个人受苦，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她爱上了别人。”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说出这个事实，他的心情仍然无比苦涩。
“诶？”柯磊张口结舌。
想不到他老大也有吃瘪的时候啊，看他那么不可一世的样子，还以为他这辈子都没有受过什么挫折呢！原来，惨被劈腿，然后又遭抛弃啊……
“那你怎么还忘不了她啊？”
“你以为我不想忘记她吗？”凌长风冷冷的扫过去一眼。
也是，凭凌长风那样的性格，要是忘得了，早就忘掉了……
“那就把她抢回来啊！”柯磊立刻热血沸腾的举起了拳头。“我支持你，一定要把她抢回来！”
抢回来？可能吗？六年前，他就输了，六年后，他能把她抢回来吗？而且，现在的她，说不定早就属于别人了……
他沉默不语，只是再一次斟满了酒杯，然后，一口饮尽自己的寂寞和悲伤……夜风缓缓吹拂，冰冰的，凉凉的，就像他的心一样。
今天是个好日子，宜祭祀，宜祈福，最重要的，是宜嫁娶结婚。
于是，叶琉璃和尹光曦就选择了这一天，将他们这段纠缠了十几年的缘分，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阳光酒店三楼，富丽堂皇的宴会厅，乍眼望去人头涌动、密密麻麻，装饰在四周如山如海的百合花，大红的“囍”字，还有门口大大的“尹叶”联姻的字牌，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双方家长……
——好热闹好喜庆的场面。
“人可真多！”湛若水陪着叶琉璃一起躲在远远的、不起眼的角落里，看着快要将整个会场挤爆的人群，睁大了眼睛。
这场面也太惊人了吧？尹光曦该不会是公告天下，召集大家一起来庆祝叶琉璃终于挂上他的标签，成为他的人了吧？
天哪！这么多的人，好像连空气都不够用了似的……
“没办法，他坚持要大办，他爸他妈和我爹我娘都举双手赞同，我人微言轻，没有发言权。”今日的主角之一叶琉璃仿若没事人一般耸耸肩，好像这一切都不关她的事似的。
“所以，你打算穿成这样来参加婚礼以兹抗议吗？”湛若水看着身高一七二，剪着帅气短发，再搭配黑西装、黑领带和黑色墨镜，打扮得像个保镖，却俊美得雌雄莫辨的新娘子，忍俊不禁。“还是，你存心要让大家看尹光曦的笑话？”
“如果不是怕老一辈爆血管的话，我真的想这么做。”叶琉璃伸手推推鼻梁上用来掩饰身份的超大墨镜。“而且，越来越想了。”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该上楼换衣服了。”湛若水推推死党。“不然会来不及的。”
“我发誓，这一辈子我绝对不会再结第二次婚了。”叶琉璃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微微皱了一下眉。
“放心吧，即使你想改嫁，尹光曦也不会同意的。”湛若水抿嘴一笑，推着叶琉璃走向一旁的电梯。“别说他了，叶伯伯叶伯母也会拼死反对的。”
去哪里找让他们这么满意的女婿——既能干又孝顺，对自己的女儿还死心塌地，兼好得一塌糊涂的。
“那可不一定。”叶琉璃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拥着她一起走到电梯前，按下了上楼键。
“拜托，小姐！你今天的身份是尹光曦的新娘，不是我的新郎，请你注意一下你的举止好吗？”她看着天生不拘小节的死党，不禁叹息。
“是吗？”爱闹的新娘子笑着凑近她耳边。“亲爱的，你不觉得，我们才是更天造地设的一对吗？”
“尹光曦会疯掉的。”湛若水抿唇微笑。
“哼！他故意把婚礼办得这么大，请来这么多人，还逼着我和他一起粉墨登场，他就不怕我疯掉？”叶琉璃撇了撇嘴。
说到底，还是因为太多人，犯了叶魔女的忌讳……新郎该倒霉了，该不会在新婚之夜被新娘子赶去睡沙发吧？
“他也是为了想让老人家高兴，你家就你一个宝贝女儿，肯定想热热闹闹的操办你们的婚事，毕竟，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她柔柔的劝慰。
还是帮着说说好话吧，不然，尹光曦可能真的连新房都进不了，那长辈们想抱孙子的愿望什么时候才能达成啊？
“啊——还是你最好了，亲爱的，干脆我们登报把那个讨人厌的尹光曦作废，你来嫁给我吧！和你这么可爱的女生一起过一辈子的话，我该多么幸福啊！”叶琉璃突然低下头，“啾”的亲了她一下。
这时，正好“叮”的一声，电梯门滑开，于是，电梯里面所有的人都目睹了她们的这一表演。
说起来，其实还满养眼的——潇洒俊逸的“男子”身旁，依着清丽娇小的温柔女子，怎么看，都是一幅美丽的图画。
可是，被这么多人看到……
“琉璃！”她再一次叹气，无可奈何的扯着死党的袖子，一起走进电梯。
都已经是人家的妻子了，还这么爱闹。要是让小心眼又爱吃醋的尹光曦看到，绝对会极力禁止她们往来，说不定以后不准她踏入他们家门。
“我是说真的。”琉璃伸手按了十九楼，再将她拉到电梯一角，隔开她与电梯里其他人的距离。
“叮”的一声，电梯门合上，电梯载着满电梯人开始往上升。
爱闹的新娘子还不肯罢休，凑在她耳边一本正经的说：“你看，我爸我妈都很喜欢你，我也非常喜欢你，我们两个人看起来又是这么天造地设，郎才女貌……”
“还说！”她又好气又好笑的嗔去一眼。
“你不觉得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完美的结果吗？”叶琉璃痞痞的弹弹手指甲，笑吟吟的看着她。
如果琉璃的目的是要把她老公气疯，那么，这个结果的确是很完美。
湛若水摇摇头，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不要闹了，我们要赶快上去换衣服，婚礼会来不及了。”
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竟然会答应陪新娘子下来偷窥？本来，她们应该在新房里，老老实实的梳妆打扮才对，都怪自己一时耳根子软，禁不起叶魔女的怂恿……
唉！可怜的尹光曦，娶到叶魔女，以后可够他头疼的了。
而显然，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以后有多麻烦，刚刚看到他，还笑得一脸像捡了大便宜的样子……
电梯停停走走，有人进去又有人出来，然后，终于升上了她们的目的地——十九楼。
“若水，你猜，悦在上面看不到我们，会不会吓哭？”琉璃想到那副情景，径自笑得好乐，不愧是“叶魔女”。
“如果她真的哭了，你负责哄她。”
“那我可能就没有办法去参加婚礼了。”叶琉璃一脸遗憾的摊开双手。
“叮”的一声，门滑开，她拉着不肯合作的新娘子往外走。
“那你就等着看火山群一起爆发吧。”
尹光曦绝对会拿绳子将叶魔女五花大绑抓回家，而叶伯伯叶伯母则会抢着给他递绳子。
“别这么赶嘛！”叶琉璃顺手揽住她的腰，拖住她急切的脚步。“就让悦多着急一下啊！”
这么多年了，琉璃还是和以前一样，这么喜欢欺负悦。她摇摇头，唇角抿起一个微笑，走到1909前面，举手按门铃。
“湛若水。”
门铃响过之后，她的身后响起一个既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低低沉沉，却又如剑尖一般锋锐，冷漠无情。
这个声音，好像……
心，开始失速……
她迅速转过身来，看向声音的发声处——
她的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走廊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瘦削的脸庞漠无表情，一双黑如子夜的眸子冷冷的凝住她……
真的是他！
她睁大了眼睛，整个人傻了，呆了，双眼痴痴的看着他，视线，再也无法移开……
六年的时间，她从医学院的学生变成外科医生。
而他，则从一个略带青涩的男生，变成了一个魅力十足的男人——他的身高增加了一些，整个人看起来成熟了不少，还是穿着一身黑色。锋锐的眉，黑如子夜的眼，凌厉的面部线条，比起六年前，稍微瘦了一点，可是，气质却更冷了也更傲了……
而且，他留长了头发，侧垂在左肩的长发用黑色的发带缠住，长度几乎到达腰间，让他看起来更加高不可攀……
——“长头发多漂亮啊，而且，我喜欢你为了我把头发留长。”
——“好啊，那你也要为我把头发留长。”
——“我是男生，怎么可以留长发？”
可是，他却留长了，而且，这么长……
“哎呀！你们跑到哪儿去了？”门开了，悦双手叉腰站在门口，一脸气急败坏。“我等了好久，都急死了！你们是不是存心要……凌长风？”
忽然发现站在她身后的凌长风，曾悦立刻又惊又喜跑了出来：“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你去法国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没有理悦，只是往前两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然后缓缓摊开——他的手心，放着一个玫瑰花形状的水晶发夹：“——你的？”
她回过神来，摸摸自己的左鬓，原来夹在那里的发夹不见了。
“那是我的。”她低低的回答，伸出手，去拿那枚发夹。
在她触到那枚发夹之前，他忽然合拢手掌，将那枚发夹紧紧握在手心。
“啊？”她急忙缩回自己的手。
“凌长风，原来你认识若水的吗？”曾悦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
“嘘——”琉璃伸手将她的嘴巴捂住。“别吵！”
“呜呜……”悦被剥夺了发言权，只能举手抗议。
“你要结婚了？”他没有理他们，仍然定定的看着她。
“我要结婚了？”她茫然的看着他。“谁说的？”
和他分开之后，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走进她的心里，更别说是将她哄入结婚礼堂了。现在，他竟然说她要结婚了？
他转移视线看了叶琉璃一眼，又迅速移回来看着她：“难道不是吗？”
即使被一副超大的眼镜遮住了大半边脸，他也认得那张脸，这是她背叛他的铁证……现在，他们终于要修成正果了吗？
他的心隐隐作痛。
想不到，这么巧，他在回国的第三天就遇见了她，而他入住的酒店和她结婚的喜宴竟然是在同一地点。刚刚在电梯里，电梯门一开，他一眼就看到了她。
从那时开始，他的视线便无法自己的锁住了她。
看来，她生活得很好啊，笑得那么开心，那么幸福！而他，却连一丝长进也没有……
即使已经过了六年，可是，一看到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他的心就开始蠢蠢欲动。于是，他拼命封存好的感情，又再一次被她轻而易举的打开。思念如醇酒的芳香，迅速飘散开来。
可惜，这味道熏醉的，却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不过，那又有什么区别呢？
反正，他从来没有出来过。这座叫作湛若水的迷宫，早在六年前就已经困住了他——
没有凌长风，湛若水还是湛若水，没有了湛若水，凌长风却不再是凌长风了……
而她和旁边那个男子亲密的样子，也在一再的提醒他一个让他心碎的事实——她，早就已经不属于他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跟着她过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待在这里问她这些傻问题。
事实不是已经摆在眼前了吗？
但他的脚就是固执的不肯移开，执意要等她亲口说出来，给他伤痕累累的心再划上一刀，才会彻底死心。
就像……那时一样……
“我要结婚？”她还是一脸困惑和茫然的神色，仿佛他在说什么她听不懂的语言一样。
“我猜，他应该是‘以为’我和你要结婚了吧？”叶琉璃放开曾悦，似笑非笑的开口。
是了，她都忘了，琉璃会给人什么感觉，别人又会怎么看待他们的关系，因为这么多年在一起，都习惯了，所以，也就理所当然的忽略了……
“什么？若水和琉璃结婚？”悦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爆笑起来。“倒真是绝配！哈哈哈……不过只怕尹光曦会疯掉……哈哈哈……”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今天不是他们结婚吗？那么，他弄错了？不过那又怎么样？那也改变不了她为了这个男人抛弃他的事实！
他的冷眼扫过悦的笑脸，眉头皱了起来，凝成严苛冷酷的线条，悦立刻识相的收回笑容。
他……变了，以前的他，虽然高傲冷漠，难以亲近，却从来不会有这么无情的表情——这也难怪，都过了六年了……
“叮”，电梯再一次打开，一个妖娆性感得足以让所有男人口水流满地的大美女匆匆的跑了出来。
“老大，原来你上来了啊，电话也不听，害我一通好找……咦？遇到朋友了？”大美女看到她们三个，立刻展开笑颜。“不好意思，打扰了。”
那是他的女朋友吗？长得好漂亮，只要是有眼睛的男人，都一定会迷上她的……
他找到幸福了，她应该替他开心的……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这么痛呢？
不管怎么说，当初是她背弃了他们的誓言，是她放弃了这段感情，现在，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嫉妒站在他身边的女子呢？
“我没拿电话。”他淡淡的扫一眼大美女——柯磊的未婚妻柏安妮。
“我帮你去拿，你先下楼吧。”柏安妮从皮包里拿出钥匙卡，走向电梯。“柯磊他们在楼下咖啡厅九号台等你。”
他们，已经住在一起了吗？那么，这里，应该没有她什么事了吧？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别人，早就没有她的位置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撞上了琉璃的肩膀。
“对不起。”她垂下眼睛，声音已经带着微微的鼻音。
“没关系。”琉璃伸出手，扶住了她。
他忽然转向她，伸出手：“你的东西。”
“谢谢。”她伸出手，低着头连看都不敢再看他一眼，生怕自己盈满水气的眼睛被他看到。
她的手上……没有戒指，她还没有结婚吗？和他一样？不过，就算没有结婚，应该也快了吧？她和那个男人，好像很要好……
他的眼睛里封上了一层寒霜，松开手任发夹掉落她的手心，然后转过身，连招呼都没有打，就迈步走向电梯。
“走了？他就这么走了？”悦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不是认识若水吗？难道不用交换电话，然后约出来叙叙旧什么的……呜——”
“你的话真多！”琉璃一把捂住悦的嘴巴，将她拖了进去。“别忘了你今天的工作，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我还没换衣服呢！”
是了，她今天也是伴娘呢，怎么可以一直在这里傻站着呢？
她吸吸鼻子，握紧手中带着他体温的玫瑰发夹，转身走进房间：“快点，我们要抓紧时间，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门，轻轻的合上，阻断了门里门外六年的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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